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有言,纵情过度不可取。
马嘉祺肩上的上并未好透,夜里又绷出了血,丁程鑫楼着他的脖子让他先养伤,拉拉扯扯几个来回方才作罢,俩人拥到一块儿便睡下了。
翌日清晨,丁程鑫幽幽转醒,入眼便是“窗明几净,酒盏歪斜”。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圈住,他垂下眸,视野透过不规整的里衣,看到自己身上落着几点红痕。
他小心翼翼地翻身,马嘉祺似乎还没有醒,眉头微蹙。丁程鑫又伸手环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跟前带了带。
马嘉祺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醒了?”
闻言又蹭了蹭,闷闷地答。
“醒了。”
动作间白皙的脖颈展露出来,上面还留着未消退的斑斑咬痕,痕迹的主人倦意未退,依旧睡眼惺忪。褪下那身走江湖的衣物和驱邪打鬼的利器,他就像是个清冷温驯的猫儿,毫无防备的扎进人怀里,任人摆布。
“……该起了,”马嘉祺还在喃喃低语,“昨儿个宋亚轩还找过我,想必是有事相谈……可不能再放人家鸽子了。”
话音刚落,腰上便被狐狸捏了一把。
“大早上就念叨别的男人,就不怕我让你下不来床?”
狐狸的声音又低又沉,呼在耳边直痒。然而这番威胁却对马嘉祺起不到分毫震慑作用,他从喉咙里“呵呵”两声,一把薅住那只游走在腰际的手,反而温沉沉笑道。
“那昨夜我就该多让你喊几声。”
丁程鑫眯了眯眼,装听不懂。
马嘉祺眼见着逗够了,于是撑起身子坐起来,合上衣襟又拍拍依旧缠眷床榻的狐狸,道。
“那两个孩子跟‘粘蝉’的纠葛可不浅,兴许能问出些有价值的东西。”
…………
隅中,宴集楼。
帝都坐位偏北,饮食倒没有南边的丹陆地域那般新鲜多样,像宴集楼这种地方,也是难得花钱还能吃上真货的地儿。
哪里都有行骗的,小到食肆大到朝野,人间百年白驹过隙,什么都变了,这点倒是依旧如千百年前一般无二。
听说地方是上官修亲定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应酬答谢,顺便结账。但四个人里没一个想跟他多聊,所以前头的流程就心照不宣的全省去了,他们早到一个时辰先聊,等事情聊妥了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再直接把账结完,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江湖再也不见。
一拍两散,一应俱全。
用丁程鑫的话来说,上官修这个人就是当今朝野里的典型文官,有涵养,没底线;有志向,没主见;有贼心,没贼胆。
简言之,他这种人一旦被打击过重就蔫儿吧,日后必定收敛做人,算是把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刻进骨髓里,一辈子甩不掉。
皇室倒很需要这类人。
他的确不会使什么阴招,但马嘉祺真正在意的并不是他使不使阴招,而是钱够不够数。
钱到位,随你宝刀架脖子;钱不到位,老子把那仨姓常的全请回来。
远观小楼就很有“雕檐映日,玉碧阑干小轩窗”的意味,两个人随小二进入楼上的雅间,推开鱼纹木门,雅间内正坐着两位头戴帷帽的公子。
其中一位听到动静后撩开帽裙,瞧见来人是他俩,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丁哥,马哥,快坐。”
因为先前两人也算被他们救过,所以相处起来也比较亲近方便了,四人的近况大差不差,很快便切入正题。
马嘉祺瞧他俩这遮掩人的行头,饶有兴趣:“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
宋亚轩和刘耀文对视一眼,道:“这是我们与‘粘蝉’之间的一种暗号。”
“与他们的暗号?”马嘉祺困惑,“你们并未加入,何来这一说?”
