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回家吧

……

石榴树下的会议解散了。

大家三三两两地回家去。

我和小美是邻居，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就像以前成千上百个放学的日子一般，走在熟悉的羊肠小道上，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是我在外面逗留最晚的一天。

第二晚的，应当是我和小美登上望风崖的那个晚上。

我们不摘铃铛花，我们只是去看看十五的月，所以走的是平坦大道。

望风崖上的月亮与平地上的差别好大，那晚的月亮是金色的，带点污渍，像一张撒了黑芝麻的玉米脆饼。

我们各自背着一捆小青草，说要在上面一边野餐一边赏月。

登上去之后，小美是怎么说的呢？

苏新皓：“此处景好，风也和熙。”

慕云“嗯嗯！”

崖顶上有块大青石，我们坐在上面，双脚悬空，我总是忍不住荡着小腿。

坐在这，整个羊村尽收眼底，谁家灯灭了，谁家还没睡，一看便知。

那个大晚上还亮着灯的是天润。

这栋黑黝黝的房子是村长的。

往日高高的围墙变成了一条黄灰色的线，这条线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画了一个圈，于是这座村庄诞生了，于是有了我们。

我嚼着小青草，看着围墙外的草原，草原的对面是森林，贯穿森林的是一条大河，河水湍湍，一不小心就能把羊卷进去。

传闻，我的母亲曾在那条河里打过水。村长告诉我的。

他会告诉我们所有他还记得的关于我们父母亲的细节。他告诉我们这些故事，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他们是确确实实在这个世界上走过一遭的。

不然，我还以为我是从村里头那块大青石里蹦出来的呢。

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为了保护这座村庄牺牲的。说到底，就是为了保护我们。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想到这些事情，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了。

身侧的小美注意到了我的情绪，他问我怎么了。

我没说实话，只说自己有点累，累了就会不开心，不想说话。

苏新皓：“那我唱歌给你听吧。”

慕云“好啊好啊。”

我喜欢听小美唱歌。

以前在学校里，村长教我们古诗，当我念到：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时候，小美的歌声在我的心里有了具像的描述。

那晚具体的事我已经记得不大清了，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歌声如流淌的清泉泠泠作响，可惜我舞艺不精，他教了我很久，我没那天赋，舞蹈还是拿不出手。

我躺在大青石上，以手作枕，叼着青草，吹着晚风，赏着月亮，耳畔是仙乐般的歌声，识海清明……

那天我们逗留到很晚，但没今天晚。

苏新皓：你的腿还疼吗？

慕云不疼。

我抱着左航送我的铃铛花，慢悠悠地走着。不是我不想快，而是我走不快。

苏新皓：真不疼？

好吧，我坦白。

慕云有一点点点点点点疼。

苏新皓：笨。

苏新皓：早说嘛。

他背对着我，在我的面前蹲下。

苏新皓：快上来，带你回家。

看着那安全感十足的背部，我愣了一下，抱紧了花瓶。

慕云呜呜，你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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