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一直未对孩子们遇到的事发表意见看法的白颜如,却在宴席后,把所有弟子们都聚在一处,说是让各人都总结总结自己这一年里的收获和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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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颜如和江枫眠坐在上首位,接下来就是依次排开的弟子们,男女弟子都坐在一起,听白颜如给他们的点评。
按照年纪来,首先就是江渝。
“阿渝前些天遇见的事,我想很多人都知道了,从这件事里,你们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老五脾气暴,一拍桌子吼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咱们去把那小子找到,让他把所有的钱都吐出来!”
旁边老三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把人死死按下去了。
江渝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是我遇到的事,那就我先来说吧,我后来想了想,觉得阿娘你想告诉我的,可能也并不止是看人这一点。那个孩子心性不佳是事实,而我仅仅只是因为同情心便想要收他进家门,却没有想过要仔细的去调差他的经历背景,作为一个家族的决策者,这实在是太过有失考虑。”
白颜如点头认同了她的自我过失评价,道:“作为一家的决策者之一,你的一个决定有可能会很重要很关键,那么做事就要养成无论大小都要谨慎缜密的习惯。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心地善良当然是好事,可坐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却也不能太过感情用事。当然具体的还得看具体情况。”
然后大家的目光就转向了魏婴,魏婴道:“这件事也告诉我们,不是所有的善意都会有回报的,有时救人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这种时候做选择就一定要慎重。如果再三思考依然决定要做,那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和承受最坏结果的代价。”
白颜如也肯定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说你做的是好事得到的就一定是好的结果,很有可能做了好事后,得你帮助的人反而会忘恩负义,更甚是恩将仇报,这种事非常的多。那是不是说我们就不要去做好事?自然也不是这样,遇到事情后做选择,自然还是要无愧于心的,但做了这个选择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怎么办?这需要的,就是手段了。”
江枫眠一直带着微笑看他们,这时插话道:“关于行事手腕,也同样是你们日后要学习的内容。当然不急,你们还小,这些世家争斗的勾心斗角,都可以慢慢来。”
孩子们都乖巧的点头。
接着是江澈,他道:“作为家族继承人,我觉得此事,也可以看做是玄门世家和平民百姓的缩影。我们玄门作为强大的那一方天然处于优势,平民则天然处于弱势,可有些时候,弱势者却是可以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来以弱凌强,因为他们的弱小,会让人下意识忽略他们才是犯错的一方。但更多的时候世家仗势欺人是常态,所以玄门和百姓的关系很不平衡,我们云梦是侠义起家,靠的本就是与百姓关系亲近,明知不可而为之作立身之本,所以与百姓之间的关系,还是要不远不近的把控好才行。”
江枫眠和白颜如露出满意的神色,江枫眠道:“阿澈真的颇有我江家之风啊!说的很好!作为少宗主你的考虑很有价值,我们江家本是游侠起家,家风家训也一直都是明知不可而为之,你能把家族的祖训牢牢记在心里并在行动上发扬开来,为父很为你骄傲!”
白颜如也笑眯眯的看着江澈,对于儿子们她一向主张散养,只要他们心性正直,对于其他的方面她是从不多插手。现如今,江澈完美的证明了她的教育是正确的。
“此事其实就充分体现了人性里卑劣的部分,希望你们不会被吓到。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们一样,有些人因为本性,有些人因为不好的遭遇,让他们变成了一个不好的人,甚至他们本身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不好,只是凡事都下意识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做,这样的行为很多时候就会体现得他们很自私。”
“之前的几年,我和你们父亲一直在教导你们正直善良,无私正义,现如今,我们要开始教导你们什么是自私。”
白颜如道:“之前那个小乞儿,我并非没见过他,莲花坞周围是尽在我们掌控之中的,那个小乞儿曾因偷窃被人捉住一顿好打,有人看不过去替他解围,救下他后还给他吃食活命。谁知转眼,他身上的钱袋就不见了,那小乞儿离去之时竟是趁人不备,把才给他解围的人的钱袋给摸走了。由此可见,他已经被流浪的生活给磨灭了善良,人性中只剩冷漠无情,也已经毫无感恩之心了。”
