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我是净水湖……啊——”
惨叫声跟随着蒸发的水汽一起永远消散在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直到盯着仙子的最后一点气息都被蒸干,她才缓缓起身动了下僵硬的脖子。
暴室的玄铁门被缓慢推开,她接过手下递来的幽蓝净火,仔仔细细清理着手上残余的仙气。
蓝焰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殿下。
眼前的女子张扬热烈,却跟那个给它讲金火大战的殿下相差甚远。
“头儿……”
姚梦染伸了个懒腰,迅速恢复到出厂设置,
“今天摆席!龙虾宴!”
蓝焰苗忙不迭点头,习惯性地问道:“头儿是要请泉台的老祖宗?”
姚梦染的眼神有些闪躲,一个脑瓜蹦就落到它的焰头上,“小孩子别瞎猜,下去准备就是了。”
“哦……”
蓝焰苗的火光暗淡了下又迅速燃起来,借着风势跳跃着去城中通知准备。
姚梦染思索了下,又摆摆手把它叫了过来。
“问问那边(指左派)的老迂腐都要吃什么,也去准备着……”
话说到一半,她又烦躁地摇头临时改了主意,“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吧,最近条件有点不太好,火燎耶那小心眼子还不知道怎么嘀咕我铺张浪费……”
一想到火燎耶那张臭脸姚梦染就无限暴躁,关键是他还屁都不说不打不骂,就直勾勾盯着你!怨妇一样的小眼神让人心里头不上不下好不难受——好像他是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她就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一样!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火燎耶是贤妻良母???
于是火燎耶幽怨的小眼神被逐渐放大,给姚梦染吓了一激灵。
“啊啊啊啊啊啊!不办了不办了!我不办了还不行嘛——”
蓝焰苗呆默默看着自家头儿日常精分,最终望着她火急火燎赶去那边的背影轻叹一声。
-
“火燎耶!”
二话不说窜进封印着他的峡谷深涧,姚梦染不知怎的突然就喊出一声。
自从上次撞见他和那个花仙勾勾搭搭,他们已经两个月没见过面了。
“柒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他习惯了她不打招呼就突然进来的突袭,所以上次当那个花仙突然进来之初以为是她并未防备,倒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火燎耶以这副口气跟她说话,便是对她还有怨气。带着左派的长老铺张浪费先不说,光是没给他机会解释就是罪大恶极!
而反射弧可绕仙境三圈的姚梦染在感受到大当家浓浓的“怨气”后还有些不明所以——哎,她好不容易纡尊降贵来看看这个没人搭理的可怜虫,他还给自己摆臭脸?
“呦,大当家的哪里话,我这不担心您自己个儿一个呆在这无聊寂寞空虚吗?”
姚梦染靠着灼热的赤红山岩,热浪将栗色的发吹起,热情的沉绛眸欢烈中带着见到火燎耶惯有的落井下石意味。熊孩子气暴露无遗。
火燎耶冷笑一声,“本座虽然被锁在这,但每天仍旧可以通过那个人类的眼睛洞悉外面的事态……”
无神的火睛眸淡淡瞟了眼她的面容,虽然没了法器他看不太清,但以他对她的了解,百分之八十姚梦染这死孩子脸上的表情肯定是幸灾乐祸。
“哦吼可不,我忘了。大当家不仅仅是一个没人看的小可怜儿,还把法术借给人家指望着一个六年级小朋友来解救你呢~”
不怕死地又加上一句,姚梦染飞身到火燎耶眼前让他更清楚地看清了自己张扬的嫌弃。
“姚梦染!”
“在的大当家~”
“你!”
火燎耶语塞,象征性的吼了两嗓子却也只能干瞪眼没得办法,索性不去理她,她自己也就消停了。
“不想搭理我了?哎,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小迷妹从东燎一直排到花海潮都源源不断呢~喜新厌旧的男人们哦~”
“还是阿初好,阿初只有我一个。”
听着姚梦染指桑骂槐火燎耶却也觉好笑,抬眸瞅了眼她手上未干的水汽,话里有话:“是,你跟窈初时的关系谁能比得上?先别说我勾三搭四,你为了她什么都干的出来吧?再说当初把法术借给她们你不也同意了?怎么都到我头上了?不知柒殿下是以什么身份来左右我左派的决策?”
