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将黎簇放下来的动作有些粗暴,导致黎簇对他的怨气很深,死活不肯靠近他。
肖宇梁过去时,就看见黎簇一脸“不想和疯子待在一起”的倔强表情和黑瞎子在车顶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青椒肉丝炒饭!吃不吃?”黑瞎子向地上的两人招招手。
黎簇本想强着脾气宁愿饿死也不会再靠近黑瞎子一米,谁知肖宇梁应了一下后翻上去了。
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黎簇心里有点不爽,肚子很诚实地发出饥饿的嚎叫。
啧,偏偏在这个时候。
“真的不来吗?再晚一点就没了。”黑瞎子的声音继续在上方响起。
“等等!给我留一点!”黎簇的性格和思维方式比较直率,果断选择打脸。“老子都这么惨了,怎么着我都得捞点好处吧。”
他爬上去时,看见肖宇梁就在一旁坐着,他就喝了一点水,没吃多少,那盒饭还剩下一半呢。
“你不饿吗?”黎簇问,这两天最丰盛的好像也就昨晚那一盒炒饭了。
“我还好。”肖宇梁没什么表情,将剩下的半盒盒饭递给他。黎簇看着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眉紧盯着黑瞎子。
“干什么?”黑瞎子吃得正香。
“你说过,等出沙漠会杀了我们。”黎簇有些咬牙切齿,“那我宁愿在这饿死。”
“哦,是吗?”黑瞎子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现在情况有变。”
“啊?”黎簇有些意外。
“我走不出沙漠了,”黑瞎子微微一笑,“这次的干粮连你们两人出去都够呛。”
这笑得还以为是在评价饭很好吃呢,黎簇眉头一跳,知道肖宇梁为什么不一次性吃完了。
“什么?那你不更得杀了我俩。这样你一个人就能出去了。”黎簇道。
黑瞎子低头看他,隔着墨镜,黎簇看不到他的眼神。顿了顿,黑瞎子才笑道:“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说着就在身上摸索起来。
你就装吧。黎簇对这疯子没什么好印象。
“你还记得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黑瞎子突然说到这个。黎簇很奇怪:“不是保护吴邪吗?他们不是失踪了吗?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对啊,我任务还没完成,更不能走了。”黑瞎子举起自己的手,黎簇才发现他手上缠绕着一条东西,应该是那巨爪上割下来的,好像是树皮。
“这东西不是手,也不是蛇,它是一种植物,叫九头蛇柏。我敢肯定,这片沙漠下面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吴邪他们没死,我得去找他们。”
“何以见得?”一直在旁边听的肖宇梁终于开口了。
“这家伙习惯于困死猎物,而没有能力直接将猎物杀死。”黑瞎子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扒了几口饭,将身边的包递给肖宇梁,继续道:“你比较靠谱。这里面有食物和水,你们往东走三十公里,有一条废弃的公路,顺着公路向北走,说不定运气好能遇上一辆过路车。食物和水不够,你们能不能活下来看造化了。”
食物和水不够很正常,肖宇梁原本是不存在的那一个。
就算知道了出去的方向,有了水和食物,他们的生存概率也未必比黑瞎子高,黎簇算是见识到了黑瞎子的实力,没再多虑。
“那东西怎么办?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怎么走?”黎簇又问。
“我这个人很公平,我现在会走到那个沙丘上,开始跳踢踏舞。你趁这个机会快走吧。”黑瞎子跳下了卡车。
肖宇梁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收拾了一番后也翻下了车。
“走吧。”他向黎簇招招手,原本活络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太能兴奋的起来。
黎簇还想客气的话被他咽回肚子里,跟着他们。
“别太感动啊,你也不是完全没事做,我包里有个电话,里面只有一个号码,你们谁出去了在有信号的地方打这个电话就有人来救我们,然后就没你事儿了。”
“哦。”两人应道,感觉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好沉重。
他们看着黑瞎子越走越远,知道自己也该出发了。
这次分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
由于时间紧凑,他们不得不跑跑停停,有时还往回瞅几眼,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后的卡车群后,一心赶路。
“得加紧了,这些粮食和水我们撑不了两天。”肖宇梁对黎簇说,三十公里外才有公路,加上沙漠极端的气候和物资的匮乏,能不能撑到,很难说。
这几天都没什么时间看看系统商城,肖宇梁都快忘了自己有个系统了。希望这消极工作的系统能更新一下,他深呼一口气,思考食物的问题怎么办。
自己还有个系统,有后路,黎簇就不一样了。
半天的行走让两人没什么精力再谈话,一路缄默。沙漠里,偶尔的热浪卷起一阵沙扑到他们身上,毫无生命力的环境给困在其中的人一种绝望的暗示。
黎簇到后面有点跟不上肖宇梁了,半死不活地让他稍微慢一点。残酷的现实破碎了一个少年的冒险梦,让他领略到了生命的可贵。这一点,肖宇梁感受也很深。
四周没有遮蔽的地方,两人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白沙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了黄沙。他们实在走不动,在原地稍作休息。
