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梦（一百六十八）

本是去金麟台赶金光善一事的人，此时都已经偏了题，纷纷津津有味的看天幕看的很起劲，此时就议论纷纷起来。

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了，魏无羡在战场上到处奔波，见过他的人也不少。虽然大多都被他吓得不敢靠近，但是魏无羡在战场上的状态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了，那时候打仗很累，几乎所有人都是那样火气大的状态，只是魏无羡因为鬼道，显得整个人阴森森的更可怕而已。可那时候被剖丹后的魏无羡的待遇，可没有如今天幕里的他好。

看看现在魏无羡一个人被逐出家门缩在乱葬岗的现状，再看看天幕里的江家人人都恨不得把他栓腰带上的情况，谁真关心谁假关心真的是一目了然。

江晚吟沉着面色一语不发，反正自天幕出来后关于江家的流言一直就没断过。对比两个江家的主母，两个江家的大小姐，两个江家的继承人更是从未停止过，反正他的这个江家不如天幕里的江家早就是所有人的共识了。他也早就已经，不会再妄图去比过那个叫江澈江怀信的人。

不过这些人隐晦看笑话的眼神还是很讨厌，江澄站起来跟金子轩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去找江厌离了。

金子轩此时也并没有心情多理会他，原本金夫人是想站出来替他出面的，不过已经成为金宗主的金子轩，要是再躲在母亲的背后，不仅金家会被世人耻笑，金子轩本人也并不会心安理得。

所以金子轩面对赤峰尊拿出来的一系列证据，根本就没有开口反驳的余地。穷奇道虐杀战俘，金星雪浪的牡丹纹烙铁，还有私底下联合自家附属家族对魏无羡的诬告，最后则是与秦家的丑事败露后对金光瑶和秦愫的追杀。

金子轩是人生头一次，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觉得江晚吟会离开大厅，也是因为有这种感觉作祟的缘故。魏无羡曾经身为云梦的人，他被诬告被陷害之后，身为宗主的江晚吟不仅不想办法查明真相，反而直接把他逐出家门，以摆脱麻烦，如今真相大白了，他会觉得难堪也很正常。

蓝曦臣开口在聂明玦咄咄逼人之后，对比之下他的语气和缓的多:“穷奇道之事已经十分清楚了，魏公子是因为督工虐杀俘虏所以才愤而杀人，此事是督工有错在先。此前前金宗主说过，那些督工不仅仅是金家人，那么，到底是哪几家的人，此时麻烦现身说明一下。”

金家附属的几家立刻安静如鸡，面面相觑，都同时转头看向金子轩。金子轩犹豫不决，他也不知该怎么办，要是把人推出去，很显然，他这金宗主将会立刻失去金麟台的人心。可是不把人交出去，那便是金家独自揽下大错，他这责任可就重了，别的不说，光是阿离那里他就说不过去。

金子轩犹豫良久之后终于道:“那些督工……都是我金家人。”

聂明玦皱眉哼道:“所以前金宗主是在欺骗我等了？”

金子轩硬着头皮点头。

蓝曦臣叹气:“如果是金家的人撒谎，前金宗主如此陷害夷陵老祖，是为什么，我想所有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之前还窃窃私语的大厅瞬间安静了，魏无羡的那个东西真的是牵扯了修真界所有人的目光。

聂明玦道:“夷陵老祖魏无羡他是为何会运用怨气修习鬼道，现在也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此人究竟有没有心性大变还有待商榷，但是真相可不会因为流言而被掩盖。金宗主，真相已经大白，对于被金家冤枉陷害的人来说，你是不是应该有个说法？”

金子轩立刻点头:“这是自然，我自会对魏无羡进行补偿，恢复他的名誉还有岐黄温氏温情姑娘一支的名声。”

聂明玦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除了他们呢？”

金子轩沉默不语。

蓝曦臣也盯住他:“你的弟弟妹妹金光瑶和秦愫如今还在云深养伤，当初他……兄妹二人到达云深时，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秦姑娘腹中的……也落掉了。这全都是你父亲，前金宗主的手笔。你可认？”

听到金光瑶和秦愫，厅里各人都是目光乱闪，又听说那个乱、伦的孩子已经没了，都是在心里叹息一声，之后该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该同情怜悯的同情怜悯。

金子轩疲惫的按住额头，身心俱疲:“我知是金家对不住他们，可……子不言父过，我身为人子，对父亲的做法也实在，无能为力！”

