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到家,外婆已经回来了,正开着落地灯,坐在沙发上看书。
听见动静,外婆扶着老花镜抬头,“轩轩回来了?”
“嗯,回来了。”宋亚轩换好拖鞋,“你开会好几天的行程,累人,累了就休息,不用一定等我回来。”
外婆合上厚厚的原文书,“累是有点累,但没见你回来,我这心里呀,总是牵挂着,怎么睡得着?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热热菜,再炒个肉丝炒饭?”
“您去睡吧,我不饿。”宋亚轩又补了句,“我进房间了,卷子还没写完。”
外婆埋怨了几句附中的作业多,晚上回了家竟然还要加夜班。见宋亚轩肩上挂着书包准备进房间,才把搭膝盖上的绒毯叠好放在沙发,准备去睡了。
“啪嗒”一声,按开书桌上的台灯,宋亚轩把化学卷子摊开,刚签上名字,想起什么一样,透过窗户,往斜对面看了一眼。
九章路的建筑都很旧,墙皮被雨水多年冲刷,谈不上美观。这里都是老住户,阳台上晾着衣服种着花,全是生活气。宋亚轩找到刘耀文家的那扇窗,发现客厅卧室的灯都亮着,暖色的光,模糊能看见人影在动——
骤然回神,一时间,宋亚轩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什么。一扇窗户而已,明明没有什么可看的。
月考成绩陆续出来,感慨“我这次考砸了好多题都没把握的”,基本成绩都不错。觉得自己稳了肯定没问题的,基本都没稳。许光启拿着成绩册,苦口婆心,“同学们,有的同学,说他这次月考重在参与,都是抬举他!他还不如不参与!第一道选择题啊,第一道!这都可以选错?”
教室里不知道是谁,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光启眼一瞪,“你们考试狗有什么好叹气的?我还是四十几条狗的铲屎官!我都没叹气!”
有人接话,“老许,人身攻击了,您见过会考试的狗吗?”
许光启:“第一道选择题狗都能选对!”
老许在上面口若悬河,贺峻霖和严浩翔扒着椅背,正在问宋亚轩,“你植树节准备种什么?”
宋亚轩压根就没注意到老许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在预习后面的内容,听他们问,“植树节?”
贺峻霖:“对啊,一看你就没听老许说话,每年抽签,今年抽到了我们班,班里每人都要带一盆什么植物到学校来,堆在孔子像边上。我们校长说,这叫过节的仪式感!”
严浩翔点头,“我准备带一盆蒜苗过来。”
贺峻霖闷笑,“不错啊同桌,拿来捐给食堂炒回锅肉吗?”他又看向宋亚轩,“我们准备周六去花市看看,你一起?就半天时间,耽搁不了什么。”
自从上次一起经历过半夜闹鬼事件后,贺峻霖几个都把宋亚轩看成了“自己人”。
笔在手指间转了一圈,宋亚轩没有拒绝,“好。”
周六早上,宋亚轩穿上外套,外婆披着羊绒披肩在门口送他,絮叨,“轩轩,虽然开春了,但外面风冷,我去把你那件白色外套拿过来,穿那件?”
宋亚轩点头,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等宋亚轩换好衣服,外婆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是要去哪儿?”
“跟同学约好了去花市,学校植树节活动要用。”
外婆有些惊喜,“是同班的同学?好好好,交到朋友了就是好的,玩开心一点。”
到花市时,严浩翔和贺峻霖已经在门口站着了,还有一个张真源在手舞足蹈地说什么。见宋亚轩走近,严浩翔一脸“卧槽终于可以解脱了”的表情,赶紧打断张真源说话,“宋亚轩也到了,走走走,买好了赶紧回家写作业!”
张真源纳闷,“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回家写作业?”
“我这不是考完月考,成绩令我顿悟了吗?”贺峻霖特意绕到宋亚轩边上,“对了,我想起昨天总成绩出来,老许看着成绩册时那副惊讶的表情,哈哈哈,他肯定没想到,你竟然一口气考进了全班前十!”
张真源也插话,“宋亚轩,说清楚,你缺了一年课这事情是不是唬我们的,真缺了一年,怎么可能秒杀全班三十名选手,晋入班级前十!这么一衬托,仿佛我之前一整年,都是闭着眼睛上的课。”
应了一句,宋亚轩余光忽地瞥见一道灰蓝色,有点像芽芽。等他再仔细看,又不见人影了。
严浩翔跟着宋亚轩转过头,“你在看什么?”
宋亚轩:“没什么。”
最后四个人都买了开着花的月季,张真源出的主意,说孔圣人他老人家看自己脚下一片花团锦簇,心情大好,说不定就会保佑他们期中考试蒙的都对了。
买完准备解散,宋亚轩想起临出门前,外婆让他买一包金鱼饲料回去,“你们先走吧,我有样东西忘了。”
花市不大,但规划得很清楚,一边卖植物盆栽,一边卖花鸟虫鱼。宋亚轩从主道拐过弯,停在一家卖金鱼的店门口,刚挑了包鱼饲料,就听见一声“可乐哥哥!”
