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肆.蓦然回首【往昔篇】

墨御古堡.

“臭狐狸!你给我松手!”

黎灰暴跳如雷的话直充云霄，游云溃逃，天地抖了一抖。

“我不!”颜爵死不放开抱住他腿的手，眼中泪光闪烁，演技一流，“灰，你得帮我!不然我就倾家荡产一无所有呢！”

“你倾家荡产跟我有毛线关系!”黎灰恼羞成怒，一拳下去，刮起一阵风。颜爵见他动真格了，立刻松手退到十米外，暗骂他不讲义气。

“嘁。”黎灰甩甩手，然后双手环胸，背对他，“你又去哪儿浪呢？”他太了解对方了，颜爵哪儿次不是惹了麻烦，烂摊子丢给他?

“呃……”颜爵搔搔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是异晓阁的一个小姑娘。”

黎灰斜眼看他，挑眉:“然后呢？”

“我和她对弈，岂料七盘我皆输，她就把我的折扇抢走了……”说着，颜爵抹一把泪，抽抽涕涕，抬眼却见黎灰迈步闪人，“诶！灰!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不帮我，谁帮我啊！”颜爵一急，疾步上前抱住他腿，可怜巴巴。

“我能不要你这个最好的兄弟吗？”黎灰欲哭无泪，气得咬牙。

颜爵不管，牛皮糖一样死乞白赖地缠上黎灰。后者没办法，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异晓阁，络绎不绝，人流不断。

这是全仙境奇珍异宝的收藏地，只要买者肯付出相同价格的银两或法宝，便可换取阁内另一件宝物。

黎灰久闻异晓阁大名，百闻不如一见。窗明几净，阁内所有物品都整齐地排列着，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呦?颜公子来了？”青衣少女迎上来，团扇半颜面，含情脉脉，看起来她和颜爵混得挺熟。

“早上好呀，温慧。”颜爵干笑，极不自然。

温慧掩嘴窃笑:“你莫不是又来找阿希姐的？”

颜爵浑身打个哆嗦，慌忙躲到黎灰身后，见了鬼丢了魂一般:“不是我找她，是这位找她。”

“噢?”温慧眯眼打量黎灰，与他眼神相撞心一凉，笑容渐渐散去，“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请阿希姐下来。”说完匆匆上楼。

颜爵心不在焉地坐在板凳上，黎灰在阁内乱转，目光突然被一个奇特的魔方吸引，它的每一面画着六颗形态各异的行星，似乎闪耀着特殊的魔力，与普通魔方云壤之别。

他好奇地探手去拿，却被一个突然响起的女音阻止:“别碰它，那是穿梭魔方。灵物择主，它会伤到你。”

黎灰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地拿起把玩，竟然半点儿事也没有，反倒挑眉问:“你莫不是骗人?我这不好好的。”

站在楼梯上的紫衣少女一瞬间的发愣后，缓步走下，衣袂在空中飘然:“我从不骗人。”

她一边说一边斜眼观察黎灰的表情，聪慧如她，怎么会看不出是黎灰充沛的仙力压制住了魔方的灵气。

“你说什么?”黎灰读懂弦外之音，猛地捏碎魔方，星星光粉从指间溢出，杀气逼人。

“你……”少女欲言又止，这时看见缩在角落的颜爵，歪头，“你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告诉你不准来了吗？”

“这……”大脑连上5G网，飞速运转，颜爵搜索理由搪塞过去，“我是陪朋友来得!”他捅了捅黎灰的胳膊，示意他配合自己。

黎灰无奈，微微咳嗽了一下，气质陡变:“姑娘，在下只为买一折扇而来，不知需费多少银两?”

少女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多，单手托腮，轻轻摇头:“很抱歉，折扇我不卖。”

脸上表情一僵，黎灰的好脾气快被她磨光了，冷着脸问:“那你想怎样？”

神秘一笑，少女轻撩秀发:“除非你与我对弈。若你赢我一盘，我便无偿将折扇送你，并且魔方一事既往不咎；若你输了，你就必须陪我一模一样的魔方。”

勾唇，黎灰探身，很满意从少女波澜不惊的眸里捕捉到一丝慌乱，含笑低眉看她:“我没意见。”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的棋艺是否真如颜爵所言，蝉联他七盘。

案前两侧，一男一女分别落座。温慧立于少女身旁，颜爵暗为黎灰捏一把汗。四周围满看客，保持客套的安静，但按捺不住期待的神色。

少女捏一黑子，眼角弯如月，分外好看:“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黎灰无端烦躁，不耐烦地挥手:“赶紧开始。”

笑容隐去，少女落子。

对弈，无声地厮杀，胜败于刀光剑影中落幕。

旁观者颜爵发现少女自始至终不露声色，冷静从容，而黎灰刚开始还能轻松应对，随着时间的递增越来越吃力，冷汗在额头结成一张网，焦虑不安。

时间如流水，悄无声息地流逝，转眼已至艳阳高挂，风吹得阳光有些晃眼。

“你输了。”

少女起身，理了理裙摆，然后冷漠地盯着他，似高冷凉薄的银月，吝啬自己的光辉，不屑对他多说一个字。

颜爵的心沉到谷底，凉了……没戏了……

黎灰握了握拳头，站起来与她对视，心有不甘。他总觉得此事有蹊跷，目光游走，最终锁定在她颈间戴着的怀表上，幡然醒悟。

“再来一局!”好啊，跟我玩阴的，本王饶不了你!

见状，四周的看客开始起哄，叽叽喳喳，杂乱无章。黎灰本就心烦气躁，此刻更是恼火，双手结印，一股强大的气流把那些不知好歹的吃瓜群众卷出去，连同温慧和颜爵。

世界终于安静了。

少女静静注视他，刚才的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手掌翻转可夺人性命。她下意识退后半步，与他拉开距离:“可以。但如果你又输了呢？”

“我将手杖给你。”黎灰面无表情，“但如果你输了呢?”

“不可能。”

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对弈，考验人的耐力与智慧。棋局一片黏稠，黑白子交错纵横，如乱世中的芸芸众生，不知明天与死亡哪儿个先到来。

垂眸，黎灰捏一白子落下周围的氛围在一瞬间变得诡异无比，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输了。”

同样的三个字，并不出自同一个人。

少女惊魂未定，好久才缓过神，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输。”她捏紧拳头，除了姐姐阿九，她从未输过，今天居然败在一个少年手中，荒唐至极!一定是他耍诈!

“哦？你输不起?”黎灰微微俯身，唇边挂着邪魅的笑容，气质阴森忧郁，黑色的阴影垂直而下。

他抬手摸她鬓角的碎发，漫不经心，像是在陈述一个平淡无奇的事实:“因为，我与你拥有同样的能力。”

他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少女的怀表拥有预言之力，所以她才能洞察颜爵的思想，赢了“色彩之狐”的他。很不幸，她今天遇到了同样会预言之力的黎灰。

少女微闭双眸，怀表已经告诉了她真相。她输得心服口服。

——后记

落雪：因为20日我要外出一整天，所以怕没机会更文。所以今晚再更一章，明日不更文!

落雪：《星落伊眸》明晚晚上再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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