“你还好吗?”肖宇梁看向摊在旁边的黎簇,感觉空气热点有些呼吸困难,整个身体被阳光晒得如同针扎般刺痛,沙子烫的仿佛一口热锅,人都快煎熟了。
“不好。”黎簇猛地喝了一口水,将杯子递给肖宇梁,两眼有些发直。
“再走走天就黑了。到时候会稍微好一点。”肖宇梁喝了水,试着站起来,突然放松的肌肉有点不听自己的使唤,一两次竟然没成功。
不久后,两人再次踏入征程,直到太阳渐落。
披星戴月,两人走到精疲力尽后,在原地休息。
白天,脱水和高温让他们举步维艰,现在稍微好一些,但昼夜巨大的温差让黎簇忍不住打了一连串喷嚏。
肖宇梁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即使知道了回去的路,但情况仍不容乐观。
“张海梁,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黎簇摊在旁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嗓子有些沙哑。
“什么?”肖宇梁转过头,看向他。
“我每次看你,总感觉你知道很多,”黎簇看向他,说,“你当时为什么要跟过来?跟着那些人总比跟着我们安全。”
明明跟着队伍走活命的概率更高,却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跟了过来,他想不明白。
黎簇在等待肖宇梁的回答,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因为我知道你们会面临危险,我想帮你们。”肖宇梁静静地答道。
“为什么?因为吴邪?”他的回答让黎簇有些意外。
“这跟吴邪有什么关系?”肖宇梁疑惑道。
“就是一种感觉,你跟他好像很熟的样子。”黎簇声音弱了下去,缺少水,他甚至不能长时间说话,喉咙又干又疼,脑子也晕晕乎乎的。
由于系统的buff,肖宇梁没有黎簇那么严重,但也没好到哪去。面对黎簇的话,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等我们出去了,我告诉你原因。”
“说好了啊……”尾音还没收住,黎簇就睡过去了。与其说是睡,倒不如说是晕过去了。
肖宇梁确认他睡着后,内心里呼唤了系统几声,他每次打开系统界面的时候都会这样。
蓝色半透明的屏幕亮起,肖宇梁看见任务栏里有了一行字。
【带着黎簇离开巴丹吉林,完成度95%】
什么时候出现的?系统也没提示。肖宇梁愣了一下,点开了商店界面。
他的目标是食物和水。
幸运的是,里面真的有卖,但……
“这么贵!”看着单瓶矿泉水的价格,再看看自己在上一次穿越时留下来的金额,肖宇梁有些牙疼。
这系统太坑了。
他有看了下系统的其他界面,发现它真的更新了。除了功能更完善了一些,一些名称也相应做了改变。
他试图跟系统讲讲价:“能不能便宜点?或者我多买几瓶你给我打个折?”
系统没反应。
“哪有你这么当系统的?”肖宇梁戳了几下屏幕,“快起来听听群众的声音。”
系统还是没反应。
肖宇梁也没精力继续坚持下去,心中暗暗记下后,他买了两瓶水一盒炒饭,这是他预估最少的花费。
他脾气好,但不代表他不记仇。
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一定要用到商店的时候,每一步都需谨慎。
他将买的东西塞进包里,枕着包,靠着黎簇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肖宇梁自己醒来了,躺在沙地上面向天空,他偏过头,漆黑的天空被光撕裂后,在远处留下明亮。
天快亮了,自己睡了蛮久的,他想。
昨天走了一天,虽说走得不快,但距离终点肯定不远了。肖宇梁坐起身,等完全清醒过来,他就准备叫醒黎簇动身出发了。
看着面前的少年睡着了仍不踏实,眉头紧锁的好像是梦见了什么痛苦的东西。
不知道自己第一次穿越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肖宇梁沉下眉眼。
恐惧,即使是希望正在眼前,但被巨大的绝望包裹着。
自己能回去吗?最坏的结果是完全被扯进吴邪的计划中然后在这个世界死掉。他在主线任务上没有看见完成任务的条件,他现在除了依靠《沙海》和系统,可以说是孤军奋战。
恐惧的同时,是孤独。
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异类。
越来越多的负面涌来,这几天的冷静和机警所压抑的,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吴邪在被他三叔忽悠进局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呢,他突然想到,胆子还比自己大。自己身边的黎簇虽然只是一个少年,但做起事来比自己狠多了。
自己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吗?顶着这张和张起灵相像的脸。
危险随处可见,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格尔木发生了什么,记忆的缺失让他感到不适。
好像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被人抹去,拼命寻找却无果。
绝境,能唤起人的绝望。
沉默了片刻,肖宇梁自己猛地清醒过来,刚刚的压抑似乎扰乱了他的理智。
他有些粗暴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睡傻了吗?他苦笑,将黎簇叫起来。
看着对方疲惫茫然的眼神,肖宇梁站起来,他稳了稳身体,说:“走吧,马上就出去了。”
他坚信自己不会被自己所打倒,他坚信。
他背起包,和黎簇一起,向希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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