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生物钟从来不允许谢望舟睡懒觉，早上六点左右，她就已经醒了。为了适应自己不太稳定的作息，周深卧室的窗帘遮光性极强。谢望舟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点光线都没有，她心里生出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外头天色已大亮，看到明亮的光线从窗户射入卧室，谢望舟深吸一口气，终于舒服了。她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头出去，看到沙发上的周深还在熟睡中。他小小的一只，陷在沙发和被子中间，只露出了个脑袋，看起来像一只窝在被子里的小猫咪。

谢望舟蹑手蹑脚的走到沙发旁边，探头看了看周深。周深睡得还很熟，怕打扰他睡觉，谢望舟尽力控制自己的脚步身，走进洗手间，轻轻关上房门，开始洗漱。等她洗完脸刷完牙，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周深已经醒了。他的头发乱成鸡窝一般，眼睛半眯着坐在沙发上，一整个人处于“肉体已醒，灵魂还没归位”的状态。

谢望舟早上好啊，啾星大宝贝！

周深的人还没完全醒过来，耳朵已经提前醒了。他眯着眼睛，脑袋转向谢望舟声音的方向。谢望舟心想，还好他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不然刚刚这句话他肯定要怼回来的。没想到周深只是楞了一下，脑子都没转，嘴巴已经张开了。

周深：……宝你个头啊……

谢望舟心里舒服了，果然周深还是周深，就算没睡醒，回怼也是刻在DNA里的本能。

谢望舟你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周深揉了揉眼睛，终于睁开了双眼。谢望舟从来没见过周深刚起床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猛看。没有做好妆造的周深，和网上所称的“小土豆”时期一模一样，与平时台上精致的他完全不一样，透着一股子质朴的感觉。可能是谢望舟的眼神太有存在感，周深浑身不在，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周深：不睡了，起床了，你盯着我干嘛，很恐怖欸。

谢望舟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递给周深。他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

谢望舟在沙发上睡觉感觉还好吗？会不会不舒服？

周深：也还好吧，还好我比较小，沙发睡得下……我要起床了。

他将被子一掀，蹬上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进洗手间，找了一眼镜子。

周深：哇！头发这么乱，你怎么不跟我讲啊！

谢望舟谁起床头发不乱啊，你在家怎么还有偶像包袱呢？

周深：家里不是还有你这个粉丝吗？当然要有点偶像包袱！

谢望舟昨天都说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偶像了，我们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而已。

周深：过分，明明第一次给我发私信的时候，还激动地叫我“卡布大大”。不过6年的时间……苍天啊！人世间什么才是永恒的啊！！！

谢望舟没搭理他，就算是不给回应，她相信，周星星自己也能对着镜子演个半天。

谢望舟周星星，你早上想吃什么？不对，我应该问，你家里的冰箱里都有些啥？

周深叼着牙刷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打开冰箱，得意地向谢望舟展示自家空无一物，崭崭新新地双开门冰箱。

谢望舟……

这就叫无语妈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把周深赶回洗手间，谢望舟开始对着冰箱沉思。很好，除了最上层有几袋子培根、一块黄油和……

谢望舟周深，你看！有土鸡蛋！！

周深洗漱好了，走到厨房，站在谢望舟旁边。

周深：土鸡蛋个鬼，勿cue好吗？是从超市里买的普通鸡蛋而已啦。

谢望舟那我们今天早上就吃培根煎鸡蛋吧！

周深：你可以吃培根吗？会不会很油？

谢望舟就这几天还好吧，我这两天加大有氧的训练就好了。

周深：好了，现在问题来了，你会做饭吗？

谢望舟会不会做饭这件事情，周深心里早就有数了。她平时训练这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中心解决午晚饭问题。就算是因为受伤或者放假不能去中心，安康也给她找了固定的住家阿姨，每天给她做好三餐送过去。谢望舟要是会做就有鬼了。

