进柒.眸中深情【冰雪殇】

人类世界.

雨点在眼前交织成帘，溅起的白色水雾像汽化成烟的干冰，在黑夜里绽开单调褪色的烟花。

黎灰：“天公不作美，居然下雨了。”

黎灰伸手，淅淅沥沥的雨亲吻着掌心，化为一滩水。

时希静静欣赏雨景，目光穿过雨雾落到很远的地方。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情侣们不好好待在家里，偏偏选择雨中漫步——成双成对的一男一女相依互偎，彼此相拥着。

大街上弥漫的既有一股狗粮味，还有一股酸味。

时希“今天是什么节日?”

时希偏头问黎灰，后者略一思忖:

黎灰：“七夕节吧。”

时希“哦。”

时希淡淡地回应，明显对这个节日不感兴趣。

突然，一阵细若游丝的呜咽声游走进时希的耳中。

仙子的听力比人类强了不知多少倍，时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时希“你听——”

牛毛细雨中，夹杂若隐若现的呜咽，宛若逼近死亡前最后的困兽犹斗。

黎灰：“这是……”

黎灰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可能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消散。

时希“它在呼救。”

话音未落，时希冲进茫茫雨雾，留给他一个匆忙的背影。

黎灰：“诶!阿希!”

人多眼杂，黎灰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出一把伞，只好抢过别人的伞，追上去。

伞主人:抢劫啊你！

雨霏霏，雾茫茫。

苍天古树下，蜷缩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它干净柔顺的皮毛因为雨水的冲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的躯体。

时希与黎灰循声跑来。

她看向流浪狗，瞳孔微微放大。它的背部被划出一道宛若蜈蚣般扭曲的伤痕，鲜血淋漓，鲜红色的血液黏住了它的皮毛。

时希“是谁这么残忍，竟用刀伤害无辜的流浪狗。”

许是同情心泛滥，时希欲蹲下为它疗伤，却被一只手拦住。

黎灰：“小心，它会咬伤你的。”

时希浅浅一笑:

时希“不用担心我。”

她推开黎灰的手。

“嗷呜……呜呜……”这时，流浪狗抬起沉重的脑袋，咬着她的裙摆。

时希“怎么呢?”

时希俯下身，尽管知道它听不懂她的话。

流浪狗抬起被压在身下的前爪，露出一团黄橙橙的绒球。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幼犬！

似乎是感受到寒冷，幼犬蜷了蜷身体，把头埋在臂弯里。

时希望一眼黎灰，后者会意，准备抱起那只幼犬。

“汪汪汪——汪汪汪——”

刚才还平静的流浪狗突然狂吠不止，恶狠狠地瞪着黎灰。

黎灰：“看来它不喜欢我，还是你来吧。”

见状，时希优雅地白他一眼，壮着胆子伸出手抱起幼犬，突然间一愣。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她甚至无法形容。

它深邃的犬眸仿若秋日晴空般，明净淡然，仿佛浸润在一层迷蒙的水雾里，澄澈透亮。

她分明看到，流浪狗眼里闪烁的泪光。

狗，竟然也会落泪？

透过那双眼眸，她逐渐读懂它的心声，也开始了解一只狗的思想。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垂眸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幼犬，时希坚定地说道:

时希“你放心，除非我死，否则没人能伤害它。”

那一字一顿的语句，如同宣誓一般斩钉截铁。

黎灰脸上写满问号，她在和谁说话？莫非……是这只狗？！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流浪狗从喉咙里发出呜咽。

突然，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时希伸手抚摸流浪狗的绒毛，替它理平、理顺。黎灰小心翼翼地为她打着伞，垂眸间，尽是温柔。

流浪狗欣慰地望着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幼犬的皮毛，如同呵护世上最珍贵的珠宝。

雨，不知怎的，小了许多。

天气，也开始放晴了。

一男一女站在古树下，凝望这道橙色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它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离开了它牵挂的孩子。

细雨绵绵，如烟似雾，描成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而画里的一男一女与母犬，与之浑然一体。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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