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祺X侦查鑫】
十一月二十五日,阴雨。
人行道上的落叶有段时间没打扫就能积成连片的斑驳。最近降雨频繁,泥水混合枯枝烂叶,被来往行人碾得污秽不堪。
这条街一如往常的宁静,偶尔有路过岔路口的人偏头,隐约能看到深处绷直的警戒线。
路旁停驻着一辆车,车上的人埋头翻阅皮质笔记本,指尖旋转的圆珠笔很久没有落墨。
今日天阴,车漆和天幕合混成一个颜色,雨星静悄悄顺车窗滑落,留下泪痕。
年轻人眉头紧锁,身上的警服牢牢裹住他单薄的身躯。他仔细盯着那个人亲笔写下的几个字,仿佛那里有什么拉扯他的思绪。
两个小时前,丁程鑫将自己的笔记递到他眼下,指尖一点最上方的字,语气不紧不慢,意味深长。
“陆续有三个人死亡的盗窃案。”
“马队,你去过现场,勘察结果也出来了,那就是自杀,没什么可说的。”
他天生一副美人骨,耸肩的时候唇瓣微抿,连眸底流露出的那几分困惑,也被他把控的分毫不差。
“现在没有任何人过问这一案,这就是一起——违反治安管理的家伙与三位失志人员轻生凑巧碰撞在一起的无厘头事件。连家属都这么认为。”
办公室没有人,丁程鑫的上身稍稍前倾,一张脸凑近他,眼角微弯。
“你还有什么疑问?”
“你当年就是这么考的警校?”
抬眼与那双犀利的狐眸对视片刻,年轻人仍旧面不改色,从衣兜里摸出半包烟。
“马嘉祺,办公室里不允许抽烟。”
他没有回应,抽出一根,夹进指间。
“我没有疑问,只是觉得其中有奇怪的地方,”年轻人朝丁程鑫抬抬下巴,“你不也这样认为?”
“哦?洗耳恭听。”
马嘉祺抽去他手里的皮质笔记本,从桌上随手拾了只铅笔,开始在白纸黑字间圈画。
“被偷的是本市XX大学里的一名大二学生,男,21岁。实施偷窃的是G市S区的一个无业游民,惯犯,男,36岁。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记录,实地距离更可以说是天南海北。”马嘉祺将两人的姓名圈出来,笔尖拖着一条线,将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连到了一起。
“怎么偏偏就是他被盗了?”
“是盗窃又不是谋杀,”丁程鑫耸肩,粲然一笑,“可不就是见到顺眼的猎物就出手么?”
“他从G市一路赶来本市,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到市区的大学旁边偷大学生的钱包?”马嘉祺的语气不疾不徐,笔尖缓缓在那条线旁打上个问号:“还是个穷酸大学生。”
局里的人见过那只钱包——里面的红票子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除了钱之外,仅有一张照片。
大学生被偷窃的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家中,其母报警后发现孩子随身携带的钱包不见了。死因经检验为自缢导致脑部缺氧。
上吊无疑。
他是第一名死者。
至于那张照片,询问了与大学生有联系的人,都说毫不知情。
马嘉祺并没有看过,直到丁程鑫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捻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递到他眼下。
“怎么在你这儿?”
