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判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底下的哈欠一个接一个，金老师身陷囹圄、自顾不暇。于是深明大义的窈初时就被校长强势提溜来看孩子了。

刘颖（英中教师）：哈～这东西是真催眠……【小声嘀咕】

两个小时了，绕是窈初时也顶不住。看着台下的孩子几乎东倒西歪，却强忍困意，她轻咳了一声。赶紧拿过目录看下一场是什么。

——越剧《红楼梦》

这唱腔更快一些，孩子们也多少都知道，一班里还有几个学生是红迷。这会应该不会很无聊了吧……

姚思清（窈姒卿）醒醒孩子们，下一场是《红楼梦》呢！

一班同学：姚老师我们想看孙悟空……

姚思清（窈姒卿）

那段《牡丹亭》唱的挺好的，就是有点……看来《西游记》才是老少通吃的……

窈初时靠在位子上，迷迷蒙蒙间，她倒是听见了越剧演员上台的声音。可这脑袋是越来越沉，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乍一看，周围的人却突然全不见了，只剩她自己坐在场中。周围的雾气又突然向台上笼去，咿咿呀呀的唱腔模糊传来。

纷乱的水袖上下翻动，突然向梁上一抛，一瞬间跟皇后自缢的画面突然重叠！

窈初时知道这不对劲，可似乎被什么东西按在了梨园椅子上，只能睁眼看完这场戏。

“开辟鸿蒙……”

这确实是《红楼梦》不错，可是演的却不是宝黛初见那折有名的片段。这一折，应该是警幻仙姑对贾宝玉的暗示……

可越剧中分明没有这一段！

窈初时不再挣扎，震惊地听完了十二支曲子：【终身误】、【枉凝眉】、【恨无常】、【分骨肉】……

可台上在唱完最后一支【好事终】后，却没有收尾的意思，而是继续接道：

“前世因，今生果，红帐暖阁蜡泪多。见阴间形色百鬼，窥人世皂布直裰。心较九重高，身比池渊浊。临终了亲友皆散，问玄冥何将梅折？倾国命，膏肓病，哪晓得春宵之刻芳魂殁？”

窈初时一惊，哪里出来的第十三支曲子……

殷斜月：窈姑娘，窈姑娘？

窈初时身上的桎梏突然一松，周围的雾气只向眼前一人形物体聚集。幻化成一幅熟悉的形体。

姚思清（窈姒卿）殷斜月？你怎么……我的学生呢？

“殷斜月”笑着摇了摇头，她脸上向来笼罩着一层雾，没人见过她到底长什么。你似乎见过她，甚至与她一起谈笑风生。但后来再想起她，却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可再次见到她时，却仍能立刻认出她。

殷斜月：窈姑娘，该走了。

姚思清（窈姒卿）走？去哪儿？

“殷斜月”默默转身踱步，窈初时紧跟在她后面一头雾水。

殷斜月：飞鸟，各投林……她们都走了，你也该回去了……

姚思清（窈姒卿）回去？

“殷斜月”周围的雾气越发稀薄，她的背影也越发清晰起来，身量举止，都像极了旧相识。

“殷斜月”突然停下脚步，

殷斜月：窈姑娘连自己的故地都忘了？

她缓缓转身，露出了一张和窈初时一模一样的脸。

“或者，我该称您为……姚姑娘？”

窈初时倒退几步，而“殷斜月”却步步紧逼。

“姑娘不是这里的人，再不回去，为时……”

她还想再说什么，周围却轰然溃塌，“殷斜月”的身体也化成碎片消失，窈初时伸手想抓住她却攥住了一片虚无。

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三个字：

“抱憾殁。”

姚思清（窈姒卿）殷斜月！

刘颖（英中教师）：清清？你怎么了？

窈初时猛地睁眼，周围是鼓掌欢呼的学生，他们最爱的《西游记》终于上来了，还是“大闹天宫”那一折。

姚思清（窈姒卿）《红楼梦》演完了？

刘颖（英中教师）：嗯？什么《红楼梦》？咱们今天没有这一折啊。

刘颖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笑道：

刘颖（英中教师）：你啊，怕不是睡蒙了叭！

窈初时低头看向手里的目录，《牡丹亭》后直接跟的就是《西游记》，果真没有《红楼梦》那一折。

“呔！俺老孙——”

台上依旧激烈，台下兴奋激动。窈初时揉着太阳穴晃了晃头，说了句“抱歉”就先出场了。

姚思清（窈姒卿）（抱憾殁……抱憾殁……）

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是颜爵的号。

姚思清（窈姒卿）喂？颜爵，什么事？

颜爵：我的祖宗呦！出大事了！胖胖不知道怎么了，要极限一换一拿自己换那个人类呢！

姚思清（窈姒卿）什么？！

姚思清（窈姒卿）谁让他去的！你们！……是要气死我！

颜爵：是是！谁知道他那么der……对了小阿初——带他去的是净水湖那位。

窈初时拿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她才离开几天就这么不安生！

姚思清（窈姒卿）行，我这里还有学生。等下午得空，我赶紧回去一趟。你看好他们，仪式开始了就进行下去，让灵丫头也等着我，按住在场每个活的东西谁也不许走。

颜爵：得令！

挂了颜爵的电话，窈初时的脑瓜子都快裂开了——这都什么腌臜事儿啊……

靠着柱子郁闷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了好几天都没给姚小七同志打电话了。

姚思清（窈姒卿）【嘟——嘟——嘟——】

姚梦染：喂……阿初啊。

一听这怏怏的语气，窈初时还有些惊讶，姚梦染那大嗓门可是每次都亮的很，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姚思清（窈姒卿）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们了？

姚梦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姚思清（窈姒卿）下午吧……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喋喋不休地跟她唠叨着：

姚梦染：行！那你要吃什么？是小龙虾还是皮皮虾？鲍鱼、海参、牡蛎子还是海带汤？

姚思清（窈姒卿）……你又去净水湖白嫖了多少东西？

姚梦染：没有！我们给钱了的！我跟你说阿初，我们还网到那老大个的王八！我估计是水王子的分身，高营养！要不要也炖了？

姚思清（窈姒卿）😂😂😂得了得了，我又不是贵妃归乡省亲……那王八你自己养着玩叭！

原来不管又多少烦心事，解决也就是给姚小七打一通电话的事。

姚梦染：好吧～你总是不在泉台，我啊就像个空巢老人留守儿童似的……

姚思清（窈姒卿）你去找颜爵玩儿啊，他不特别闲吗？

姚梦染：他太骚气了，最近简直媒婆化身，三两句聊不到就催婚。就一个时刻把民政局背在身上的单身狗——

姚思清（窈姒卿）你跟火燎耶确实得快点啊，不然被别人先下手为强怎么办？

那边的姚梦染冷哼一声，别有意味地来了句：

姚梦染：咱们配不上～自然有好的排长龙等着他……行了行了聊他干什么，下午你一定先来我这儿昂！

姚思清（窈姒卿）好——

没关系，至少还有姚小七同志呢！

窈初时走回戏场，台上早已经换了一批演员。

这一出是——

《三国》“桃园三结义”。

相交在相知，

何必骨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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