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故技重施

白昼褪去，夜幕降临。炎王府里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用餐的大厅，下人们正陆陆续续摆上一道道精致的饭菜。烧鲫鱼、炒羊肚、红煨鹿肉、煲乳鸽……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凌紫雪高兴地扶着父亲，一同来到大圆桌旁准备享用晚膳。

“雪儿，王爷还未前来入座，你怎可先动筷？出嫁从夫，莫忘了规矩惹人笑话！” 凌如海在厅内未见炎王，拽了拽女儿的衣袖提醒道。

“爹，王爷重伤，体内毒素尚未完全排除，还需卧床休息。自女儿嫁进王府，王爷从未在大厅用膳，一会儿王爷醒来时，厨子会再给王爷另做。您看，这些都是王爷特意吩咐给您做的，您快尝尝！” 凌紫雪一边说着一边给凌如海布菜。

父女二人正说着，高义扶着季昶慢慢走进了大厅。凌如海首先发觉，放下筷子刚要起身，季昶一个手势示意他坐下，不必多礼。

“王爷，我以为你还要休息便未等……”

凌紫雪有些尴尬道。

“无妨！今日是凌将军第一次以本王岳仗身份留府用膳，我岂能不来相陪？”

“啊，王爷受伤未愈，繁文缛节皆可免去！王爷如此，倒是折煞末将了！”

“岳仗大人又自称末将？” 季昶挑眉。

“额～末将……不，我，一时还未适应，请王爷恕罪！”

“朝堂之上，你我等级是为上下，但如今，现下在本王府邸内，你我乃翁婿。岳仗大人可不必这般谨小慎微、不自在了！你我皆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今日本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待日后身体康复再一起痛饮！” 季昶举起高义递过来倒好的一杯热茶，敬凌如海。

“好！” 凌如海亦举起手边热茶一饮而尽。

晚膳过后，凌如海被亦王府车架送了回去，想必此时他对炎王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回家后与出门前判若两人，看得左氏有些不明所以。

“将军，你这是……”

“哦，无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府里大小事你照应好就好！”

“紫雪，你见着了吗？”

“见着了，哎！本以为炎王向来对男女之事凉薄，想必雪儿这小孩子家家的，他定不喜！可不曾想……”

左氏一听倒是有些喜色：“将军的意思是炎王喜欢我们紫雪？”

“算是吧！炎王心思我也不好太确定，但他今日对我确是以岳仗之礼相待，这于炎王来说就已经是破天荒的事了，要知道他要不高兴，就是天王老子都无济于事！所以我猜，他定是喜欢雪儿的。”

“那就好，那就好！将军，无论怎样，紫雪嫁入王府是世人皆知的事，如若能得炎王宠爱，那才是好事一桩啊！”

“哎～炎王俊美，雪儿……”

“你总说炎王俊美，旁人都不得见。面具下的人究竟俊美成什么样？” 左氏好奇地问道。

“俊美到令人一见倾心！雪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刚入府三日，便已对炎王死心塌地！罢了，木已成舟，既来之，则安之！” 凌如海虽心有不安，却也只能无奈接受。但他料想，日后必有一乱，而如今这状况，为了雪儿，必须站炎王这艘大船！

凌紫雪送走父之后，便又端了厨房刚熬好的药回了寝房。

她轻提罗裙，缓缓推门而入。季昶静静地躺在那阖着眼，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得凌紫雪一丝心惊，加快脚步上前喊了一声：“王爷！”

“嗯？” 听得凌紫雪急呼自己，季昶掀开长眸讶异地看着她。

“哦，我……是不是吵醒王爷了？我……我就见王爷脸色不太好，所以……” 见季昶睁开眼疑惑地看着自己，凌紫雪有些尴尬地说道。

“放心！本王死不了！”

季昶从不喜多解释，可当他瞥见这个小丫头脸上的担忧，又继续说道：“本王从小肤色冷白，加之此次中了毒，看起来会更加苍白些，你莫担心！”