随着手中的照片被抽走,丁程鑫反倒是意味不明的呼了口薄气,简短道:“人都没了,也没见一个人过来领。昨晚我往他家里打了通电话,是他姐接的,但也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局里的存物处还在关门,所以暂且先收着喽。”
马嘉祺这才抬眸。
丁程鑫眯着眼,没有再说下去,瞅住空档用两指灵巧的一勾一夹,将那人手头的烟偷了。
他重新垂下眼睑,与照片上清亮的双眸相视无言。
那是个清秀的姑娘,白裙短发,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圆,瞧着年纪挺小。
然而,当觉察到心底逐渐生出的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后,马嘉祺下意识蹙起眉。他努力回忆着,直到唯二立在办公室的人慢悠悠的开了口。
“这是张锦。”
…………
马嘉祺的思绪被拉回当下。
单薄的身子被突然收回的思绪震的一僵,车窗开了条缝,风从缝隙间划过,他突然觉得冷。
警服依旧裹在他身上,只是身体动作间,能隐约察觉出它的不合身。
他伸手去拢了拢,随后继续翻阅膝上的笔记本。
下一张被翻开时,他第一眼便看到了被红圈着重标记的两个字。
“自杀”。
这让他想起了张锦,本市N区百货商场里的一名清洁工,今年20岁。
同时,她也是此案中第二名死者,死因为跳楼自杀,高空坠落后立即死亡。
从15层高的天台一跃而下,摔得胳膊都飞出去老远。
案发现场就是马嘉祺带人去勘察的。
被圈住的字迹下方,有三个字被单独勾了出来:李国辉。
这个人马嘉祺不清楚,但碰巧丁程鑫很熟悉——独居在西郊口的养老院,膝下仅一女的孤寡老人,曾经是丁程鑫的邻居。
老头人过花甲,脾性温和,平日也注重养身健体,最近突然死了,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有证据显示他自己曾购买此类过量药物,且票源就在XX大学附近,最终定性其为自杀。
他是此案中第三名死者。
一桩盗窃案,一个窃贼,三名死者。大学生是11号被偷的,人是12号凌晨死的,其余两个陆续死在13号下午和14号傍晚。
马嘉祺接手过大大小小的案子,就没碰见过这么凑巧的。
凑巧的有些荒唐。
虽然现在那窃贼已经伏归王法,但因为事件太过离奇,几天前其他三人的家属们陆陆续续来闹过,认为那窃贼跟家人的死有牵扯。但因为实在没有证据来支撑他们的猜测,所以局里顶着两面压力把人安慰妥当,愁得头秃。
马嘉祺曾跟局里商讨过,也有意跟进案件,但目前还未得到上级答复与批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模糊不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直到从丁程鑫手中看到张锦的照片。
张锦和那大学生认识,或者说,至少是那大学生认识张锦。
可他俩相距至少有半座城的距离,且二人的手机里没有任何关于对方的记录。他们即便是认识,也一定属于三年五载不来往的类型。
但,随身携带的钱包里有张锦的照片,为什么?
马嘉祺盯着笔记本出神。
人已死,问谁?把尸体刨出来审一遍?
还有李国辉。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他与其余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据他女儿所说,他腿脚不利索,常年待在养老院,没见过跟什么外人有过交集。
风翕动额前发丝,马嘉祺隐隐感觉,这其中远不仅仅是“盗窃”那么简单。
但如今证据不足,案子也已经到结尾了,似乎没有理由由着他单方面发出质疑。
毕竟恐怕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巧合。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后靠去,笔尖轻敲在纸上,他一时间有点愣。
兀的,手机响了。
他眸光一动,伸手从兜里摸索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的姓名——眉梢一跳。
他接起电话:“喂?丁哥。”
“马队,还在看呢?”
“嗯。”他发出个单音节,也没管对面的人听没听清楚,抬手捏捏眉心。
“小朋友累了?”丁程鑫的声音里包裹着几分从善如流的笑意,他一贯不正经,而马嘉祺此刻没心思同他扯皮,刚想张口,却又听他在那头温声道:“你在那儿先别动,我过去找你。”
这话倒让马嘉祺顿了一下。
“有线索?”
“呦呵,”丁程鑫感慨一嗓,随即笑道,“对半开。”
“还有什么事?”
“就不能是我单纯想找你?”马嘉祺在丁程鑫像模像样的叹息中感到耳朵一热,他攥着手机,抿了抿薄唇,欲言又止。
“别害羞,马警官。”丁程鑫继续展示自己“油腔滑调”的嘴上功夫:“最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餐馆,看着不错,要不您赏个脸跟我吃一回?顺便聊聊案子。”
“……”
他是懂什么叫主客颠倒的。
“……不用,我刚吃过,现在还开着车,我去接你,直接在车里谈吧。”由于丁程鑫抓他吃饭抓的紧,所以马嘉祺在这方面总会下意识撒个小谎。
“车里?别啊,我怕会控制不住袭警。”
丁程鑫的嘴永远比他的脑子跑的快。
“……”
“宝贝儿别急嘛,时候还没到呢,小不忍则——”
“滚。”马嘉祺心平气静的表以微笑,直觉他唯恐天下不乱:“半个小时,你开车。”
“得嘞。”丁程鑫见好就收,情绪非常之稳定,估摸着他要挂电话,又幽幽补上一句。
“哦对,那家餐馆张锦生前曾经去过,12号上午八点二十七,待了十分钟左右吧,行了,把衣服穿好,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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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匆匆码字ing……)
这个进度属实是有点慢了😂
各位康乐,最近流感盛行,务必做好防护措施。
先码到这里,老来娱乐。
感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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