谢望舟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虽然我暂时不会，但从今天开始可以变成会。

周深：你走开，去沙发上坐着，把我宿舍厨房点了我还得赔钱。放开鸡蛋和培根，让我来！

谢望舟欸？不要看不起人，我不会难道你就会了吗？

周深：各位观众朋友们，现在我身边站着的这位奥运会冠军可能还不清楚，周深小朋友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做饭。为什么她不知道呢？哦，我明白了，因为她并没有看周深小朋友的采访！

谢望舟我看了！

周深：哦吼，她说她看了，可能只是看得不多又不太认真吧。你肯定没有做笔记，完全不合格，难过。

谢望舟哪个好人家看采访还要做笔记啊？

周深：我啊！你的采访我都有很认真地看呢！不仅看完了，甚至记住了！

嘴上拌着嘴，手上却完全没有闲着。他从冰箱里拿出培根、鸡蛋和黄油，点火，放锅，倒油，打蛋，煎培根，动作熟练，一气呵成。食物的响起混合着淡淡黄油香，很快便从厨房蔓延开来。

周深：哎呀，太久没做饭了，忘记开油烟机啦！！！你快帮我开下窗子！！！！

谢望舟先帮他把油烟机打开，又推开厨房的隔窗，风瞬间涌入室内，吹散满屋的油烟味。

谢望舟盘子帮你放在旁边咯。

周深：嗯嗯，你去客厅吧，这边马上就好。

谢望舟将餐桌收拾好，周深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周深：好啦！可以吃啦！你要不要喝牛奶，家里好像还有一些。

谢望舟不要啦，我本来就不喜欢喝牛奶。

两个人迅速解决完早餐，拍着肚子坐在位置上一点都不想动。周深打开小区微信群，回溯昨晚到现在错过的消息。

周深：早上八点开始，社区的工作人员逐栋派送购买的物品，需要每户出一个人下楼拿。

谢望舟我下去吧，你现在比我火多了，下去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周深：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下去一定要带好口罩。我去给你拿一个N95，嘶……放在哪里来着？

谢望舟电视柜，从左边数第二个抽屉。

周深按照谢望舟的指示，打开电视柜的抽屉，果然从里面翻出了一整盒N95口罩。

周深：哇塞，你现在厉害了，比我还清楚东西的位置。

谢望舟昨天过来的时候，你当着我的面把口罩收进去的好不好。

谢望舟特别自觉地将碟子收好，进了厨房把锅碗瓢盆一并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沥干消毒。这两天可能都需要周深做饭，自己就承担饭后收拾厨房的职责吧。

周深：好啦，那我现在要去卧室调整录制用的设备了，卧室里面有没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呀，有的话你先去收好。

谢望舟没有，你去吧，我在外面做会儿体能训练，要下去拿东西的时候，你通知我。

周深：好嘞。

自己调整设备是最痛苦的。参加过这么多综艺的录制，他早就知道一个节目是多方通力合作的结果，每一个完美呈现在大众面前的节目，都需要大量的幕后人员在背后提供支撑。现在，周深不仅需要保证设备的正常运行，还要完成布景、打灯等一系列事情。忙活了半天，设备终于可以正常运行了。周深又分别挑了两个点，作为云录制和录歌的地点。他回过头打量着被谢望舟收拾地亮亮堂堂的卧室，总感觉如果直播的话，背景还是显得有些杂乱。

周深：舟舟！你可以过来帮我个忙吗？

谢望舟刚做完五组平板支撑，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卧室。

谢望舟怎么了呀？

周深：我想把那边那个衣柜放倒，这样拍摄的时候，画面会干净一些。

谢望舟OK，你过来给我搭把手。

周深：哇塞，你这话感觉很猛的样子。我来吧，你在旁边帮我扶一下就好了。

谢望舟走到柜子旁边，转头问周深。

谢望舟是直接平着放倒就可以了吗？衣柜里的东西要不要先拿出来？

周深：拿出来太麻烦了，我们找个东西把门先封上，不然放倒的时候东西容易调出来。

从外面的柜子里找到宽胶带，两个人搭配着将柜门贴好，确保里面的衣物不会因为位置的移动而调出来。周深出去将宽胶带和剪刀放回工具箱里，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衣柜已经不见了。

