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睦拖着冷汗沁湿的躯壳,踉跄爬到卫生间,麻木的脚趾撞到锈迹斑斑的门槛,使他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挺挺砸向地面
随着耳朵里响起嘹亮的警报,砸向泛着黄色油渍的瓷砖,一头栽进昨夜用来接衣物滴水的红脸盆里
发出一声闷响
仅到一个盆底的存水,随着盆的侧翻,波涛汹涌般冲着背面受敌的李睦,劈头盖脸的演奏,用诡异的唢呐,夹着一股子闻不清是何燃烧而产生的焦味
掩埋李睦的呼吸,如同身处深海,李睦是学过游泳的,换句话说,他本是生在海边的,平生最不怕的就是水
而此时此刻,李睦感觉自己就快在那不到半盆的洗衣水中,溺水身亡
耳边的唢呐毫无腔调,没有起承转合,只是一股劲的吹,哀嚎般,求救般,刺耳的响
像是孩童般,毫无章法的,一个腔调,换气声停顿片刻,紧接着,挣命的吹
李睦想睁眼,奈何仿佛深处冰冷的湖底,双手双脚被束缚着,眼前也勒紧了不知名的什么,勒进眼眶般,感到眼角的皮死死勒进眶骨,微微挣扎就牵连着脖颈,越挣越近,直到榨干李睦胸腔里最后一口心气,感受着由脚底爬到头顶的麻木,坠落
紧接着,一串急促的呼吸,砸进寂静的卫生间
,撇开重新变脏的白半袖,李睦终得以呼吸
呼吸逐渐平缓
“本月第七次了”
“醒来就会奔着水源,每次都险些死在水里”
李睦抓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黏腻的,心里想着
他缓慢的撑着沉重的身体,站了起来,捡起掉落的半袖,随手扔进滴水未有的空盆里
发尾低落的水珠碎在干燥的瓷钻上
“见鬼了……”
顺着暗黄灯线,他终于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一月未剪的黑发遮住眼睛,如同一条缺氧而死的水母,扣在他的头上,黑眼圈仿佛吞噬了他半张脸
而这副黑白的,毫无生气的画卷忽的炸开一抹别样的色彩
暗紫色的,泛着血丝与青筋,附在他的手腕上,无声的彰显着,挑衅与嘲笑
随着李睦的靠近,镜子逐渐露出他的整个面容,阴沉的,脆弱脖颈上泛着青筋,藏在表皮下,随着他面目的狰狞,逐渐显现,仿佛要冲破那层薄薄的膜
他朝着镜子仰着沉重的头颅,右手算不上轻柔的附上那正中间,赤条条的,红痕
一条紧紧缠绕着脖子一圈的,带有绳子形状的勒痕
泛着黑色的淤血,轻轻的触碰,牵一发而动全身,夹着喉结滚动的痛直冲脑壳
“嘶”
根本无法触碰
“第四次了,身体无缘无故的出现伤痕”
李睦想着,沉默着打开水龙头,刺骨的冷水冲洗着头颅
冰冷与生硬再次侵占他的鼻腔,他抑制着生理性后怕的颤抖,洗干净了头
胡乱用毛巾擦了擦,便套上警服,发现衬衫遮不住脖子的伤痕,只好草率转着圈的贴了两张膏药,白色的,是当年训练用来修复韧带的药用膏药,散发着一股他最不喜欢的薄荷味
带正了警帽,叹着气出了门
想着躲着点组长
毕竟,自从见到内位所谓新调来的组长,李睦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做噩梦,但是却每次都记不住梦的内容
而第二日起来,就会有想沁死自己的举动,无意识的,且莫名其妙的出现伤痕,在身体的各处,甚至脸上有时也会,且长久不消
一些不明显的很快就会消失,而看上去致命的伤害则一直新鲜,仿佛自己死过无数次,归来仍保留着死亡时的状态
想到这李睦咬了咬舌头,其实他也不是故意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他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但事实证明,他距离内位新组长越近,第二日清晨头埋进水里就越深
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场景
一个短暂的对视,使得他冷汗迅速的浸透短衫,一股子寒意在仍炎热的夏末从脚底一直过到头皮
直觉只告诉着李睦
快跑,跑得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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