姚梦染脸色骤变,火燎耶自觉失言心下悔意层生。
“我……”
“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眼睛漠然看着他,气氛瞬间僵固。
火燎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是我失言了,你当没听见。”
她却不肯含糊过去,一着急便是又气又委屈,声调也拔了好几个度——
“火燎耶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
驻守在火沙漠外昏昏欲睡的东燎火精们被这嗓门吓得一抖,连忙打起精神顺便感叹一下大当家和二当家感情真好,又是虐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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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小点声……”
“我什么时候说你勾三搭四了?再说我是阿初娘家人我怎么就不能对她好了?”
“能!能!你小点……”
“我当初为什么同意你把法术借给她们你不知道?啊?我还不是没办法?你以为你被锁在这破地方跟死了一样什么都干不了我不着急?”
“……(无奈)”
“你知不知道你扔下这烂摊子多难收拾?你跟大裤衩干起来进局子了倒好,把什么都扔给我我了!我每天没日没夜地给你擦屁股就是为了让你阴阳我?”
火燎耶自认倒霉,他脾气本来不好,说话也不太深思熟虑倒置的一时失言。结果姚梦染更是一个火药桶,两仙碰一块那威力就跟核聚变似的。
姚梦染是越说越委屈,见火燎耶也没个反应最后直接蹲在地上生闷气。腮帮子红红的头发也炸了像个河豚。
火燎耶试探性地喊了她几声,仙也没反应,火领主也算是拿她没办法,干脆把意识化形磨磨蹭蹭走到人家旁边别扭道:“行了行了,是我的错还不行?又不是小孩了别闹了啊。”
“哼!你说不闹就不闹?你是我谁啊?以什么身份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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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他蹲在她旁边,戳了戳她脑袋上的火苗。
“左派缺个打理明细的,考虑一下?”
姚梦染抬头懵懵地盯了他好一会儿,迟钝的脑袋瓜子还反应不过来他什么意思。
“火燎耶,说人话。”
他扶额,果然不直接一点以姚梦染的智商是理解不了。
“回来吧,本座……”
他停顿了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
“我需要你。”
“????!”
姚梦染突地一下一窜三尺高,指着火燎耶一张暧昧不明的脸“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倒对她笑,起身懒洋洋地看她,只是眼里的情愫以有了不同。
“左派火领主诚恳聘请灼空城柒殿下担任保安大队队长,为防闲杂花等混入窃取高层机密,高额利金,终身合同。”
姚梦染捂着嘴不让自己的下巴掉下来,窜到半空中抱着钟乳石冷静了一小时后便暴露了色批本质。
“灼空城缺压寨夫人,不如小娘子就乖乖从了爷,回去好吃好喝把你当菩萨似的供着?”
他莞尔,颔首点头已是应允。
-
火燎耶知道她处理了一个净水湖的仙子,却奇怪的并无多问。
但确切来说,也算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又佯装不知?”
她磕着瓜子的动作略微僵了些,仰着头望向泉台的方向。
那是一天通红的天,压在飞檐翘角上,像是烙红的烧铁,亦或者是谁喷溅的血。
“阿初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
她和阿初之间一定有缘吧!
从阿初第一次看见她,一向淡漠如古井的眼神突然迸发出难以名状的惊喜和悲哀时,她就已经知道了。
她记得她有些不顾形象地跑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颜爵也觉得奇怪——灵犀阁的仙子也不是第一次换了,也没见阿初对谁这般重视。
她记得阿初看着她,声音都有些颤抖,灵犀阁的元老失态,尤其是鬼后失态,这简直是世间奇迹。
“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有些懵懂地回答:“姚梦染,是东燎的二把手。”
然后她见阿初不停念着这个名字,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却又怕攥疼了她,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喜悦回头跟颜爵点头。
“很不错,这次的仙子很好。”
颜爵把狐狸眼一眯揶揄道:“那可不是,小阿初你是没看见柒柒被火燎耶护得多死,我好求歹求了半天人家才肯放的!”
阿初似乎有些晃神,却拍着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他可放心不下你,一直都把你放在心尖上……”
她飞红了脸,直打岔说灵犀阁的前辈就知道开人玩笑。却也纳闷阿初是怎么知道火燎耶和她之间的破事,听语气还是早有了解的样子——难道火燎耶婆婆妈妈的老太婆裹脚布性子已经在仙境昭然若揭了?