周深：欸？衣柜呢？

谢望舟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指了指下面。

谢望舟已经放倒了。

周深：……

谢望舟跟你说过我很健壮了，虽然肌肉不是很大，力气一点也不小。

周深：……哇哦，看来以后不能和你打架，应该打不过。

九点多，有人通知周深，可以下楼领取物资了。谢望舟戴好口罩，下楼将工作人员分好的包裹拿了上来。她打开门，周深站在门口，拿酒精消毒枪给她和袋子进行了全面消毒。终于有足够换洗衣服的谢望舟心情大好，帮着周深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中午，两个人用社区统一分配的物资简单做了一顿午餐，一切收拾妥当后，周深决定练一会儿歌，后天就要录制了，条件已经如此艰难，前期准备工作就好做得比之前更充足。

谢望舟这一期准备唱什么歌呀？

周深：《能解答一切的答案》，和当下的情况很匹配，我唱一遍给你听吧。

谢望舟哇塞，简直是超超超VIP的体验啊，可以面对面欣赏天籁歌手周深的live！！！！

周深：再见，我走了，这个家让给你，我去桥洞底下凑合凑合也能过……

周深装出一副要走的模样，谢望舟拉住他的衣角。

谢望舟开玩笑啦，你唱吧！

周深打开伴奏，给谢望舟一遍《能解答一切的答案》。一曲终了，谢望舟终于能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粉丝宁愿花高价买票，也一定要去现场听自己喜欢的歌手唱歌了。面对面唱歌时，情感的共鸣是隔着屏幕听歌所无法比拟的。

【在残破人间拼凑一个完整的魂魄，

路终有尽头但星火永不坠落。

世界是寡言的矛盾的无解的，

而你心诚血热始终是善良的，

在昏暗人间照亮无数陌生的过客】

周深：感觉怎么样？

谢望舟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又给要哭了，太感人了！你又从沙雕周深变回了我的偶像卡布大人！！

周深：……

谢望舟深深，你唱歌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周深：都是唱歌呀，就还好吧，本质是差不多的……

谢望舟不是哦。我也听过很多其他歌手的歌，或许旋律很优美，歌词感人，但听完就是听完了，会觉得自己听了一首旋律好听的歌。但你不一样，你唱歌的时候，就像在给观众讲述一个故事。每一句歌词，每一次停顿，每一个换气口，仿佛都在为这个故事服务。听你唱完歌，这首歌会在我的脑子里萦绕很久很久，这就是你和其他歌手最不一样的地方。

周深：你……你不要突然这么正经……怪尴尬的……

谢望舟这就是一个粉丝的肺腑之言！

周深：明明早上还在说我们两个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而已……

周深小小声在旁边吐槽，谢望舟举起手佯装要打他的样子，周深慌忙滚到沙发另一边。

周深：哇啊啊啊啊，哪里有粉丝打自己偶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录制当天，谢望舟一个人自动自觉地将卧室里与她有关的东西全部藏好，坐到餐桌附近，确保自己不会入镜。

周深害怕云录制容易出问题，所以提前打开设备，开始直播，以确保所有的东西都能够正常运行。

还好这次设备给力，全程没有出任何幺蛾子，他顺顺利利录完了一期节目，还拿到了第三名的成绩。

下一期录制大概在四天后，周深选了《无问》这首歌，为了能更准确地把握这首歌的情感，他这两天和毛不易打了好几次电话，一遍一遍翻来覆去地唱。一边录，一边对比着听，力求将每一个字的情感都把握到位。

