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笑的有些勉强——眼看小混混逼近,真要动起手来,两个女生怎么可能是一合之敌?
他恼怒季明多事,却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熟人被痛扁,这才说话连讥带讽的。
心里不爽着,他下手的力度也就重了。白秋知道自己体力和技巧都不占优势,刚刚不过是抽冷子的王八拳,所以现在完全没有给小混混办点机会:只见他趁那人被打蒙,把小混混一条胳膊反扭到身后,脚踏住脊背,彻底锁定了对方行动。
季明也从意外中回过神:“白同学,好巧,不过你这是…”
白秋却先没有理会他,而是俯下身子,用膝盖顶住小混混的腰部,将自己的重量加在对方身上,痛的他哇哇大叫,可很快就被捂住了嘴,泪涕横流。
“我说,都是在这北街上混的,连小女孩都抢,真是他妈丢脸,弟兄里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孬种?”白秋凑到他耳边,流里流气的用本地方言说道,言罢,还伸手拍拍对方的脸。
那小混混勉强认清了现状,听了这话,下意识的认定是其他派别的家伙,不讲道义下黑手,虽然心中气的半死,可这样市井里混出来的青皮,最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大哥,是我蠢,做错了事儿。我是陈哥手下,请你就当卖他老人家个面子,高抬贵手吧!”
眼看小混混求饶,那两个女生纷纷用眼神示意——是不是该走了,总不可能这样一直压制着他!
可白秋却仿佛得势不饶人:“呸,瞎了你的眼珠子!想用陈虎压我?老子当初跟着李密哥在这带混的时候,姓陈的还没入行。”
听了这话,那小混混哇哇乱叫,又挣扎了两下:“大人不计小人过,密哥儿虽然不混这行了,可我们始终对他敬佩的紧!我不知道大哥认识这俩女的,你放我一回,以后我每个月孝敬你!”
听了这话,白秋才笑了笑,站起来身,从身后,两个女生看到他的双腿微微颤抖,显然已经到了脱力的前夕,只是强撑着而已。
可尽管已经被放开,那小混混却不敢转身,只是抖抖腿,舒展身子,勉强的笑着:“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白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只看着小混混脊背发凉,心里发毛,才随意的摆摆手:“滚吧,今天没空跟你计较,以后做事看清楚门道,别饿急了就什么都敢吃!”
听了这黑话,小混混更加认定自己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连忙鞠躬,口中称是,就这样弯着腰倒退到巷子末,才一溜烟跑的没影。
白秋听着脚步声,确定那人已经远去后,才倚靠在墙上,大口的喘起粗气来,额前已是汗流淌过。
他转头向那女生笑笑,尽可能让表情和蔼些。
从口袋里摸出十元:“别怕,没事了。现在到前面的路口,一定要找人多的地方,打车回家吧。”
那女生先是道谢,然后却没接钱,怯生生的说:“谢谢学长,可是我家很近,走路就行……”
但没说完,白秋已经低吼出声:“话咋那么多,让你打车便打,赶快去就行了,钱不用还!”
言罢,将那十元强塞到对方手里,这女生想着眼前人发威凶狠的样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只是又重复了几句感谢,也转身跑了。
只剩两个人时,季明忧心忡忡:“这回真是雪中送炭,帮大忙了。可你急着把她支走,难道问题没解决?”
白秋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加快了步伐:“说不好,谁知道这些市井盲流脑子怎么长的,但恐怕他们咽不下这种哑巴亏,现在算是惹上麻烦了,咱们得尽快回学校。”
季明跟了上去,心中倒不畏惧,只觉得眼中的男生比自己想象的有趣的多——平时看着文文静静,打起架来却麻溜的很,而且始终镇定自若的。
他应该也有着很特殊的经历吧?
而白秋则没仍然紧绷着,双手握拳:他从刚刚小混混的口中明白,密哥已经不在这一带混了,因此自己不可能唬住对方。所以,那家伙现在并非落荒而逃,而是撒丫子跑去搬救兵了!
想当初,李密密哥在的时候,还坚持个盗亦有道,那些不按规矩办事的家伙,哪个不被修理的毫无脾气,听到他的大名就两股战战,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话说,如果他们再追上来,你还能打几个?”季明基本没有这方面经验,反倒觉得有些刺激,一边快步追赶着,还饶有兴趣的问道。
“再来两个就足够把我花式吊打了……”白秋苦着脸,话头戛然而止——刚走出这个小巷,还没转到大路上,便看到四五个头发五颜六色的街溜子,为首那个身材牛高马大,手臂上纹龙画虎,狞笑了声:“李密走了那么久,没想到他的小弟倒有胆来砸我的场子?小兄弟,前个敢来踢馆的,现在腿上还打着石膏呢!”
