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板栗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头发细软,身材不高不矮但身形十分瘦弱。五官是不招人的清秀,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颇有异域风情,抿嘴笑时,左颊就显出可爱的酒窝来。
他虽年纪不大,却已是做生意的熟手,叫卖吆喝、接物待人十分利落得当。
那时我也是豆蔻年华,却和他差远了,还是第一次出门,与其说天真不如叫无知,不知道这世上竟有一种叫“钱”的东西,比法术还管用,能买一切物,能招所有人喜爱。
但欺软怕硬,大抵是每个人天生就会的。
我饿了,四周贩卖吃食的当中,见他年岁最小,看着就是个和善心软的,便向他讨要吃喝,他果然没拒绝。
他不仅给我热栗子,竟舍得掏钱买了一个肉饼和一碗新鲜豆粥,让我吃。
后来我才知道,他卖一天栗子上要供奉差吏下要喂养地痞,所得不过十几文,彼时已经半年没吃过肉了。
那怎舍得给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问,他答,原是见我衣裳华丽,想是富家小姐,怕吃不下粗食。”
魅停下来润润唇,见四周沉静,那提问的女孩泪光闪闪,轻骂“傻瓜”。
“他不是傻瓜,只是良善。
人家笑他故作大方是对我别有用心,他当即就骂那人吝啬还龌蹉。
时辰渐晚,他收了摊,也催我回家,不安全,我说我不回,要等人来找我。
他竟不说教我任性,只是陪我坐在墙角,一起等。
夜凉如水,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星,那不是个浪漫的夜晚,但他给我讲的故事很有趣,他讲他在芦苇丛里捉萤火虫,满山遍野的游离绿光像是仙境;他在村边的小溪里钓鱼捉虾,满头大汗装了满满一筐,那天娘亲和小妹妹吃得好开心;他还在春天放风筝,在秋天打栗子,在冬天堆雪人……”
美好的乡野生活,让人想起陶渊明的归园田居,把这一群城市里长大的少爷小姐迷得不要不要的,简直觉得自己还未体验过高级即纯粹的幸福。
魅笑着打破了这幻想,
“他只讲有趣的,哪怕他的生活有更多悲苦,因为希望传递给我的是快乐。
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会在大晚上捉萤火虫,是因为九岁的他要挖草药卖钱结果在山里迷路了,深夜的大山漆黑、寒冷更危险,饶是他捉萤火虫做光,也摔折了一条腿。
至于能钓那么多鱼虾打牙祭,也是他早早天还未亮就避开人下水,而那天刚下完暴雨,水涨了鱼多了,他却差点被淹死。
总之,他不是个幸运的人,但却是个努力过得幸福的人。”
魅停下来,眼前闪过那一件件傻气而动人的言行,他真诚的笑颜一时如在眼前。
“红尘,我欢喜你!正如你欢喜傅公子。我可以帮你和他在一起。”
他竟说出这样难以置信的话……魅停的有点久了,大家都眼巴巴看着她,还是起先那女孩催促,
路人甲:然后呢?
魅然后?然后我等的人就来了,一个俊俏贵气的少年,带着和你们一样的骄傲,香车宝马接我回去。
路人甲:你不会就回去了吧!那板栗弟弟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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