他抬头,远远的,芽芽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小风车,左手拎一小塑料袋的金鱼,正快步往自己这边走。
刘耀文穿着件白色连帽卫衣,下半身黑色工装裤,很骚气地踩了双厚底靴子,跟在芽芽后面。他卫衣胸口上还写着三个大字——“我很帅”,很嚣张。
见宋亚轩盯着自己的衣服看,刘耀文扯扯衣服,又指向他弟弟,“别总看我,芽芽选的衣服,我只负责穿,很无辜。”
宋亚轩刚收回视线,就听刘耀文接着说了后半句,“虽然我确实帅,你认为呢,小宋老师?”
宋亚轩选择不回答这个辣鸡问题。
芽芽噘着嘴吹了一下风车,见他哥和宋亚轩聊完了,连忙跟宋亚轩打招呼,“可乐哥哥,你来买花吗?”
“嗯,”宋亚轩对芽芽向来耐心,回答,“还要再买一包金鱼饲料。”
刘耀文:“巧了,我们也要买。芽芽他们班这次的周末作业,观察小金鱼。”
芽芽埋怨地抬头看刘耀文,“哥哥,你把我要说的话抢走了。”
刘耀文摸了摸他的头,“那你把这话跟你可乐哥哥再说一遍不就行了,他又不会嫌你烦。”
芽芽捂紧自己的脑袋,抗议:“不要动我头发!”
一旁的老板出声,“帅哥,金鱼饲料还买吗?”
“再要一包。”宋亚轩拿手机,扫了微信二维码付钱。
付完钱,宋亚轩就见刘耀文把手机递过来,“顺手扫了?”
宋亚轩看他一眼,扫完选择了添加好友。
刘耀文的头像很个性,漆黑一片,跟微信出bug了图加载不出来似的。
手机随手插工装裤的口袋里,刘耀文见宋亚轩把另一包金鱼饲料递给芽芽,笑着没说话。
搭公交回九章路,天阴沉沉的没太阳,风吹着有点凉。
宋亚轩提了句,“月考成绩出来了。”
“我知道,成绩刚下来,老许就打电话过来骂了我一通,说我次次考六十,没点创新意识,就是考六十一也好。”
宋亚轩:“那下次考六十一吗?”
刘耀文:“不,我很倔强。”
宋亚轩想起,以前他爸妈也经常说他性子倔,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参加了愚公移山的大项目,才有了这么一个倔强脾气。
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性格都是遗传,他爸妈都是物理学家,能为了一个课题,一研究就研究一二十年,如果不是——应该还会一直研究下去,直到出结果,或者证明是错误。
只可惜,命运不愿意给他们机会。
“对了,你考了多少?”
听见刘耀文在问,宋亚轩开口,“不告诉你。”
刘耀文挑眉:“这么小气?”
“不是。”宋亚轩不想担下“小气”这个评价,于是加了句解释,“考太差,考好了再说。”
“我听老许说,你跟匹黑马似的,一口气冲进了班里的前十名,这还是考太差?”
宋亚轩:“前十名,不差?”
“好吧,恕我眼皮子太浅,那考多少能告诉我?前三?”
宋亚轩纠正:“第一。”
觉得宋亚轩这一脸冷淡又认真的表情,莫名有趣,刘耀文笑道,“嗯,到时候你第一我倒数第一,一头一尾,正好对称。”
正说着,刘耀文周身气势突然一变,宋亚轩也察觉到什么,偏过头,就看见乌泱泱一群人堵在不远的距离外,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宋亚轩皱眉,“这些又是什么人?”
刘耀文嘴角勾起惯常的笑,眼神利得像尖刀,“我抢了人生意,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宋亚轩明白过来,应该是跟刘耀文之前打听了别人的报价,靠压低一分利润,截下来的那个生意有关。
对面的人手里都带了东西,他估计,真要打,也不是不能,最多不过受点伤。
这时,他听见刘耀文在他耳边道,“一会儿听我口令。”
说完,刘耀文蹲下-身,系鞋带。
就在宋亚轩思索着拿花盆当武器的可行性时,只听刘耀文低声下令,斩钉截铁一声“跑!”
话音还没落,刘耀文就着系鞋带的姿势,把芽芽扛在肩上,转身就跑!
宋亚轩反应慢了两拍,但也迅速跟了上去。
估计前面堵路的比宋亚轩更懵,好一会儿才开始追。
宋亚轩边跑边问刘耀文,“就这么跑了?”
刘耀文:“这不叫跑,这叫战略性急速撤退!”
九章路绕来绕去的小路现在成了好处,刘耀文跟身上带了导航系统似的,左拐右拐都没迷路。
叫骂声越来越远,最后远到再听不见,确定没事了,刘耀文才停下,把芽芽放到了地上,靠着墙喘气,“卧槽,这帮人是人均参加过长跑比赛吗,跑这么久才甩开,是收了多少钱才这么拼命?”他转头看宋亚轩,“你呢,还好吗?”
宋亚轩背挨着墙,气没匀过来,只侧过身,抬起了左手。
很默契地,刘耀文勾着唇角,也抬起手,两人在半空击了掌。
把手收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宋亚轩靠着墙,下意识地、有些不熟练地弯了弯嘴角。
刘耀文看了一眼,马上收回了视线,目视前方。最后没忍住,道:“你……笑起来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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