见聂明玦蓝曦臣似要发怒，金子轩连忙道:“不过赤峰尊泽芜君请安心，我金子轩可以当着修真界的面保证，无论阿瑶和阿愫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只要不违背道义，不触及金家，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办到。希望他们……也能够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话还像那么个样子，聂明玦和蓝曦臣对视一眼，都觉得差不多了。

此次他们来主要就是要当着全体修真界的面揭示真相、拨乱反正。既然金子轩对几个受害人的后续补偿安排都做了保证，他们也就无须再多说什么。

【听完聂锋的话，聂明玦对魏无羡的新道法有了些想法，这种运用怨气的道法杀伤力如此巨大，如果运用在战争中，无疑可以大大加快战争的进度，并且能够救下不少的人。还有这种道法，魏无羡能用到什么程度？对身体伤害怎么样？最久能坚持用多久？

这些问题关系到射日之争的胜败，聂明玦无比重视。于是亲自前往云梦江氏的营地，想要找他亲自交谈一下，以便此后对魏无羡的安排能够利益最大化。

聂明玦只来过江氏的营地一次，但是江氏营地的人来人往井井有条他还是映像深刻的。这次却不知为何，帐篷外只有寥寥数人。

他问过这些门生，得知魏无羡正和江渝在一起，心道正好省事了，便前往江渝的营帐。

还未靠近，聂明玦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哀嚎，很明显是魏无羡的声音。

聂明玦疑惑的看向聂锋:你不是说他没有受伤吗？

聂锋一脸懵逼的回看:我也不知道啊，他回来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受伤啊！

这时哀嚎变了哭腔:“阿姐！阿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手下留情啊！！”

江渝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个死小子向来勇于认错死不悔改！我今儿不把你收拾服了，你还不会长记性呢！”

魏无羡哭的要死要活的:“阿姐别打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打其他地方也行啊，你别打屁股啊！！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ಠ╭╮ಠ ”

聂明玦、聂锋:……本来我们不知道的，这下好了，全都知道了……

江渝道:“见不了人正好！那就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哪也别去。”

魏无羡哭唧唧的撒娇:“阿姐~~”

江渝道:“阿婴！你实话告诉我，你用鬼道到底有哪些副作用？”

魏无羡憋屈道:“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啊阿姐，我没撒谎啊！就是怨气用着费力点，其他什么不对劲都没有！”

江渝一拍桌子:“还撒谎！怎么可能什么不对都没有！没什么不对你干嘛不跟其他师弟师妹一起去，偏要自己一个人接了任务去？”

魏无羡嘟嘴:“我这不是看你们都累嘛，所以我才一个人去的。阿姐~阿婴都已经是个大人了，你别再这样把我当小孩子嘛~”

江渝憋着气道:“我倒宁可你还是个三岁小孩，我就把你拿绳子拴在我腰带上，一步都不准跑！”

魏无羡软了语气道:“好嘛~只要阿姐想，阿婴永远都是阿姐的三岁小宝宝~”

说完嘟嘴，身体还左右晃了晃，一脸天真无邪。

江渝被他撒娇撒得火气都没了，噗嗤一下就笑了，拿着木条的手也下不去了。魏无羡见终于把阿姐逗笑了，也笑嘿嘿的想站起来，江渝连忙把脸一板，严厉道:“让你站起来了？给我坐下！”

魏无羡只好又苦哈哈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江渝神情严肃又凝重的看着魏无羡，魏无羡坐立不安感觉后背直发毛。江渝道:“阿婴，我不再问你化丹一事了，也不再探究你的鬼道，更甚至可以允许你上战场。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几个要求。”

魏无羡直觉不对，但是也只能乖乖听着。

江渝道:“第一，以后你的任务要听我的安排，不许再自己偷偷溜走。第二，以后我会安排人时刻跟着你，你不许甩掉他们！第三，不到必要时刻，不允许用鬼道，用之前先经过我的同意。第四，每一次用了鬼道之后……不，每隔三天，你让大夫做一个检查，我要看结果。第五，怨气诡谲莫测，你不要再修炼下去了，保持这个样子就好。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去找抱山散人……”

魏无羡有气无力的瘫在椅子里，一声不吭的听阿姐的规矩一二三四五。

这时一道威严的男声忽然插进来:“要不你干脆把他送回云深去算了，一了百了。”

二人立刻住嘴的住嘴站起的站起，一起看向帐篷门帘处，掀起门帘进来的赤峰尊和他的心腹。

江渝挑眉语气散漫:“赤峰尊来此有何贵干啊？”

