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燕
『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
曲洐和苏祁,说到底,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曲洐有时候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却已经不记得苏祁的模样,但是这个名字却始终在她的心头,成为抹不去的朱砂痣、天边望不到的白月光。
承·君子不见4
这一路走的甚是平静,走走停停间再也没有遇到过如那日凶险的场面。曲洐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抚摸了一座又一座城墙。她看到了生民百姓最真实的模样。不是书本里的只言片语,而是活生生的人。她突然开始惶恐起来,此番入京,打着选女官的旗号,可是她自幼学的只有诗书,何来政文,她那些浅薄的见识,又如何能与高居庙堂的帝王将相相提并论。在结束了充满着危险的曲家之后,她却又踏入了另一个不知未来的道路。
以后会是什么模样呢?曲洐想。
可是曲洐始终是不后悔的,在看到了和书本中全然不同的社会风貌之后,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短浅目光与那些不切实际的美好期盼,她或许谁也救不了,也或许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她要去争这一次,她要活着,更要活的不低贱。
这样的信念让她一步一步靠近了那恢宏的京城,那些繁华的场景让她晃花了眼。
当年曲迎入京,她坐在轿中,只能在父亲不注意的情况下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耳畔的叫卖声不断,那一角的繁华已经足够让她震撼。
而这次,没有挡在她眼前的帘子,她将这一切看的明明白白。
阳光之下,她甚至觉得自己要迷失在这繁华的街巷之中。
曲洐出神之际,忽然捏到了那块母亲予她的玉佩,她忽的清醒过来,和柳枝寻起了这个传闻中的靖文公主。
靖文公主的府邸并不难找,在一片金碧辉煌中,靖文公主的住处显得寒酸了许多。可是就是这个略显寒酸的地方,府中人来人往。曲洐站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小姐,这……我们该怎么进去呀?”柳枝皱了眉头,望着眼前的府邸。
曲洐一愣,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虽说靖文公主与自己母亲似是相识,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听过靖文公主的消息,想来也只能算个旧识。哪怕靖文公主念着旧情帮了曲洐一把,这首先也得是曲洐能见到靖文公主。可是她来的匆忙,在路上又经历了生死之难,一时之间倒是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只想着靖文公主会不会帮她,可是该如何见到靖文公主的面,这倒是个难题。
曲洐想起书本里的拜谒,多是有礼有才,写一篇诗文或是政见书送到府上,做足了世家的派头。可是她现在一无钱财,她本就是趁夜逃出曲家,那些带出来的银两在这路上便消耗的差不多,京城的物件价格又高的离谱,她这一身上下便只有头上的钗簪和手上的玉镯值些钱,可是堂堂公主,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落魄世家的物件。再则,她在见到这与深闺想象中全然不同的民间百态的时候,脑子一片混沌,更想不起来写什么文辞。
曲洐看着公主府门前络绎不绝的人群,捏着手中母亲给的玉佩,心中怅然。
赌一把吧。
看到前面的人群渐渐散了些,曲洐深吸了一口气,拿着玉佩走上前。
“这位姑娘你这是?”门外的守卫看着曲洐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在那一堆世家贵族里面显得尤其怪异。
“劳烦您通报一下公主,就说是旧人造访。此物为信。”说着便递上了那块玉佩。曲洐这话说的心中直跳,手上还冒着冷汗。她这显得甚是无礼的要求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答应,更是害怕守卫看也不看直接撵她离开。可是不这样,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够见面的机会。
守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盯着那块玉佩来回打量,许久之后道:“姑娘,你这物件也甚是寻常,报上名姓吧,公主忙着呢可没时间跟你周旋。”
公主府的守卫难得的还会听普通人讲话,曲洐突然觉得可能有一线生机,于是她焦急地道:“这是公主殿下的东西,您把这个给她看,她会明白的!”
其实这也只是曲洐自己的豪赌,她根本不知道公主是否还记得她的母亲,甚至不知道母亲的这番话是真是假。
守卫摆摆手,示意一个下人接过了玉佩。
“你先在外面等着吧,让他去禀报了公主。”守卫道。
曲洐谢过守卫,却意外地觉得,公主府的守卫,竟是如此好说话,甚至没有半分傲慢。
等了不久,见刚才那个下人匆匆跑来,在守卫耳边耳语了几句。守卫点点头,示意已经明白。
“姑娘,公主让你们进去。”守卫挪了挪身子,收了手中的长矛。
曲洐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她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再次谢过了守卫。
于是她和柳枝,被公主府中的下人带着走过了七拐八弯,停在了一座水榭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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