“可为何连唇也毫无颜色？” 凌紫雪几乎是脱口而出。

“哦？你方才一直盯着我的唇看？” 季昶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小王妃，突然觉得逗逗她是件挺有趣的事情。

“呃～那个……药熬好了，我想喊王爷起来喝药……瞧见你的脸色……不也就能瞧见唇色嘛。” 凌紫雪小脸一阵绯红，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好，那本王就让你看看有朱色的唇。”

言毕，他便撑起半身，凌紫雪忙上前扶他。他看了她一眼，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噗”地一声，手掌摊开，一抹暗红色的血呈现在她的眼前。

“王爷……血……你怎么……吐血了？”凌紫雪吓得差点哭出声来。

季昶倒是不急不慢，用手指沾了点那新鲜血液，涂抹在自己的唇上，问道：“看，现在这不就是朱色唇了嘛？”

“王爷，你都口吐鲜血了……我不要这样的朱唇……呜呜呜……” 凌紫雪抱着季昶的肩头大哭来。

季昶原本只想要逗逗这个黄毛小丫头，未料及她真吓哭了，平生从未哄过人的炎王见她如此伤心，赶紧摸了摸她的脑袋，笨拙地安慰起她来：“呃～本王无事！莫哭，莫哭！我与你说笑呢！”

“骗人！王爷不是最不喜玩笑了？” 凌紫雪满脸泪痕反驳道。

“小丫头，你如此紧张，是怕本王薨了，皇兄让你们凌府陪葬？” 季昶看着凌紫雪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凌紫雪抬眸与他对视，抽泣着说道：“我不想扯谎蒙骗王爷，我确是害怕。紫雪从前一直都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从未想过这是因父亲带来的荣耀，才使我生活无忧，日子安定。直到那日父亲蒙冤被抓，家中被抄，全家皆被下狱却无一人敢伸出援手。在大牢里的那段日子，紫雪突然懂得了这世间的世态炎凉。可就在我们感到无望之际王爷使我们脱离了困境……”

“可你是被迫的。”

“紫雪当时是迫于无奈，但王爷醒了之后非但没有为难紫雪，反而处处护我。王爷，我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觉得，原来还有人是除了我父亲之外最强的依靠！所以……”

凌紫雪的话音未落，脑袋上便覆盖来一只大手掌，轻轻揉揉地抚摸着。

“雪儿莫怕！既然你愿意随本王左右，今后，只要本王在，定会护你周全！放心，刚才那一口血只是将体内余毒尽数排出，如此才能痊愈！”

“啊～药该凉了，王爷，喝药吧！”

凌紫雪想起桌上的那碗药忙站起身，刚拿起药碗忽而又放下，偷瞄一眼又阖眼休息的季昶，快速拔下头上的发簪毫不犹豫扎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下数滴血后，用勺子搅拌均匀便捧着来到床边。

“王爷，喝药吧！”

季昶闻言，接过药碗刚喝了一口，掀起双眸盯着凌紫雪，拉过她的手，怒道：“你又在药里加了血？”

“我，我就是想王爷快些好起来。” 凌紫雪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低着头，咬着唇，乖巧地坐在床边。

“本王不是说过，我不需靠女人的血续命？你难道忘了本王说的话？” 季昶的怒意加重了他的嗓音，皇室贵胄的气场和炎王本身冷厉的威严表露无疑。

“我……我……” 凌紫雪被震慑得快哭出声来。

“这次，本王绝对不喝！”

“王爷，你……你浪费我的血……你……”

凌紫雪又气又委屈，可心里想着，他要是不喝，那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啊？不行，不能浪费我的血？

她的倔劲儿也上来了，只见她将汤药灌入自己口中趁炎王无防备，再次故技重施！她那张樱桃小口贴上他的，不顾他的愤怒尽数将口中汤药灌入他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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