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

这一段时间师兄弟们都感觉到了这俩人之间的粉红泡泡，但俩人谁也没说破过，大家也就没说过什么。从南京回北京之后，张云雷才歇了两天，纲丝节演出的安排就下来了，听说师父要排个大西厢的笑剧，叫大林演个崔莺莺，张云雷演个小红娘，这下大家可都兴奋起来了。

大林为了这个崔莺莺，紧赶慢赶疯狂减肥，这两天脸都瘦了一大圈。人大林和陶阳青梅竹马一块长起来的，陶阳又是京剧神童，这个张生张君瑞是非他莫属了。这男主算是有了，男主身边的小书童怎么也算是个男二，张云雷本想着叫杨九郎也争一争，谁知这人觉着自己不会唱戏，就想等一等。

这一等，自己的小红娘等成别人的了。

听说李欧特意去找了趟师父，毛遂自荐抢了书童这个角儿，这下好了，杨九郎后悔的直挠头，张云雷瞧着他这模样心里怪开心的，篡夺着人去抢个别的主演，“你演老方丈吧，主角儿，嗨哟，老能占便宜了。”

当时杨九郎也没想到，这剧情走向能排成这样。

排练的时候演崔妈妈的阎鹤祥抛过来第一个媚眼，问出第一句寂寞不寂寞的时候，杨九郎就觉出不对了，“嗯？这剧情怎么这样式的？”

一脸懵地看向大家的时候，见大家那一脸坏笑的表情时才算是明白了。要么说是笑剧呢，离谱中又带着那么一丝合理，看着张云雷正躲在郭麒麟身后憋不住偷笑，笑得直不起腰来，杨九郎啧啧两声，“行吧，那咱就这么演。”

排练的晚，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张云雷有点累了，于是归了后台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没一会儿杨九郎也跟着过来了，绕到人背后给人捏了捏肩膀，“累了？饿不饿？我上外头给你买点吃的用不用？”

张云雷摇摇头，“你也坐这吧。”

杨九郎坐下，拍拍自己大腿，“要不你躺这歇着？”

张云雷看他一眼，犹豫了不到三秒，一头扎了下去。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开始玩手机。中途大林到后头来喝水，一瞧他俩这样吓得赶紧又退了出去，啧啧好几声摇摇头。前头对到第三幕，却不见了老和尚，阎鹤祥寻摸一圈问了句，“我们家老方丈上哪去了？”

“你们家老方丈啊，”郭麒麟坐在座位上晃荡着腿，摆摆手，“你们家老方丈跟红娘跑啦。”

几个人躲在侧幕帘子后头掀开条小缝，排了一排偷偷看着后台那俩人。张九龄啧啧两声，压着声音小声到，“他俩这是，啧，真是恩爱。”

“呿，人也没承认啊。”大林回了一句，“可别上我爸我妈面前乱说啊。”

大家都露出一副磕到了的表情，唯有那李欧在一旁，暗暗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这李欧早先在嘻哈包袱铺上台演出，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就从人那分了出来，分出来自己单干了些日子，没干成，于是又开始四处寻摸。投到德云社之后原想拜了郭老师，但郭老师并没有收了他的打算，这人才把主意打到了这位“皇亲国戚”身上。

起先只是想接近他，想着跟他玩得好也能混出个样子来。时间久了便发现这人的确有意思，白白净净实在好看的紧，怎么他杨九郎有这等福气，叫这般人物给看上了，李欧想想便觉得不服气。

这戏排了几天，总算在纲丝节第一天搬上了台。张云雷的小红娘头一个上台，为此还在台下象征性的紧张了一会儿，生怕上去笑场。结果杨九郎在侧幕帘听着，张云雷这一出场底下就有一片喝彩声，这才放下了心。

演着演着张云雷就发现，似乎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这出闹剧基本没有人不笑场的……单是看见大家这个扮相，互相也憋不住笑。张云雷觉着，全场只有陶阳一个人在正经好好演，别的基本是个群魔乱舞。