周深：毛毛，我感觉这个地方是不是处理的不太好，你听一下。

毛不易：嗯……这个地方，尾音拖长一点会不会更好？

周深：这样吗？就像空中漂浮的，渺小的，那颗尘土～

毛不易：对对，这样比刚才的好很多。

周深：OK，我记录一下……

周深眼睛盯着iPad上的谱子，伸手去抓放在茶几上的iPencil，结果不小心抓到坐在对面设计新考斯滕的谢望舟的手。谢望舟因为害怕被他手机的摄像头拍到，特意坐到他的对面。周深的手碰到谢望舟的时候，她正专心致志地思考考斯滕腰部的设计，被冷不丁一抓，整个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拍了一下周深的手。

周深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谢望舟下手又恨，一巴掌下去可痛了。他张开嘴就是一声大叫:

周深：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打人真的好痛！

手机里的毛不易看到周深甩着手，猛地向后一缩，眼睛还一直盯着对面，瞬间好奇地不住问道:

毛不易：深深你不是自己一个人被封在家里吗？怎么好像家里还有人？

周深：啊……那个……

不怪周深说不出话来，对面谢望舟的眼睛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毛不易：咋滴，你不会学某些人一样，搞什么不合法的事情吧！周深啊！你可不能好的不学学坏的啊！

周深：别乱说啊啊，我没有！！！

眼看着毛不易已经开始任思绪乱飞，飘向浩瀚银河无边无际了，周深对着谢望舟撇了撇嘴。

周深：没事，对面是毛毛，我俩关系可好了，他不会乱说的。

毛不易一听周深的话，半个身子都快站起来，简直想钻进屏幕里看看周深家到底还住着谁。

谢望舟实属无奈，如果不去和毛不易打个招呼，还不知道对方能联想到什么地方去

她走到周深旁边，周深往右边挪了挪屁股，给她空出一个位置，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毛不易：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我知道你，等一下你让我想一下！

毛不易：你是那个花滑世界冠军谢望舟对吧！

周深：好啦好啦，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周深：我旁边这位呢，是我特别好的朋友，国家健将级运动员，冬奥会女单花滑两连冠，谢望舟小朋友！哒啦！撒花！

他不仅介绍，还附带音效和动作。谢望舟对着屏幕挥挥手。

谢望舟您好，毛不易老师，我很喜欢听您的歌，写得超级棒！

毛不易：哎呀，不用叫“您”。谢谢谢谢你的喜欢，我也很喜欢你，你特厉害，我全家都是你粉丝。

周深：嗯嗯，毛毛，她真的很喜欢你，上次看歌手，因为你被淘汰了，她还难过的哭了嘞。

谢望舟感觉巨尴尬，在旁边不停地戳周深的胳膊，企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周深：哎呀哎呀，算了，我不讲了，她不让我说，她害羞啦。

毛不易：所以深深这一次选择唱《无问》，是为了谢望舟老师才选的吗？

谢望舟一听，慌忙在旁边摇手。

谢望舟不是的，和我没有关系，他早就决定唱《无问》这首歌了。不用叫我老师，叫舟舟就好啦。

周深：哎呀，我选择这首歌，不主要还是因为你嘛，就想带着你的作品重返舞台。

毛不易：这样啊，那为什么舟舟在你家呢？

周深：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事情确实有些离谱。

谢望舟在旁边附和着点头。

谢望舟当时正好在放年假，过来上海找他玩儿。在他家吃火锅的时候，接到了封城的消息，我就出不去了。

毛不易：哦~所以你就只能暂时住在周深家了。你们两个……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谢望舟不是不是，我们两个是特别好的朋友。

周深：对对对，目前是特别好的朋友。

毛不易敏锐的抓到了周深话语中的关键词。“目前”这两个字用的妙呀！现在是好朋友，并不代表将来也是好朋友，或许以后还会有一些别的关系。

毛不易冲着周深会心一笑，似乎在跟周深说，我懂你的意思。

周深：好啦，你现在都已经知道谁在我的家里啦，这个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哦，可能会给谢望舟带来困扰。

毛不易：那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周深：好啦，舟舟还要忙自己的事情，我们继续讨论歌曲吧。

谢望舟和毛不易道了别，又坐回了周深对面，继续思考自己的考斯腾设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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