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剧情不能泄露

王默心里有了想法，便板着脸，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铁皮忐忑不安，紧张的盯着她，生怕再次成为外面那群小恶魔手里的残渣。

僵持一会，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不说，罗丽看不下去，披帛甩到铁皮脸上，让他往后退了两步，王默噗嗤一笑，气氛渐渐和谐。

“你要留下来报恩可以。”她道，铁皮顿时大喜，举着笨重胳膊就要拜礼，她突然话锋一转，生生制住铁皮的动作。

“想留下来，得经过我的考验。”

铁皮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松了口气，连忙作揖道谢。

“可以可以，只要让我留下来报恩，我可以听你的。”

王默这才弯起嘴角，温和同他说话。

“好啦好啦，不要这样文绉绉的，你行这些礼我又不懂回礼，白瞎了嘛这不是。”

铁皮憨憨挠了下脑袋，“嘿嘿”笑着。

不知道铁皮到底是什么身份，王默梦里也只有几个模糊的形象，她大概知道他是罗丽虐恋对象，却不知道身份，只能自己猜测。

看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应该不是什么蛮横之辈。

也可能是罗丽教的呢。

她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并且脑子自动给出合理解释。

罗丽是王族公主，举止礼仪、人情世故，都是必备课程，说不定铁皮是她的童养夫，日日教导，培养感情呢！

王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带看罗丽和铁皮交谈，都带有一丝不可描述的暧昧。

她使劲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脑海。

无意间瞥见闹钟，时针正正好指向“7”，她猛地跳起，慌乱开门跑出去。

今天和罗丽铁皮直接回了家，没去找王母，往常七点王母一定会回家，可现在这个点了，她还没回家。

剧情还没开始，不可能出事的。

王默安慰自己，一路狂奔，跑到花店门口，气喘吁吁推开门，风铃叮铃，白炽灯刺眼。

熟悉的女声从花丛后传出：“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可以自己挑选。”

女人绕过花束，看见王默的一刻略微有点惊讶，表情明晃晃摆在脸上，手里拿着一束百合，在修剪百合梗。

“你不是在家吗？怎么想起来店里了？”

王母疑惑的问，手中动作不停，剪刀嘎吱嘎吱，花梗齐刷刷落地。

王默摇头，呼吸平复下来，走过去，拿出剪刀 帮王母修剪花梗。

“没有，就是忙完了，想来帮帮你。”王默说着说着，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了要准时吃饭吗？你今天没做到啊。”

王母笑了，打趣道：“小管家婆要训人了，我好害怕呀！”

“妈妈！”

“好啦，妈妈错了，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王默撇嘴，麻利收拾工具，“这还差不多。”

熄灭白炽灯，锁上花店门，王默挽着王母，慢慢走回家。

王默是真的害怕梦境成真，现在她得到罗丽，捡到铁皮，说明梦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妈妈，会死在那年夏天，她也会一命呜呼。

那些现实的不现实的事情，会在她的人生上演，她们会像跳梁小丑，演绎一段愉悦他人的剧情，最终以她生命消散为代价。

多么荒诞可笑，可她不敢赌，赌剧情是假，赌未来不真。

仙子之间的博弈，扯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仅仅是因为立场不同，不询不问，一句话就定了生死。

蜉蝣无法撼动大海，蝼蚁无法反抗天地。

物竞天择，从来如此。

王默怕死，更怕妈妈因为她受牵连。

既然她知道剧情，就不会再让妈妈死去，也不会和妈妈分开，她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剧情手里。