江枫眠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固然侠义,但相助之人不得是恶人。什么是恶人?自私自利为一己之私谋算别人者是恶,心胸狭隘因嫉妒成性加害别人者是恶,非我族类仅害怕排斥便不容其存者是恶,遇见恶人,不仅不能救,还得杀之为民除害。”
一众弟子听得连连点头。
江渝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魏婴江澈之前遇见的徐家的事了,首先还是由当事人先开始说。
“我以前一直以为玄门大部分人,都是遵循顺序作为除祟准则的,可这次我发现,好像很多人不是这样做的。对一些人来说,有棘手的邪祟可以让他们扬名获利,便不会在乎邪祟究竟有没有杀人,只要非人便要直接灭杀。但一些低级的没有利益可言的邪祟,却人人都不屑一顾,明明随手就可以除掉,却宁可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受难也不愿在没有利益的时候,为百姓除去。所以我觉得,整个修真界的风气,好像走歪了。”
江枫眠叹气:“修真界的歪风邪气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修士不修心,为利不为道。大多数人判断事务都会带有主观性,即根据自己的立场,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做解读。所以这世间的黑白对错,也是越来越不能分辨了。”
“世间之事,若是不能改变,至少也要坚持自己不被改变。世人多看重利益,所以你们遇事时,只要从利益的角度分析,人们会有什么反应,其实就很好了解了。”
魏婴听了江枫眠的话,心里算是有些明悟。
接着江澈道:“我还是以继承人身份来看吧,我觉得陇川罗家的罗骐,不是一个合格的少家主。”
江枫眠和白颜如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陇川罗家,有一个让他们感到很不愉快的女人。现如今,已经可以确定,她的儿子也已经成了第二个她了。
“从我们第一次认识他,他的表现就让我很是看不上。罗骐此人,心比天高,总是一副鼻孔朝天谁都看不起的样子,作为罗家少家主,出门在外应有的风范礼仪全无。作为家族继承人,与别家同辈之间的交往本就不只是个人私事,而他带有私人感情,冲动处事,一来就让罗家和我们江家闹了矛盾。就算现在还是长辈处事,这些矛盾只是小孩子打闹,但以后我们接掌家族了呢?今日的矛盾就意味着日后很可能会少一个可以守望相助的盟友。不说要趋炎附势有意结交对自己有利的人,那也太功利了,但无缘无故的情况下到处得罪人,实在不明智。”
“这次事件,其实也是上次金麟台闹剧的后续。罗骐知不知道除祟顺序其实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对我们莲花坞很有敌意,在我和师兄没去之前他就凭借人多针对老四和老八,在那之前他们没有见过面,所以他的敌意其实是对云梦江氏来的。包括金麟台他执意要和我们比试,就是想通过赢过我们来证明他自己,如此强烈的想要获得认同的欲望,说明他的生活中,没有或是很少得到别人的赞同和夸奖,所以他自己其实,也是对自己不自信的吧?这作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来说,也太致命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怎么来领导门下让别人信任他?”
魏婴挑眉眼眸含笑看向江澈,对他露出一个真棒的欠揍笑容,江澈接下了来自老大的夸奖,回了他一个“那是”的得意的笑。
江枫眠好笑的看他们俩打眉眼官司,接着教导道:“罗骐此人,算是把他母亲的坏处全部学去了,除此之外还有莽撞自大的性子,在比试已经输了的情况下依然出言挑衅,完全无视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忍不得一点脾气,这样的性子作为继承人实在不好。如果是有不得不敌对的理由,比如对方侮辱至亲或是事关家族亲人的大事,寸步不让也是应该,但他只听闻他母亲的挑拨之言便无视事实,无视自身的错误,在对方并未招惹的前提下轻易与别家结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江澈听得出来这是说给他听的,因为他是江家的继承人,这是在告诉他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应该寸步不让。于是他用力点头道:“我知道的父亲!您放心,我知道作为一个继承人应该要做什么。”
江枫眠很欣慰的看着自己继承人,点头道:“我知道你做的很不错,之前你和阿婴召集弟子们,定下除祟的规矩,我就知道你已经完全具备了江家明知不可而为之的风骨。你能够清楚明白作为继承人所要承担的义务和应该具备的心胸,就让我很欣慰了。现在看来等到你及冠后,我就可以放心的把江家交到你们手里了。”
魏婴和江澈互相看看对方,心里都涌出一鼓豪情。
未来,是在他们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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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自LOFTER的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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