然后就是让灵公主都有些艳羡的,阿初给了她一株彼岸花,正红色的曼珠沙华。足以见她有多重视她,她从没给过任何灵犀阁新任成员如此待遇,哪怕是跟她共事千年的灵公主,哪怕是她亲自引荐的雷电尊者庞尊。
“卿宫真的很看好你。”灵公主这样跟她说。
她端着手里的花,有些兴奋的茫然。
“没有没有,我也不知道是哪里长对头了……哦对了!我听颜爵叫她小阿初,可你们为什么那么生分称呼她?”
灵公主看着她手里的小花盆,轻声细语的简单解释说:“按照辈分来讲她比我们要高些,亘古的生死是不变的,所以卿宫很受大家敬重……”
“但她性子特别好,从来没说过让我们这些后生尊称她什么,很照顾我们,跟大家也很玩的来。所以你看,颜爵就算叫她’小阿初’她也是一笑了之。”
“但让不让我们尊称是卿宫的事,用不用尊称便是自己的态度。在背下我们仍是尊称她的,尤其是罗丽她们那样的,更小一些的仙子,就更要尊敬了。”
姚梦染晕晕乎乎的了解后直叹泉台主人真是善解人意,如果按规矩来,以她的辈分,每次见到人家不得三叩九拜再打个千啥的……麻烦的不行。
“但为啥庞尊每天拽的不行直呼人家名字?”
灵公主无奈一笑,“这……庞尊是个特例。”
“啥?还有这一说?那白光莹为啥也不……难道雷霆轩的都有特权?”
“这……哎,其实说到底不就是自己的心意?雷霆轩……可能……”
“没教养?”
灵公主突然被她哽了一下,尴尬的气氛不言而喻。
“也不能这么说,可能比较……有个性,特立独行吧……”
“那不就是没素质的另一种说法?”
“……”
于是,姚•话题终结者•梦染,就这样加入了灵犀阁。
-
然而让姚梦染意料之外的,是她跟阿初的关系竟然好到穿个一条裤子啥的,(虽然阿初肯定不会同意跟她一起穿吧)也算是意外收获。
她对她很好,比对谁都好,有些近似于火燎耶的保姆式照顾,却又知道给她空间和适度的距离。她以长者的身份教她跟火燎耶分家后如何处理东燎的一堆破事,又像个树洞每天听她抱怨火燎耶这不是那不是。
阿初对她永远展露最令人踏实的一面,那张巴掌大的小白脸上就差写两个字——“靠谱”了,也让她忽略了她身上的压力和不堪回首的过去。
在姚梦染看来,阿初仅是一个温柔沙雕鬼而已。
她站在她前面背着风跟她谈笑风生,没让她看见背后狰狞的魔鬼和极端的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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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她知道她的阿初在净水湖被那样对待之后,她只想把那个仙子的狗头拧下来。
但百闻不如一见,没人知道她亲眼看着阿初带着众仙子几近恳求的目光笑着迈向净水湖时,她是怎样的感受。
身边刚刚还说笑的,一转眼就变了一副皮相,说自己迫不得已,却又逼着别人去送死。
原来阿初一直在骗她,跟着火燎耶一起瞒着她,她脸上的笑容,有几次是真的,有几次是假的,有几次是纯粹的,又有几次是讽刺、无力、和静默的声嘶力竭?
她一瞬间觉得,
真可怕。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亦或者是它本身就是如此,
只是她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罢了。
-
后来的后来,
她突然想起有天她问过阿初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那么爱笑?
她记得她用手托着瘦削的下巴,把目光投向很远的地方回答。
“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所以就笑,所以才笑,一笑了之。”
-
“火燎耶。”
“嗯?”
“我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有一天,她顶着鸡窝头葛优躺在锁着他的大金链子上,惺忪的睡眼朦朦胧胧。
一觉醒来,突然感觉脑子里空了一块。
他对此表示:“你能记住什么就是仙境奇迹,做梦做的太真实了吧。”
是梦?
但她觉得是很重要的事,
可具体是什么事?
她也不记得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她还要去泉台找……
对了,
她要去找谁来着?
————————番外—完————————
okokokok!
最后一波番外完成!!!!!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任务可算完成啦!
然后后面就是表彰大会~
和完结心得~
感谢同志们一直的不懈等待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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