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半夜瑞人睡着的时候，澄花坐了起来，觉得口渴，起来倒了一杯水喝，心里却是如此的空落落甚至连脚步都轻飘飘的，自己真的失去那个曾让她最在乎最信任的人了，澄花看着躺在沙发上靠着睡着的瑞人。

被子也不盖……

澄花叹了口气，拿出了一条毯子给瑞人盖上，他的睡姿和睡眼总是那么的优雅，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那么互相心心相惜的两人，会走到这个地步，澄花深深的望着瑞人。

却在此刻瑞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与黑夜中的澄花四目相对了，“澄…花…？”

“抱歉少爷，吵醒你了”澄花这样说着转过身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却被一只温热的手牵住了她发凉的手心。

“澄花你还好吗？”瑞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澄花背对着他，被牵着的手逐渐缓缓的收紧了。

“身体恢复得很好”澄花答非所问，瑞人也只能照着她回答的说下去了。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

澄花转过身，月光照耀在她的脸上，眸中闪闪发光的泪水在眼角闪过，“少爷，我暂时不想提起那件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好吗？”澄花不想再继续回想起那一日的屈辱与绝望，虽然那个晚上造成了她和真岛的第一次，也是之后诀别的前兆吧。

“好…我只是想跟你说对不起”瑞人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澄花笑了笑，缓缓的在瑞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澄花这样说了之后就沉默不言了，这样的两人沐浴在月光下，两人却相顾无言，像以前的两人总会经常在一起谈心，只不过气氛从未有这样沉重。

“少爷，我问你一件事吧？”澄花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看向了瑞人，瑞人微微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我难道，真的不配吗？”

瑞人有些疑惑，不配什么？

“什么…？”

澄花坦然的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没什么，随便说一说而已”澄花的内心在挣扎，自己难道真的不配得到爱吗？为什么所有人对自己都抛之若无，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偶一般。

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斯波，也选择了和百合子结婚。

那个每日每夜在自己耳边说着爱自己的真岛，也选择了去陪着百合子。

瑞人更不用说了，如果在百合子和她之间选择，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百合子。

秀雄呢？秀雄作为百合子的青梅竹马，虽然两人经常吵架，可是都把对方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自己又怎能插足。

顿时澄花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硬插进来的局外人，那种陌生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你怎么不配呢？”瑞人握住了澄花的手，澄花愣了愣抬眸看着瑞人。

“在我看来，只有世间万物不及你，哪来的你不配这一说”瑞人的话很温暖，让澄花本来冰冷的内心居然开始出现了波澜。

“以前是我错了，身份是最不重要的一个东西，我不希望以后的我和你被这一层身份所困扰，我需要你澄花，我需要你，我从始至终需要的只有你一个人”瑞人紧紧的握着澄花的手，很认真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我希望你…不要推开我，不要留我一个人，我很害怕”

瑞人的声音都在有些微微发抖，澄花皱了皱眉，为什么自己没有排斥，他现在的模样，就像在恳求自己不要离开他一般，他说他害怕…

也许在他糜烂荒诞的生活中，澄花是他唯一能拥抱到的光明吧。

澄花抱住了瑞人，轻柔的抚摸着瑞人的头发就像之前瑞人安慰澄花一般，现在的两人就像互相疗伤一般，“少爷，不要怕…我不会留你一个人，你也不要留我一个人，我不想像孤独的偃月一般终结”

“如果你是偃月，那我便是乌云，你累了躲到我身后就好”

……

第二天一大早，百合子就在梳妆打扮自己，看着镜子里精致的自己，百合子尝试着笑了笑，今天就要见到澄花了，自己特意学习了折花，给澄花折了一朵玫瑰花，想要送给她，希望她能和她重归于好，即使她不原谅自己，自己也会继续对她说抱歉直到她愿意接纳她为止。

百合子在吃早餐的时候发现繁子的心情也是不一般的好，瑞人还是没有回来，繁子虽然嘴上说了他几句但是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瑞人应该还是在烟花柳巷里度过糜烂的生活吧，百合子这样想着叹了口气。

