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舍皆开,屋檐和竹门都是青绿的颜色,被施加了灵力的翠竹,在风雨挫折下仍然鲜活如新。
四周静悄悄的,停了的风雪这些日子再没重来,秋歌轻轻推开了门。
楼清行戴着龙鳞镜,墨色古朴的框上细细勾勒着碎金色的纹路,阳光透过镜框打碎成阴影,错落在他玉白的脸颊上,神秘迷离。
“师尊……”秋歌见他垂眸沉思,便悄声开口。
楼清行微微涣散的瞳孔在一瞬间凝实聚紧,镜片流光一瞬。
他指尖捧着的那本书秋歌曾看到过——一本讲符文阵法的,是由上古某位大能一路传承下来,最后到了某个种族手里,后来那个种族经过了一场大屠杀,寥寥无几的后人已经无力将这本为完成的书补全。
至此,不仅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甚至连许多咒法上都出了纰漏。
秋歌看不懂上面的文字,随便翻了几页也便失了兴趣。
“你来了。”楼清行温言道。
戴上眼镜的那只眼睛与另一只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前者灵动狡黠,神采奕奕,后者苍白空洞,木然失色。
秋歌抬眼看去,只是失语,心中泛起丝丝心疼。
本该风光霁月的仙者,却被蔓丝缠绕束缚在小小的轮椅上。一心飞翔的鸟儿被人折去羽翼,关在精心打造的樊笼中。
仙长其实并没有比他们大多少年岁,只是在当年魔族的高压威胁下,拼命的去提升自己。
他们在沉默中蛰伏,也在沉默中爆发。
如果不是马鹏之战,现在这些后辈根本没有如今这样宽松的环境修习。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能找到战役中丢掉的自己吗?
秋歌心中松动,咬唇垂眸眼中倒映着那些苍白的文字。
楼清行并未注意到她的情绪,只是颔首从袖中抽出一封竹简。
“魔族在人界边陲集结了军队蠢蠢欲动,意图对梁国不利,你拿着这个,必要时候拿出来保护画霄。”
秋歌从那双伶仃修长的手中接过竹简——看着不沉,到了手里却很有分量。
“这是什么?”
“一点符纸搭的小玩意罢了。”楼清行对着秋歌凌空设下一个咒语,认真道:“这次与往不同,还是具有一定危险的,这竹简中的东西如果画霄用不上,你就拿来自保。”
秋歌的目光定定落在沉重的竹简上,“梁国国君需要关照吗?”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君主和掌门关系不错,常常互利互惠。
秋歌思及此处,又觉得自己未免多此一举,人家毕竟位高权重,自然身边有高手护卫。
“不用管”楼清行语气里带了些逗趣意味。“掌门本没打算让他活下来,你要是去干预反而适得其反。”
京都的阴雨冲刷了画霄的一切,策马奔驰的少女最终也没见到至亲家人的最后一面——高座上是娴熟的君王在杀害一代代忠良。
楼清行闭关养伤的那些年,虽然不问世事,可事事入耳。
当所有的忠犬被主人扒骨剥皮,就轮到猛兽将施恶者一口吞下。
这是他们欠仙门的。
更是欠画霄的。
“是。”秋歌握紧了竹简,对莫测的未来提前拉上了警铃。
下半场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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