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裴月愣了一下,接而铺天盖地的失落与一种恐惧包裹了心脏。
她脑海里跳出了一个念头:她会不会就在今夜失去他?
时常,她听有过恋爱经历的人说,细节打败感情。
那她与马嘉祺都不算恋爱,也不算什么感情,那他们之间的纽带,是不是更容易断掉?
他会不会因为她今晚和别的男人相处愉快,就对她下头,彻底失去兴趣。
就如曾经季雪所说,他这种地位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大男子主义和强烈的占有欲、征服欲。
就在裴月陷入茫然与纠结时,马嘉祺已经出去了。
此刻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在尔虞我诈和人性黑白里千锤百炼过的人精,怎能不懂其中的微妙。
裴月的表情僵持着,说笑不是笑,说没表情,但唇角又扬着。
虽还是好看,但不鲜活了。
气氛突然尴尬,就连江执都一时没找到暖场的话。
结果,凤绮突然开了口,
凤绮:江执,我要唱歌,给我点一下。
江执:唱什么?
凤绮想了想:
凤绮:娘子,啊哈,那个!
万能配角:……
江执眸子却亮了,
江执:同道中人啊凤绮啊!今晚麦霸,肯定是咱俩!
他一说这话,龙婧笑了,
龙婧:嘉祺突然离开,不会是知道接下来是这种画风吧?
这样的话,让裴月的表情有了点活气。
她不得不说,这个圈子里的人真的都太聪明了。
他们可以用一句话,让气氛尴尬。
也可以用一句话,给一个人铺层台阶。
龙婧给马嘉祺的离开找借口,江执挠了挠头,笑:
江执:我靠,老龙女你不知道老七五音不全吗,他是怕等会儿让他唱歌出丑,所以现在先发制人,撤了!
龙婧骂骂咧咧:
龙婧:你才是老龙女!
气氛又回暖了,江执给凤绮点了一首《郎的诱惑》。
伴奏响起,凤绮也起身拿了两只话筒,递给了裴月一只,
凤绮:你会不会唱?
裴月今晚那一直有波动的心情,终于在现在,直接堕入了冰点。
她没心思唱歌了,她甚至满心的想法都是冲出去,去找马嘉祺,去交流去沟通。
可是。
她不能。
马嘉祺可以一个不如意起身走人,因为他的地位与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让他在任性之后,还有人上赶着攀附。
而她又在面临什么?
她面临难以解除的婚约,一无所有的背景。
她就是喜欢马嘉祺,就是有过想要和这个男人名正言顺的念头,那在谋爱之前,她得先谋生。
之前,她谋生的路只有一条,给席氏打工。
可她现在,遇到了人脉,就代表会遇到机遇,她想……多几条谋生的路,这样就可以快一点,去谋爱了。
思及此时,她吸了吸鼻子,笑着对凤绮点了点头,
裴月会唱。
凤绮凝视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
凤绮:让你陪我唱歌,你不开心吗?
霎时,裴月慌了慌。
她马上摇头,
裴月没有啊!我很开心,我也喜欢唱这些朗朗上口的歌,不信你问我闺蜜雪雪,我俩在国外还经常跳广场舞呢!
虽然她们并没有,但季雪马上给她打配合:
季雪:对,我们经常这样!
凤绮半信半疑,
凤绮:那好吧。
裴月拿过话筒,极力忍耐内心的不适,把视线投在了大屏幕上。
这就是表情管理的重要性。
你永远不知道,别人会怎样曲解你的表情。
这种事,公众人物和艺人一定深有感触。
很多时候,一个无意的表情,被人抓拍放到网上,经过各种添油加醋,就可以成为黑料。
不过随后裴月的歌声,让凤绮打消了疑虑。
裴月声音婉转清甜,且小时候也学过音乐,歌唱的很好听。
而凤绮五音不全,唱歌毫无技巧,也么的感情,全靠声贝输出。
凤绮开口的时候,顾倾城、白栩,就连极力让自己透明化的贺凌舟,都抬手堵住了耳朵。
一首唱完,凤绮有点兴奋,她还要和裴月唱。
江执作“尔康抱头痛哭”状:
江执:饶了我们吧大姐!
凤绮抬右手,小蛇冲他吐了吐信子。
本以为她还要我行我素的去点歌,谁料她竟然很懂事的对裴月说,
凤绮:这次你单独唱,我听。
在裴月的记忆里,上一次和这样多的人一起K歌,是她高二分文理科之前,班里的同学在分班之前,组织了一场班会,其中的一个项目就是去KTV唱歌。
那天,她唱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赢得了全班的掌声。
她唱的很好,除了一点点的技巧,还有很深的感情。
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她又叫月月,而这首歌又是表达爱情的,所以她的父母经常互相唱这个,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爱。
她也从小就跟着听,张口就会唱。
裴月我唱首老歌好了。
她说着,然后起身点了这首。
虽已经时过境迁,但在这首歌的伴奏响起时,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年少时的幸福时光。
父母都放下工作的周末,餐厅里带着她的烛光晚餐,父母用深切却不黏腻的话语互相示爱,同时也不会冷落她,让她能很明确的明白,父母爱她。
明明有那样好的父母,而九年转瞬而去后,她变得不敢相信世界上有爱情。
而那样爱她的父母,又在九年前,决绝的抛弃她而去。
她不是爱emo的性子,可能她现在想起这些,也有突然心情不好的缘故吧……
她怕自己做不到完美的表情管理,跑到了点歌台前唱。
就在她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认真的唱出这首歌时,所有人都在静静聆听,没有人注意到,贺凌舟的表情变了。
他震惊又疑惑。
茫然里,还有几分恐惧。
等裴月唱完,准备回凤绮身边坐下时,却见贺凌舟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裴月沉默了一阵,对凤绮笑了笑,
裴月我去上个卫生间,回来我们再一起唱歌。
她这样说只是清楚,贺凌舟可能想和她说点什么。
包厢外的一个僻静处。
贺凌舟与裴月站在了一起,
贺凌舟:表哥?什么意思?
裴月垂下眸子,声音哑然:
裴月我姑姑家的儿子,大我五岁,能力卓绝,眼睛近视五百度,名字叫……贺凌舟。
许是能借由这样的话让情绪释放,她情不自禁的拧起了眉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九年了,她身边再没见过一个曾经的亲人,没人知道,她今晚突然看到贺凌舟时,心海翻滚了多大的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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