突然有人敲了门，繁子和百合子的表情都在此刻变得十分的开心，百合子几乎是立马就放下碗筷跑去开门了，打开门的时候却看到了几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穿着夸张的女人，女人皱了皱眉看着百合子，繁子见是几人立马走了上去。

优雅的看着几人。

“雨宫夫人”

“野宫夫人早上好”

雨宫笑了笑拿出扇子扇了扇，打量着这已经家徒四壁的野宫家，有些嘲笑的笑了笑，但都被扇子遮住了。

“人呢？”雨宫问着繁子，繁子笑了笑，示意藤田请客人进来，藤田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做了，百合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繁子的衣袖。

“母亲这些人……”

“别管了百合子，你回房间去”

“……”

百合子沉默了看着雨宫和她身后两个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男人，自己心里不安了起来。

“别急雨宫夫人，进来喝杯茶，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繁子这样说着请他们进来喝茶，雨宫看了看繁子身边的百合子优雅的坐了下来，“野宫夫人的女儿还真是长得标志啊”

“呵呵是吗？”

“不知道那位有没有这位小公主那么美丽啊？”

“我家女儿可不能与那位相比较呢，雨宫夫人说笑了”

“哈哈也是…”

就在雨宫和繁子聊天的时候，百合子一知半解的观察着，即使繁子叫百合子回去，她也一直在身边，此时大门打开了，进来的人是瑞人和提着行李的澄花，澄花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但是脸上还是挂着悲伤的表情。

“啊，回来了”繁子说着，雨宫也看了过去，却在那一刻停留在了澄花的脸上，表情也愣住了，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她不是当年那个逃出去的澄花吗？怎么那么相像。

“阿澄！”百合子开心的跑过去帮百合子拿行李，澄花却有些被惊到了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百合子，瑞人笑了笑为两人解围接过了澄花的行李。

“我帮她提进去吧？”瑞人这样说着，藤田却走了过来。

“我来吧老爷”

繁子在不远处看着几人的互动，眼神都有些犀利，这个澄花真是个祸害，明明只是一个奴仆，却要老爷和大小姐帮她提行李，真是好大的胆子…

“野宫夫人，您说的不会是她吧？”野宫笑得似乎有些病态了，繁子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确认了。

雨宫向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两个男人就朝着几个人走过去，“野宫夫人，这位可是我的旧友了…我一直都心心念念着她呢”

“是吗…？”

“当然了，我还可以再把价格提高一点，因为我等她已经等了十多年了”雨宫笑得十分的渗人就连野宫都有些良心不安，但是又觉得那是澄花应得的，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你这是…”澄花有些疑惑，百合子倒是低着头扭扭捏捏的从身后拿出了那朵纸玫瑰，递到了澄花的面前。

“对不起澄花…这个送给你，离开你之后我才意识到，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百合子这样说着红了眼眶，澄花微微张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百合子居然向自己道歉了。

澄花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要去牵住百合子的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黢黑的手强硬的拉住了澄花的手腕。

“你干什么…”澄花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冷漠的看着澄花。

“你们是谁？怎么敢随便进入这里的”瑞人生气的看着男人，想要推开男人拉走澄花，藤田也挡在了另一个男人的面前。

“老爷，这位是雨宫夫人，对了藤田，澄花的行李都给旁边的那位先生吧”繁子微笑着从后面走过来，雨宫也缓缓出现，雨宫出现的时候澄花像是被冷水泼了一身一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自己不会记错的，她是之前花街吉源屋的那个妈妈…

“澄花，真是好久不见啊”雨宫这样说着，嘴角都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我不认识你！”澄花低下头一向冷静的她此刻的心止不住的狂跳挣扎着，可是两个男人居然直接上前控制住了澄花。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瑞人愤怒的看着两人的举动，和男人几乎快要大打出手。

“啊嘞…野宫夫人难道没有告诉老爷吗？”

