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刺激着鼻端。
林烟听到仪器滴滴滴的响声,还有医生护士们仓促的对话声。
她听不清,但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好。
身体疼得像是要被撕裂了,脑子一阵阵发晕,胃里也不断在涌起呕吐感。不论哪一样,对她来说都难以承受。
林烟鼻子上好像通着氧气管,但她不太确定。
她只知道她剧烈又急促地喘息着,可空气里像是没了氧气一般,让她感到窒息。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林烟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清楚的,你撑不下去了。
林烟不,我还能撑一段时间。
林烟努力反驳着那个声音,
林烟就让我再撑一段时间,活一天可以拿一千,至少让我给哥哥留点钱。至少……再给我一点陪两个孩子的时间。
不能死。
她不能死的。
她死了,江慕也不会放过哥哥他们,哥哥没有收入,情况只会更糟糕。
而且她的两个孩子,谁来保护他们?
……
林烟大喘着气醒来,见她已经被转移到了普通单人病房。
目光触及到站在病床前的江慕时,她睫毛颤了颤,胸腔里酸酸涨涨的,难以形容。
而江慕见她醒来,心中松了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在急救室外等她,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林烟如你所见,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林烟坐起来,可能因为贫血,她有点头重脚轻。
江慕知道事实如此,可他不想听这类话,
江慕:你上次从急救室出来,也是这么说的。我看你这半个多月倒是过得挺好。
林烟不好的。
林烟垂着脑袋道:
林烟我没钱治病,胃癌发作时连止疼药都没有。平时没胃口吃饭,硬撑着吃一点也会吐,晚上疼得……
她没说完,就被江慕烦躁地打断了,
江慕:你在跟我卖惨?
明明他一再告诫自己,他根本不在乎她过得怎样,即便她再惨,也是罪有应得。
可听到她说的那些话时,他仍旧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般,闷得难受。
林烟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江慕:我还在这里,不是关心你。
江慕避开她的视线道:“
江慕:今天周一,可以去拿离婚证了。
林烟知道他想报复她,看她痛不欲生。所以她才会如实跟他说,她这段时间过得一点都不好。
不是想卖惨,只是想让他心里痛快些,看能不能趁机给哥哥他们求下情。
可他的反应让她知道,她在痴心妄想。
周津行动不便,这会儿才被好心人扶过来,就听到江慕说的这些话。他咬牙道:
周津:林烟刚从急救室出来,你让她跟你去领离婚证,姓江的,你还是人吗?
江慕却压根没理他,而是对林烟道:
江慕:你现在跟我去拿离婚证,还是我送周津进监狱,自己选。
林烟两次进急救室,医生都说她撑不下去了,可她还活得好好的。
他觉得医生夸大其词,她身体情况根本没有那么差。
或者说,他潜意识里不想相信她活不了多久了这件事,甚至很排斥。
周津现在只关心林烟的身体,他急切道:
周津:大不了我去监狱里呆段时间,还有免费的牢饭吃。你现在好好休息,不要再折腾了!
林烟用不着休息,我身体没那么差。
林烟强撑着站起来,
林烟领个离婚证而已,要不了多久,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嘴上说着没事,可根本站不住,刚说完就往下倒。
周津面色一变,可身体不便,没能过去。
江慕离得近,他蹙了下眉,想要伸手扶她,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快。
丁程鑫:我说了你现在的身体属于我,别乱糟蹋,你都当耳旁风?
丁程鑫抱住林烟,满脸不悦。
他身上穿着白大褂,但是长相太过漂亮,气质又是那种散漫不羁的模样,跟医生根本搭不上边,看着更像是纨绔富二代。
眼前这一幕也不像医生帮患者,更像是英雄救美。
江慕眸色沉了沉,心中说不清什么感觉,只觉烦躁异常。
不过下一秒,丁程鑫就把林烟扔给了匆匆赶来的苏平夏。
丁程鑫:江少要跟她离婚,你陪她去,拿完离婚证立刻回来。她是重点实验对象,现在死了,连一组实验数据都拿不到,太亏。
林烟原本还想道谢,听到丁程鑫后面的话,谢谢二字终究还是未曾说出口。
苏平夏个子小又是女人,却稳稳抱住了林烟。
她实在是太瘦了,轻飘飘的,甚至还不如一个半大的孩子重。
而丁程鑫则不掩对林烟的嫌弃,拿着消毒纸巾擦手,如同碰过什么脏东西。
江慕:这么对患者,
江慕蹙眉看着丁程鑫的动作,
江慕:现在做医生的都不用考核吗?
丁程鑫反唇相讥,
丁程鑫:这么对妻子,我看做丈夫的,似乎也不用考核。
说罢,他又叮嘱苏平夏跟林烟快去快回,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没时间浪费在这里。
……
林烟跟苏平夏坐着江慕的车去民政局,一路无话,车内气氛十分压抑。
苏平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下车时,苏平夏担忧道。
林烟摇了摇头,“
林烟还好,走吧。
她现在身体状况很糟糕,几乎没好的时候,只要没难受到要进急救室,她就觉得还好。
而且江慕就在旁边,她不想又被他说卖惨。
江慕:刚刚还说你最近身体很糟糕,现在又还好。
江慕走在林烟身侧,凉声道:
江慕:你这身体情况未免变化得太快了些。
林烟脚步顿了一下,扭头看着他,最后却没出声。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另有目的。
林烟默不作声跟江慕进去,很快便拿着离婚证出来了。
江慕以为他拿到离婚证以后会轻松,但他看着那个红色本子,却并没有感到开心。
林烟现在我按照你意愿跟你离婚了,我哥哥之前打黑赛的事,你能保证以后不提了吗?
”林烟回头问江慕。
江慕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难过或者类似的情绪,可什么都找不到。
他们离婚这件事,似乎对她来说什么都不算。
他心口蓦地疼了一下,冷嘲道
江慕: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林烟资格……我在你眼里,现在连个人都算不上了吧?
林烟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并不失望,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苏平夏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感情纠葛,只是看着此时的林烟,觉得心疼。
她正要安慰她,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丁程鑫:喂。
不远处一辆宾利车门打开,露出丁程鑫那张过分漂亮的脸。
他冲着林烟喊道:
丁程鑫:走不走?不走一会儿自己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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