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55.

这里好似是片战争后的废墟。

说是战争，并不算夸张，因为这里确实是几位富江发生激烈冲突的地方。满地狼藉中，昏迷的女人就躺在唯一还算干净整洁的地方，浑身发热，脸颊已被烧得通红。

有支触手正在她的额头上一下一下的拍打。它显然来自曾经被装在箱子中搬运的富江小姐。

由于她醒的很是时候，发动攻击时也很不客气，直接引爆了曾短暂达成协议的另外两位富江的怒火。而凭借着可运用肢体数量更多也更加灵活的先天优势，她以一敌二（尽管另外两位富江也是如此情况）最终以些微优势取得了胜利，也因此获得了赵圆的“监管权”。

[为什么还不醒？]

富江不明白，怎么在还没干成什么的时候她就会突然就倒，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会醒来。她的思维很多时候都是过分的直白简单，最不会问问题为难自己，尤其是，赵圆于她而言本就是一道难解的谜题。

于是她只等赵圆醒过来。

三位富江都是一样的想法，在常有冲突的等待时光中，外面的冰雹从黑夜下到了白天。

赵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于是富江感到急躁，这种急躁不再是与其他几位的富江打上几架就能得到缓解的程度。

因此，三位富江选择暂时偃旗息鼓，开始寻找一些能唤醒赵圆的方法。

富江1号找到了一些东西喂到了她的口中试图使其吞咽，失败后被富江2号狠狠推开；2号的方法是将从窗外拢来的冰雹塞进她的嘴中以将其冻醒，失败后被3号用触手抽飞；3号继续用另一只触手将赵圆卷了起来要向外丢去，她打的主意是将其吓醒，显然再次失败，且让富江3号开始沉迷于抛丢的游戏，最后她不得不再次面对一打二的困境，并首次败北。

……

总而言之，场面呈现出错落有序的混乱。

造成这一错觉的原因大概是富江之间的十足默契，由于不在人前，富江之间也不需要任何言语，思维交流的速度自然快之又快。因此不需要动口，就像生长在同一个躯体身上的器官，富江总知道富江在想什么，以及富江要做什么，并且飞速作出相关反应

过了许久。

富江终于在废墟之中感受到颓丧，或许不只有颓丧。

其中的一位伸出手，捏住赵圆的鼻子，她慎重地想要确认她的呼吸。就在赵圆因为气闷而张开嘴的时候，另一双唇已经吻了过去。

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亲吻。

[甜的。]

[苦的。]

[吃的。]

她们伏在赵圆的身前，不明白在等待什么。

[她死了吗。]

[没有死，在喘气，甜的。]

[为什么还不醒？]

[那她就是要死了，我睡着的时候就是死的时候。]

[她不一样。]

[她想死。]

[她不死。]

[她不死。]

[她会死。]

富江为这个念头齐齐惊出了冷汗，紧接着躯体上的组织开始陷入不受控制的喧嚣，三重的无措叠加在一起。

赵圆大概是最令富江拿不准办法应对的对象。

譬如现在，一部分的富江触手已经紧紧缠绕上了她的脖子，另一部分的富江却恰好从废墟中扒拉出了一把刀，直接削断了那些触手，任由血液哧啦哧啦的浇灌在身下的地板上。

[真过分。]

[真难办。]

六双眼睛凝视着涌动的猩红色，一张脸上笑着，一张脸上阴沉，最后一张脸上喜怒难辨。富江听到血液中细胞的躁动。

[赵圆、赵圆！]

她感到无措，千万份累加的无措。

被斩断触手的富江3号这时才感受到疼痛似的，放任自己紧紧扒在赵圆的身上，侧脸贴在她的胸脯之上，去捕捉心脏的跳动。

“好疼好疼好疼！”其他的富江搂着赵圆的头颅尖叫，“赵圆，我快要疼死啦！”

就在富江聚集的不远处，在赵圆的家门处传出了轻微的敲击与扣动声，门后在战战中破碎的物品也因此颤动，可它似乎传不到屋内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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