百合子藤田和瑞人都转过头看着繁子，繁子鄙夷的看着澄花那恐惧的眼神。

“噗…哈哈哈哈…”野宫笑得十分的嚣张，上前轻轻的捏住了澄花的下巴，“这位美人，已经被卖给我了”

“什么！？”百合子几乎快要被这震惊的消息吓晕过去，脚底都在发软，瑞人的眼睛一瞬间有些充血，手臂脖子上的青筋也因为大喊而爆出。

“母亲你到底在干什么！”

百合子也是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啊…！”就连藤田都有些指责繁子的意思。

繁子的眼神冰冷。

“什么？难道家里还有工资能给她吗？而且她已经那么多天没有工作了，家里也能继续运行，我们需要她吗？你们一个两个都护着她做什么？她只是个佣人而已！”繁子大骂着，澄花不敢相信的看着繁子，又不敢看面前的雨宫。

“母亲你怎么能卖掉澄花，澄花这么多年……”瑞人还没有说完，繁子突然就很大声怒气的说着。

“别忘了！当初是我把她买回来的，我有资格管理她！你们凭什么对我的做法评头论足，真是反了……一个奴隶而已，这样指责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繁子有些激动，捂着心口大喊着，瑞人气得发抖，百合子已经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澄花颤抖着身子看着这一切。

“母亲……你居然是这种人…”百合子流着泪看着繁子。

“好了好了，钱我已经给夫人您了，人我就先带走了”说着雨宫就要直接把澄花带走，澄花疯狂的挣扎着几乎是挣脱开了两人，直接扑倒跪在了繁子的面前，哭着乞求着繁子。

“夫人！夫人！我求求您了，不要把我卖掉，求求您了，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钱，我甘愿为野宫家做一切事情，求求您别卖掉我！我求求您了！”澄花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着，她抓住了繁子的裙摆，繁子却嫌弃的一脚踢开了澄花，瑞人连忙上去扶住澄花。

“甘愿为野宫家做一切？那你为我们家卖身有什么不好？”繁子这一句话让澄花绝望的愣在了原地，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出来，百合子痛哭的抱着澄花。

“母亲不要…不要”百合子只能这样乞求着。

可是繁子看见百合子和瑞人这样，更加生气了，直接指着澄花，“你到底给我的孩子下了什么药！你这个贱人！不放过康之老爷还不放过我的孩子！”

“夫人……我没有…”

“好了！我没有耐心了”雨宫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个壮汉直接粗暴的推开了瑞人和百合子，百合子一直拉着澄花的手。

却被扯开了。

“不要！！母亲你不要这样！”百合子求着繁子，繁子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繁子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瑞人拦住了几人的步伐看着已经摇摇欲坠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澄花，明明昨天夜里她还靠在自己怀里说自己不会让他孤身一人。

“我才是这个家的老爷，你们不能带走她”瑞人这样说着，雨宫却哈哈大笑。

“老爷，那您用钱把她买回去啊”

“你……！”

“没钱啊，是不行的哦，她可是我的小花魁…”雨宫凑到了澄花的耳边这样说着，澄花害怕的颤抖了一下，向瑞人投去了悲伤的目光。

却又在下一秒寻找着真岛的身影，可是真岛不在，真岛……难道你是因为知道我要被卖了，你才要和我分离的吗？原来你……是这种人。

“带走！”

雨宫这样说着，瑞人只能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百合子跑到了他们面前，想要用尽自己的力气拦住他们，可是推不动只能跌倒在了地上。

“百合子！”

“你要多少钱！”

雨宫居高临下的看着百合子，微微笑了笑，“那可不知道，不过今天我心情好，按规矩我们地下俱乐部都是要进行拍卖的，如果有人出了比大小姐您出的价还要高，那就没机会咯～”雨宫笑得有些丧心病狂。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百合子痛哭着。

澄花流着泪绝望的看着百合子，“百合子…别哭”澄花到最后也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话，她知道百合子也没有钱来救自己，百合子哭得快要喘不过气。

“阿澄……”

澄花最后给架着离开了这栋外表豪华内部却只是一个空壳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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