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相见时难
“所以说,你就这样走了?”那少女一袭明黄衣衫,腰间却挂了个紫色的葫芦,头上有些凌乱,她坐在茶摊的小椅上,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有些讶然。
“现在想来,不过是浮生一梦,归于归处罢了。”少女对面的女子低下了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正是从洛府离去的云离。
自她弃洛府回到云山之后,却见是花木凋残,山林衰败之色,分明是夏时,却生生是生出来一股秋日的萧瑟。那生活了十数年来的小屋子,数月未见,却已经落上了灰。
云离顿觉悲凉,草草料理完那些花木之后失神地坐在了屋门口,望着天边的行云。
她想,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分明她已经想过了所有不好的情况,却万万没想到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她想起曾经浓情蜜意的岁月,想起那恳切的字句,她分明已经退到了那种境地,分明是洛培风在步步朝她走来,她分明已经问过无数遍那情之一字。
云离在山中长大,她看过了山脚的繁华,那些宛如浮光掠影,与她而言都虚幻至极。
她想,若是知晓会是这般情景,她是万万不会随洛培风下山的,哪怕是一辈子守在云山,哪怕是永远寻不到师父和师弟妹,她也能在山林之间枕着溪流高唱长歌,然后安眠在此处,尸骨都化为尘埃。
她向来是很知足的。
所以在回到云山的第二天,她突然思索起来洛培风为什么会这样。
那曾经荡漾心魄的眼神从来不是假的,何况在山中的岁月,她自认没什么足够让洛培风去欺骗她的理由,毕竟她并非是绝色的美人,也并未怀有金银财宝的富贵人家,若是非要找个理由,那似乎只能是救命的恩情。
她细细思索下依然不求甚解,便舍了那竹篱茅屋,又下了山。
她想:“我总归是该寻个真相的。”
哪怕是真的无情,也总该有个原因。这厌倦来的,也委实有些快了。
哪知云离刚一下山,便碰见了来寻她的丁昧。她低下头躲着丁昧的视线,想要悄悄远离,却不小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被云离的动作闹得一惊,一声惊呼,手中的糖葫芦应声而落。
“我的糖葫芦!”一个急切的声音在云离耳畔炸开。
这声音怎的有些耳熟。云离下意识地道了歉,一转身却瞧见了一张她熟的不能再熟的脸。
两人面面相觑,直到云离试探地喊了一声:“溪琴?”
那名为溪琴的少女连忙将云离拉倒角落,左看看右看看,又盯着云离看了半晌,疑惑道:“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什么叫我怎么在这?这话该是我问你吧?你和师父他们这些日子去哪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也不去留个消息,我都快急死了。”云离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有些愠怒道。语毕,她又看了看丁昧的方向,确定他已经走开了,松了口气。
“哎呀,师姐你别生气。当时师父走得匆忙,说是要让师姐你好好待在山上。”溪琴有些讨好地扯着云离的衣袖撒娇,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不对啊,这件事情师父没告诉你吗?我以为你是知道的,我走的时候分明也留了一封信的呀?而且,师父不是早该回来了吗?”
“你说什么?!”云离惊愕道,她忙问:“你不是跟他们待在一处的吗?”
“起先是待在一处的……”溪琴吐了吐舌头,“只是我贪玩走错了路,就追不上他们了,他们走的好着急,我也不想追了索性就待在那儿到处走走停停……我本来以为师父早就回来了,估摸着她气消了才敢过来的。”
“不过师姐,我觉得师父她自己有数啦,我们就安心等待嘛。”溪琴倒是不在意,她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师姐,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下山来了?”
“我……”云离软了声,眼神飘忽,这段时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竟是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
溪琴瞧着云离有些局促的模样,忽然意识到她俩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站着,她抓着云离的手,突然跑了起来,她边跑边喊道:“师姐,我们去茶馆坐坐吧,你得好好告诉我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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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琴的性子向来是被养的有些放纵的。
她上山的年岁小,调皮捣蛋的事情干的多了,师父也就随了她的脾性。她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然而,溪琴在听到云离的过往时满脸惊愕,下一秒恨不得想拔刀出来。
“都什么梦不梦的。”溪琴的怒气一点掩饰都没有,她敲着桌板,狠狠道:“他们那不就是仗势欺人吗!分明他自己说要娶你,这才几个月啊就反悔了,要我说,你就该别治他,就把他扔山里自生自灭。他娘和祖母什么意思啊,就这样看着?还有那个妹妹,她把你当嫂子看了吗!”溪琴絮絮叨叨数落起洛家的不是,云离几次想插话却被她一瞪,她的声音越说越大,周边的人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不对,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忽的,溪琴一拍桌板站了起来,那桌上的茶杯都抖了抖,落了几滴茶水。
“师姐,你就不能放任他们这样欺负你。走,我倒是要找他们讨个说法。”溪琴说完从兜里拿出了几个铜板放在了桌上,然后转身离去。云离一愣,等回过神来就瞧见溪琴怒气冲冲的背影。
“诶,溪琴!你等等!”云离连忙起身追赶,然而溪琴的速度实在是有些快,她小跑着追赶却也不见了她的踪影,于是她转了个方向朝着洛府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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