她近乎贪婪的汲取王母的温暖，凉透了的心稍稍回温。

妈妈，我们不会分开的。

王默一心想着剧情，回家匆匆吃完饭，把自己锁在房间。

白色草纸铺开，密密麻麻的墨水字迹渲染纸上。

她绞尽脑汁，把梦里场景写下。

少女心里充满愤怒，笔锋尖锐，草纸几乎被刺破。

一字字一句句，皆是她的不甘与愤懑。

可写下的剧情，在完笔的下一秒，就会变成毫不相干的故事。

关情关爱，关天关地，就是不关她的梦境。

王默尝试无数遍，写空了几只笔芯，空管笔芯伴着草纸，零乱不堪。

她抓狂的搓乱头发，黑色墨汁黏上手掌，手不小心揉过脸颊，白嫩脸颊上便晕染一处黑点。

不行，不行。

还是不行！

王默几欲癫狂，一下发怒，随手抓起一张草纸，用力撕碎，紧绷的神经倏地松开，她像发疯一般，把写过字的草纸全部撕碎，白色夹杂墨色的碎屑扬起，洒在实木地板上。

就是这样，就要这样，都撕碎，让那该死的剧情去死，把她的平静生活还回来。

罗丽和铁皮躲在床上，瑟瑟发抖。

少女不像是正常状态，两人和她没有相处很久，第一时间想着保护自己，携手蹲到床上，薄被叠起，形成一座壁垒，给了他们足够安全感。

王默发泄完，有些脱力，瘫软在地板上，闭眼放空。

“她…她还好吗？”罗丽小心探出头，铁皮拽着她的袖子，紧紧跟着。

罗丽咽了下口水，飞到王默头边，右手颤颤巍巍伸出放在她鼻下，浅薄气息呼出，罗丽收回手，拍拍自己胸脯，顺下那口哽在气管口的气。

还好还好，没事。

她刚想让铁皮不要拽她袖子那么用力，整个人就腾空而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大，感觉可以塞下小小的鹌鹑蛋。

罗丽手扑腾，碰到温热的皮肤，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瞬间回归原位，静静等待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王默盘腿而坐，短裤因为之前磨蹭微微卷边，几张碎屑钻进裤管，她没有在意。

手里小小的娃娃仰着头，王冠往后退了点，珠花也有些松，发髻散乱，袖子宽大，一边圆鼓鼓的，半截机械腿露在外面。

她伸手，把那半截机械腿拽出，铁皮双手捂住脸，不好意思极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钻到罗丽的袖子里躲着，真是的，一点也不勇敢，王默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赶他走吧，铁皮忐忑不安的偷偷瞄了一眼王默，少女没有看他。

王默翻出一把小梳子，解开罗丽的发髻发饰，为她重新妆发。

可她太笨，半天只编了两个麻花辫，罗丽盯着镜子，欲哭无泪。

王默不会复杂的发型，干脆把两条辫子缠在一块，盘了个公主头，小卡子不要钱似的往上别，再把珠花王冠往上一套，一个简单的发型出炉。

虽然简便，却意外的不错。

至少罗丽很满意。

罗丽转身问房间里唯一的看客——铁皮，眼中的期待溢出。

“好看吗？”

“好看！”

罗丽满意回身继续照镜子，撇撇嘴，道：“算你识相，要是你说不好看，我就……哼哼。”

她冲铁皮比划了下小小的拳头，傲娇欣赏新发型。

铁皮：……

6

王默去收拾烂摊子，满地碎屑收集起来不过小小一团，放在垃圾桶没占多少位置。

少女皱眉不悦的盯着手掌上的墨汁，走近卫生间，流水声哗哗，好半晌，才出来。

她洗去墨汁，顺带洗了脸，坐在桌子前护肤。

铁皮磨磨蹭蹭挪过去，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有事就说，我不喜欢绕弯子的人。”

王默半抬眼皮，淡淡瞥了他，铁皮刷的站直身子，哆哆嗦嗦发言。

“我、我想说……你能不能不要……不要赶我走，我……不是……故意跑到罗丽袖子里的，我只是下意识……不是……”

铁皮本来是想解释，却越说越离谱，干脆委屈巴巴的闭嘴，可怜兮兮望着王默，希望她明白他在说什么。

“就这？我还当什么大事，下意识的反应不会做假，你要是下意识往罗丽袖子钻，就要考虑之前是不是也做过一样的事。”

王默点到为止，走到床边。

罗丽和铁皮还没有房子，便一个和王默睡床，一个借罗丽的娃娃盒将就。

临睡前，王默看着把自己塞进娃娃盒的铁皮，轻轻叹了口气，该给孩子做个房子了。

还好明天是周末，就趁美好周末，完成这些琐事吧。

对了，叫上齐娜，她的娃娃也需要一个新家呢。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夜色漫漫，陷入困境的人类少女被迫向前走，在不知不觉中，选择了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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