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宫,他们又在东宫用起了晚膳。到底还是年夜饭,饭菜确实要比往日要丰盛许多。这些饭菜便都是由尚食局为他们备下。
里面有立春之日、灸羊肉、炒天鸡腿等等,都是些含有特殊意义的好菜。当朝皇帝和皇后一向提倡节俭,省去了许多需要花大价钱的菜食。就连使用的餐具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瓷器。
遥想当年皇祖在位时,那时,明瑀君还是个五岁的小皇孙。那一年上元节在宫中举办的灯盏乃是当朝之最,那个时候的经济简直是一片繁荣。
然而现在不知衰弱了多少,虽然已经渐渐有了起色。
自从那次宫中举办灯盏后,宫中便几乎再也没有举办过这样的灯盏了。
于是明瑀君便和皇后商量着:“要不今年重新在宫内办一场灯会?”
皇后思索了一会儿:“先派人查看一下国库,看看是否有富足,若是有,小办一场也不是不行。”
“好。”听到这,明瑀君的脸上露出淡淡微笑,甚是欣慰。
明瑀君再次回忆起五岁那年那番盛景。于是兴致一起,与皇后讲起了三十年前的那次宫中灯会。
“可惜了,那个时候你不在,如今要是想还原当日的场景,怕是难了。”他唏嘘一声。
只是五岁那年,既是元宵灯会最繁华的一年,亦是母亲过世的一年。
他的母亲温润如水,明明生得一副极好的面孔,却不愿与人争,也因如此,她并不受宠。
那个时候,皇考还只是储君,母亲不过是位卑微的淑女。
只因那日皇考酒后乱性,宠幸了她,他才来了这世间。
五岁那年,皇考突然要处死母亲,后又怕皇祖,便对外宣称是突然暴毙。时至今日,明瑀君才知晓真相。
即位之后,便立即宣告将生母迁入皇考陵墓。当他得知真相时,内心是矛盾的。因为是皇考他不能与他动怒,因为是皇考下令处死,他不能去看望他,更不能办一场体面的葬礼弥补他。
明瑀君低头垂眸,若不是强忍着,怕早就热泪盈眶了。
新年开始, 户部便要对过去一年的国库收入进行核算。
这一年民生恢复了生机,经济渐渐有了起色,也增添了国库收入。十七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盈余。
明瑀君计划从盈余的一万两白银里面拿出一千两在宫内简办一场上元灯会。
次日,明瑀君便于朝堂上与众臣商议。
众臣认为:“若是小办简办倒也未尝不可,何况去年一年既打败了农民军,又斗赢了鞑靼。也该好好庆祝一番。”
明瑀君言:“这次上元灯会,不在声势多么的浩大,而在热闹、温馨、新意。此事,便交由礼部着实办理。”
下朝后,明瑀君还为换下皮弁服便叫来太子:“随我来一下。”
随后,明琛黎便跟随他来到了养心殿。
进入养心殿后,明瑀君表现出一副纠结苦恼的样子。
明琛黎见此问道:“父皇是有何烦心事吗?”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想要秋儿也来看一下宫内的灯会,你们都还未看过呢。可是她现在身子不便,你午后若是得了空,便去府上问问,她可否能来。”
“是,儿臣仅尊父皇旨意。”明琛黎俯身作拱手礼。
午后,明琛黎便换上便服 ,一身朱砂色菱格暗纹圆领袍服,腰间系上一条玉如意宫绦,便乘上马车出宫了。
立春后,天气好像逐渐暖和,有些花竟过早的开了 。
明琛黎坐于马车中,许久,竟感到一丝炎热。
他来时,明思秋和钟书显自然是惊喜的。
明思秋一身竖领长袄,又披上一身菡萏色浮雕梅花提花披风,三绺头上还有一只同样的菡萏色梅花绒花,长袄底下露出的是枫叶色灯笼纹织金窄底襕,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素雅又不失华丽。
明思秋挺着孕肚缓缓走了。
她似乎变了很多,变得更温柔慈爱了,但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爱笑。
“皇兄?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明琛黎并未直接说,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太子一来,屋里的人自然过来恭迎。
一时间,府上的点心水果都摆上了。
“皇兄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明思秋为他盏上一盏茶问道。
明琛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父皇决定于上元佳节在宫内办一场上元灯会,想着上元那日你们要不要回宫一趟?”
“上元佳节啊……记得去年,还是我们相遇的时候。”她望向钟书,面带深情的微笑。
钟书贤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去年元宵?”明琛黎发出疑问。
“嗯。”明思秋点了点头,道:“你可记得去年元宵,父皇带着我们一家来到民间,看民间的灯会。”
“嗯,记得。听闻是你求着父皇的。”
“嗯,后来听闻父皇是想在我出嫁前让我放肆一天。”她的眼中饱含着对父亲的思念。
她又望向兄长:“你可记得我被那眼花缭乱的花灯吸引了到了人群中去?”
“记得,我还准备去拦你,然后父皇不让。”
明思秋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在人群中遇到了猜灯谜的,便去凑了个热闹,结果我没答上,他答上了。”说着,她看向了钟书贤。
“然后他便将手上的花灯给了我,后来我便用我手中的绛纱灯与她交换。”
明琛黎笑道:“我说呢,你怎么赏一次灯会,手中的绛纱灯便不见了,变成了一盏猫儿花灯。”
明思秋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还真没想到父皇为我许配的驸马,竟就是他。”
明琛黎看着他们夫妻俩,眼里饱含着深深的祝福。妹妹能与驸马如此神仙眷侣,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那以后就比谁比谁更幸福吧!”他心里暗暗想着。
“对了!”明思秋突然说道:“那花灯与绛纱灯还在吧?”
钟书贤:“当然还在,如此有意义的东西,怎能轻易丢弃?”接着,他便二话不说的前去将那两盏灯拿了过来。
灯保存得晚好,没有污损,跟新的一样。
明思秋再次抚摸着那盏绛纱灯,现下,灯还未点亮,看上去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罩子罢了。
她好像已经有许久未见过了。
良久,她仰头望向钟书贤:“你可愿去?”
钟书贤看了一眼明琛黎,道:“既是陛下邀约,我们也不好不去,何况还是宫内的上元灯会,只是公主有孕在身,又即将临产,恐有些不便。”
思秋:“我不要紧的,而且太医说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宫内的上元灯会……只有小时候听爹爹提起过,但从未见过。”
“因为后来,大墨便天灾不断,已经没有经精力和财力来办一场上元灯会了。”明琛黎叹道。
“不过自天佑十七三月后以来,情况好像越来越好了。”钟书贤说道。
明琛黎:“是啊,但愿以后会越来越好吧!”这十七年来,他们都受了太多的苦了。
他们不知聊了多久,竟忘了时间。
“呀!我来多久了?”明琛黎突然问道。他走出房门看了眼太阳,“这太阳怕是不久便要落山了。”
“我得回去了。”他又转身面向明思秋和钟书贤。
“上元佳节,期待你们的到来。”
明思秋:“好,到时候把二老也带上。”她抬头看向钟书贤,“对了,把你那些同窗好友也带上。”
钟书贤听到次,不禁笑了起来:“他们若是得知公主您特邀他们前去参观皇宫灯会,怕是会兴奋得睡不着吧。”
“好啊!人越多越好!”明琛黎也有些激动了:“记得上次一别,已快近一年未见了吧。你那同窗,着实有趣。”说着,他又盯着钟书贤。
钟书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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