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梦（一百三十三）

魏无羡被吼的懵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搂住江澈，拍着他的背道:“阿澈，冷静点阿澈！我们没事，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别怕……”

温宁手足无措的站在门边，也不敢说话，害怕他一发出声音更加刺激得江澈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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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混乱时，一道红影突然踹开门闪了进来，一掌拍下，划过一道银光，江澈脑袋被扎了一针，立刻又躺了回去。温情旋身关上门，冲着温宁耷拉的脑袋就一掌拍上去:“温宁你是不是傻！由着他大喊大叫的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是吧？！”

温宁被拍了反而露出得救了的神情，叫道:“姐姐！”

温情道：“叫什么姐姐！我还没问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大包天？竟然还敢藏人！我刚才已经旁敲侧击问过了，难怪你忽然带着人出门去那么远！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这次谁给你的底气？温晁要是知道你干了什么还不得撕了你？他要是真的下决心要除掉谁，你以为我能拦得住？”

她语速极快，口齿清晰，语气铿锵有力不容反驳，魏无羡完全找不到插口的机会。温宁的脸一片雪白，道：“姐姐，可是魏公子和江公子……”温情严厉地道：“我念在你出于感激情有可原不多说什么。但是这两个人绝不能在这里久留！你忽然去又忽然走，温晁那边马上就丢了人，你以为温晁蠢到那个地步？他们迟早要搜到这里来的。这儿是我管辖的监察寮，而这儿是你的屋子，被人发现你藏了谁会是什么罪名？你好好想想！”

她把利害关系说得这么清楚，就差指着魏无羡的鼻子说你们赶紧滚不要留在这里拖累我们了。若受伤的是魏无羡，或者救他们的是别的人，他此刻一定硬气地道一声后会有期，立即走人。可现在受伤的是阿澈，不仅胸口肋骨断了三根，连左腿也断了，身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实在不能再折腾，他也就不能硬气起来。而且原本就是温家害得他们落到如此境地，难免心有不甘。魏无羡只能咬牙沉默不语。

温宁道：“可是，可是是温家的人……”温情打断他道：“温家做的事不代表我们做的事，温家造的孽不代表要我们来扛。魏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冤有头债有主，我是夷陵这边的寮主，可我是受命上任，我是医师药师根本没杀过什么人，你们江家人的血我更是没沾过手！”

房间里一片静默。

半晌，温情道：“那根银针等他喝药的时候拔，现在让他休息。还有，等他伤养好了赶紧的走。我可不想和温晁打交道，尤其是他身边那个女人，我看了恶心！”

她说完果断出了门。魏无羡道：“她……这是让我们不能久留，但是可以留个几天的意思……吗？”

温宁忙点了点头，道：“谢谢姐姐！”

门外抛进来一包药材，温情远远地道：“真谢谢我就争气点！”

温宁被这药包砸了个正着，却很高兴地道：“我姐配的药，肯定好。绝对好。”

魏无羡终于彻底放下心来，道：“谢谢。”

他知道，这对姐弟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主动伸出援手，都是冒了极大风险的。正如温情所言，温晁若是下定决心要除掉什么人，温情未必能拦得住，说不定自己还要受牵连。毕竟别人生的，总归比不上自己亲生的。

温宁端着药碗来，放下就走。魏无羡小心翼翼拔了江澈头顶的银针，江澈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之前的记忆浮现，江澈左右扫视没有看见温家的人，这才把目光转向魏无羡。

魏无羡把药碗递给他，江澈接过碗一口喝完，魏无羡宽慰道:“阿澈你先冷静下听我说，我们没有被温晁抓住，你刚刚看到的是温宁，前年在岐山咱们教他射箭的那个你还记得吗？他帮我救了你。”

江澈恨恨撇过头:“我宁可死也不要温家救！”

魏无羡道:“他还帮我们把干爹的尸体移出来了。”

江澈哑然，固执扭着的头不自觉柔和下来，道:“阿爹也在这儿？”

魏无羡点头:“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等你伤好些，我们就去收殓了。”

江澈突然重重往后靠去，整个人都是颓然的，了无生气的道:“老大，你知道温晁是怎么对阿爹他们的吗？他把江家所有人的遗体都挂了起来，阿爹的就挂在正门，他让温家的人进进出出的都出言嘲笑讽刺侮辱他们，还有人当着我的面往阿爹身上丢东西吐口水，他们……”

江澈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双眼赤红，低声咆哮，连语句都不连贯了。魏无羡听他说的内容，也是脑子一嗡，下意识半搂住江澈怕他乱动伤到自己，但江澈描述的画面还是让他紧紧咬牙暗恨不已，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不怕！阿澈，我们能报仇的，一定能……”

脑袋埋在魏无羡肩上的江澈突然笑了一下，听不出是冷笑还是苦笑，他又平静下来，道:“我不能了，老大。”

魏无羡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

“你知道化丹手温逐流吗？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化丹手吗？你知道阿爹是怎么死的吗？”

魏无羡猜到了什么，江澈疲惫的闭上眼睛:“因为他那双手可以化去金丹，使人永不能再结丹，阿爹还有各位大叔他们，都是被他化了丹，然后被围攻而死。”

魏无羡听得心惊肉跳:“所以……你也……”

江澈向来明亮的眼睛沉沉的灰暗下来，光亮不再，轻轻勾起嘴角却完全不带笑意:“我已经……再也报不了仇了。”

魏无羡呆坐在床边，心情沉重，喘不过气。

江澈默默躺下去，默默把被子拉上去盖住自己的头，不再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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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自LOFTER的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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