不知此前二人因他有过争吵的魏无羡，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江渝。阿姐好像从没对谁有过这样不客气的语气。

聂明玦也不客气，直接道:“没什么大事，来找魏无羡魏公子聊一聊鬼道的事，此后战争中，恐多有仰仗魏公子之时。”

江渝本就对聂明玦抱有警惕之心，此刻一听自然就炸。

“赤峰尊客气！您高抬小弟了，他区区一人左右不了战局，谈何仰仗！慢走，不送！”

聂明玦哼道:“聂锋，魏无羡，你们二人暂且出去，我有话要和江统领说。”

都用上统领一词了，魏无羡看看江渝，在她颔首默认下跟聂锋一起出去了。

他们一走，聂明玦就目光灼灼的看向江渝，直接道:“你凭什么如此限制他的自由？”

江渝分毫不让:“就凭我是他姐！”

聂明玦道:“所以他就是你手中的牵线木偶，任由你摆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是吗？”

江渝被他一番过激的胡编乱造气到了:“我哪里有摆弄他……”

“限制他的自由行动，不允许行为上的任何反抗，派人紧跟密切监视，这不是把他当成木偶摆弄又是什么？”

江渝一时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难以言喻的看着聂明玦，心道这家伙该不会被夺舍了吧？

聂明玦严肃看着她:“你担心他的身体，所以要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跟在你的身后，可你忘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及冠，已经有自己的名声，也已经有实力对自己的人生做主，他是一个男人！他需要别人对他实力和功绩的认同！他需要的是建功立业而不是一直在你跟前撒娇卖巧！”

江渝也陡然发觉自己先前对阿婴做出的一系列硬性规定实在有些过了，他没说话不反驳，也是因为他心里知道她是在担心他，但是这并不表示他赞同她的做法，不然之前他就不会偷偷逃跑了。

江渝一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语气都瞬间软了些:“可是他的身体真的出问题了，而他还没有一点自觉！每每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如果他不是这样对自己太不上心，我也不会这样。”

聂明玦道:“他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是学的谁？”

江渝憋嘴翻了个白眼，聂明玦道:“你拼命杀敌想要为江家报仇，他难道就不想？死的难道不是他的亲人？被毁掉的不是他的家？你如此担心他以至于快把他当犯人似的看管起来，他难道就不担心你们了？你担心他时是什么心情，那他担心江家其他人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否则他在云深呆得好好的，何必要出来？”

见江渝不说话了，聂明玦口气也缓和不少道:“你记住，男人在意的东西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他在意的是什么，你可能需要好好想想。以及，就算他在你面前撒娇卖痴，也并不表示他在别人面前也是这样。在外面，魏无羡三个字还是颇有些分量的，绝不是一个只知道躲在姐姐身后哭哭笑笑要吃糖的小孩子。”

“自鬼道横空出世以来，不少人都颇为关注，因为他如今甚少出手所以外人了解的不多。但鬼道强大的威力总会展现出来，现在就已经有些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这不是正经道法是邪魔外道，难不成你要让他在被外人质疑的时候，还要被自己家人全部反对吗？全世界竟无一人相信他支持他，他心里又真的会好受？”

江渝瞳孔微张，整个人都沉默下来，不发一言。

良久江渝深吸一口气，重新对上聂明玦的眼睛道:“赤峰尊的教训，馨宁谨记。那么赤峰尊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这一番话吗？”

聂明玦仿佛解决了一件大事一般松了口气，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想来找魏无羡谈一下。他的鬼道程度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我也需要多加了解一番，以便以后的作战安排。”

江渝看看帐篷门口，她知道外面两人都在偷听，此时一些话出口，可能就没有反悔余地了。

但是江渝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帐篷口那一大坨阴影，还是道:“既然赤峰尊要多加了解，那便让阿婴随你回去吧。”

说完江渝又大声道:“只是天黑前请务必放人，免得有些家伙又因为天黑，迷路迷到温家营地去了！”

门外贴着门帘贴得都快跌进帐篷里去了的魏无羡此时也咧嘴笑了，一掀帘子连连保证:“阿姐你放心，我这才刚回来呢，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绝对不私自跑了！”

见他笑嘿嘿的傻模样，江渝无奈的隔空点点他，最后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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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自LOFTER的须臾

天幕里的内容会用【】来标注，没有这个【】的是原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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