眼看对方的人把路完全堵住,白秋心直往下沉,他用手推了推季明,低声吩咐道:“你先走,我跟他们谈谈,不至于太过为难人。”
季明正犹豫不决,可来者中一个长相猥琐的混混却叫嚷道:“虎哥,就是那个娘皮先挑事,那男的才出手打了小王,啧啧,下手忒狠了!今天得把他们都收拾收拾,可不能跑了一个。”
白秋用眼神示意季明后退,而他自己站在原地,表面上神色如常,实际内心里慌的一笔:玩呢,别说对方这么多人,就算是那个领头的都够自己喝一壶,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看他们的架势,完全不像能善了的样。
MD,为什么这一代治安始终那么差,扫黑除恶究竟扫到哪里去了啊?
“原来是虎哥,我得道歉,打了你的人,但并不是砸场子。你家小弟坏了规矩,什么时候在北街,连初中的小女孩都抢了,做到这个份上,不怕引来条子吗?”白秋尽可能的从容不迫,双手看似随意的插兜,实则在里面握住某个东西。
这种时候,但凡自己慌了神,他们就再无顾忌,只会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一样围攻过来!
陈虎“呸”了一声,猛的几个唾沫星子吐在墙上:“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人难道能轮到无名无姓的家伙来管教了?”
“不敢。”白秋仍然不卑不亢:“但弟兄们耗在这也不是个事,该怎么的,虎哥下个条陈,我照着办就是。”
见了他这态度,陈虎倒也不想担上个先动手的名头,他那双三角眼眼珠一动:“好啊,服软就行,滚蛋吧,我们请你身后这妹妹去喝两杯,给兄弟们道个歉就行。”
这话一出口,不仅季明面色剧变,白秋也拉下了脸:“乃皮,你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终于,他骂了句,不退反进,用力一脚往前踏出。
而眼看这年轻人沉不住气,轻易受了自己的嘲讽,就要上前角力,陈虎挥挥手:“你们滚到后面去,别挡着。这小家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跟老子搭把手啊!”说着,他就站在原地,双手抱胸,舌头舔了舔带唇钉的嘴唇,面色何其狰狞!
而季明何其聪慧,想起白秋先前的话,已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十余步,却没有离开小混混们的视线,以免他们一拥而上。
可白秋眼见着离陈虎只有八九步,他身体微蹲,先稳住了底盘,一手臂横在胸前,作为防御,另一只手则捏紧了拳头!
“这小子还是个练家子!”见状,陈虎往后一退,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同样抬起拳头。
“老子请你吃板栗!”白秋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
可谁知下一刻,白秋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显然是预谋已久。
陈虎愣了片刻,旅即发现自己被骗了,顿时火冒三丈,大踏步追了上去,可谁知这时白秋又刹住车,向后将手一扬。
“不好,这小子有武器?!”陈虎大惊失色,可惜自己的同伴们还在原地发愣,根本没法过来掩护。
在街区斗殴,向来都是抄起砖头之类手边有的东西就拍,而若一时大意,很可能悔恨终身!
陈虎往前冲刺的急,惯性下短时间内难以止步,只好一面急刹车,同时双手挡在头前,防御住之后,看到落在地上直打转的,竟是一串钥匙而已,看的他目瞪口呆。
原来先前,白秋一只手中握住了这串钥匙,只是捏成拳状,才没有露馅,而在奔跑过程中,他借着风势将其抛出,陈虎又自己撞了上来,电光火石之间才没看出这所谓的“暗器”究竟是啥。
借着一击得手,争取到宝贵的几十秒,白秋使出吃奶的劲,赶上了季明:“跟着我,跑!”
刚刚虚张声势,他不仅是在寻找对策,更是尽可能的恢复着体力,如今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四条腿!
白秋拉住季明,十指紧紧相扣,只觉入手细腻,对方反过来紧紧握住他,一起向前奔去,比体育课上50米冲刺还快几分。
果然,人的潜能是逼出来的。
“这方向,咱们进巷子里了,不得往大街上跑吗?”季明体力其实还不错,已经跑了将近两分钟,吐息仍然均匀,也只是出了些毛汗。
而白秋状态好过先前,尽管心脏跳动的重如战鼓,可持续的紧张已经习惯,身体内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急剧分沁,压抑住了疲劳感。
“只能绕出去,这段路我还算熟,而且人又少,咱带着他们兜圈子,不用急。”白秋眼看她能跟上,便放开了手,低声安慰道。
可实际上,他心中也忐忑不安,只觉得脊背发寒,如履薄冰。
方寸之间,紧急之下,怎能守得住男女大防呢?他自嘲的想,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可实际上心急如焚,只觉得火急火燎——我确实认路不假,可天天于此厮混的地痞只会更熟,哪有地形优势可言?
“虎哥,我看见他们向左边跑了,就是这里!”跑在前面的小混混高叫着。
“那你他娘的还不快追,唠叨个屁啊!”身后又响起了陈虎骂骂咧咧的声响,声大如雷显然怒火中烧。
刚在某转角处歇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出了相同的念头——快逃!
而腿脚,已经比念头更快,迈开来大步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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