杨九郎没有戏份的时候也会在侧幕看着台上，看着他们家妖精似的小红娘，以及那个满脸猥琐相的书童。

“照我看呐，我觉着这崔小姐不是那么很好看呐。倒是这红娘啊，又勾勾又丢丢。这个崔莺莺啊，让给我们张生。”书童连比带划，满脸奸相。

“这小红娘啊，我得着吧。”

杨九郎将那人奸相尽收眼底，或许是男人生来就有的直觉吧，杨九郎对他万分厌恶，仿佛一眼便能看出他对张云雷的肮脏心思。一阵阵的不适压着人心里憋闷，此刻没能挣到书童这个角色的后悔之感达到了巅峰。

折腾了一个晚上，这场大戏才算圆满结束。张云雷倒是觉得很过瘾，下台来整个人都还激动着，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时不时的回头问杨九郎一句，“好看吗？我是不是美女？”

杨九郎在一边坐着，盯着人打量一番，又想想刚才自己身上老方丈的黄袍子，笑到，“就你这个妆发，现在你问我好不好看，就相当于我问你我刚才在台上帅吗？你觉得我帅吗？”

“诶，我就觉得这小红娘的打扮挺好看的。”李欧不知道从哪冒出头来，将话插进两人中间，说着还要拉张云雷的胳膊。杨九郎立刻警戒起来，起身先拉过了张云雷的胳膊，“美一会儿得了，去换衣服吧，一会师父出来咱还得吃饭去呢，别让师父等着急了。”

张云雷想了想，点点头进了换衣间。眼看着李欧也要跟上去，杨九郎手疾眼快拉住了这人，“欧哥，嘛去？”

“我换衣服去啊。”李欧斜睨他一眼，似乎带着些不满。

“那屋子小，咱还是一个一个换比较好。”杨九郎将人往外拉了几米，这才放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下一步的反应。没想到这人瞪自己一眼，又要往换衣间的方向去，杨九郎这才嘬嘬牙花子，声音里带着点痞气，“你到底想怎么着啊？”

“你干嘛？想打人？”李欧也横起来，但俩人还都有意压低了声音，毕竟师父还在台上，闹起事来谁也付不起这责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最好离他远点。”杨九郎走近些，肩膀抵在那人肩头，侧过头压低了声音威胁到。看多了这人平时和气的模样，骤然变了脸色还真是有些吓人，李欧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肩膀处传来，于是闪开身，有些局促的找补了句，“有病吧，大好的日子真晦气。”

张云雷换好了衣服又洗了脸，整理好自己过来找杨九郎的时候，李欧已经不见了人影，疑惑地四处望了望，“李欧呢？”

“不知道啊。”杨九郎漫不经心四处看看，“可能自己换了衣服先走了？别管他了，师父已经订好了地方，叫我等你收拾完了直接拉你过去。”

“哦。”张云雷半信半疑，“那走吧。”

虽已经五月份了，到了夜里还是有些凉意，但张云雷今天演得兴奋，非要把车窗户打开一半，夜风就肆无忌惮的窜进来，吹在这人耷拉下来的顺毛上。

“张云雷。”

“嗯？”

“你可不可以，少和李欧他们玩？”杨九郎试探着问了句。张云雷回过头来看他，一个个路灯打下的光晕从他脸上闪过，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几乎没有经过脑子，张云雷的话脱口而出，“你什么身份啊？还管我？”

久违的沉寂再次出现在两人之间，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孔瑶瑶，还有一个梁爽，关于关系的问题已经心照不宣的许久没有再提起过，直到前一秒，问题又被拉回了现实。

张云雷说完便有些后悔，有的关系永远不能说破，一旦说破就面临着破裂的风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心跳声显得格外刺耳。

“张云雷，”杨九郎终于再次开口，“今天的小红娘，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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