“这个解释起来就费时了,”宋亚轩提起茶壶,往两人杯中倾满,语气似乎有些无奈,“请二位来,是想告知你们关于‘粘蝉’的一些事。我看这回的局势似乎不大对劲,虽摸不清他们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但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这次幸得两位大哥相救……如若他们真的打起了你们的主意,那有些事我想务必要尽早通知你们,免得你们平白受害。”
“‘粘蝉’……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它不是单单‘危险’二字就足以形容的。”宋亚轩摇头,玉指一敲桌面,严肃道:“我猜丁哥早年间也对这个组织有所耳闻,的确,那时的‘粘蝉’只是在皇室手下摸爬滚打,但如今却已然彻头彻尾的换了模样。”
一旁默不作声的刘耀文此刻接下他的话茬,对当下的“粘蝉”进行了这样一番解释。
“‘粘蝉’是分布式的蛛网,是分布式的候鸟,是角落里驻留的阴影。‘粘蝉’看见你看见了花草,因为‘粘蝉’是天上的雄鹰。”
两人思索着这句形容,越想越觉得后脊发凉。
古有言,皇宫之大,宫墙之高,皇帝的眼线遍布整座紫禁城。
回想诸位先帝,能把“监察”一事做到如此极致的也无非顺昌帝而已……可这“粘蝉”的监视范围却不知比顺昌帝广了多少倍。
人家是派下人去当眼线,“粘蝉”直接把天上的雄鹰当做他们的眼线。
好家伙……
如果其中没有夸张成分,那么如今的“粘蝉”不仅将势力洒遍九州,还在邪术禁术上造诣非凡。
“多大的目标才能撑起他们如此大的野心……”
刘耀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论什么目的,纵使是打到地府,也绝轮不到你我去管。”
“你们当下能做的只有尽快脱离他们的注意,‘粘蝉’那伙人,在座的没有一个能招惹的起。”
有风从窗口窜入,翕动帽裙露出刘耀文的眼,那双瞳孔简直黑的纯粹,看着的时候,甚至让人心惊肉跳。
“再解释一下马哥方才的疑问。”宋亚轩端起茶盏饮一口,润了润喉咙,开口说道。
“我和耀文从很小的时候便被‘粘蝉’盯上了。但‘粘蝉’与其他暗组织不同,他们不囚禁,只监督。只要我们不做逾越规定的事,他们就不会伤害我们,这么多年来如影随形。你绝不会在哪里辨认出他们,但一旦你有逾矩的行为,那不论身在何处身旁有什么人护着,都必定会在短时间内被抓获……当然,也分情况,上次我与马哥的偶遇便是因为和耀文分头行动,违背了规定。但好在情况不严重,所以‘粘蝉’并没有对我们实行实质上的惩罚。”
“‘粘蝉’不会干涉我们与任何人见面,这也是它恐怖的一点——似乎无论是谁都没法撼动他们。后来我们也学乖了,为了能更轻松干自己的事,我们主动将‘戴帷帽’设为暗号暴露自己的行踪,这样‘粘蝉’监视我们的距离反而会拉大。横竖只要不触犯规则,那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理睬。”
桌边放置暖炉,丁程鑫默默将茶壶推到边上。
“还有,”宋亚轩拿过一双筷子,左右各持一支,“‘粘蝉’内部也有分工。通常来讲,负责背后支配和部署的叫‘蝉’,负责逮捕和刺杀的叫‘绥煞’。两部的头首常为近亲或夫妻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相辅相成的同时也相互制衡,所以这么多年来‘粘蝉’内基本没出过什么大波动。一般在各地游窜的都是‘绥煞’。”
绥?
净往脸上贴金呐……
马嘉祺听到这些后若有所思,慢慢品着茶,半晌后才问道。
“亚轩,‘粘蝉’有没有对长生产生过兴趣?”
“……长生?”宋亚轩疑惑他为何会这样问,但想了想后如实答道:“不知,但有可能。毕竟他们连皇位都不在意,这天下怕是也没几件事值得他们大费周章的追求了。”
“你想到什么了?”
刘耀文在一旁冷不丁一问。
马嘉祺搁下茶盏:“自古成仙和长生两者都是皇家穷极一生所追寻的。上百代人都未能找到,足见其难度堪比登天……世上也许没有成仙的丹药,但能长生的东西,未必没有。”
“有一种东西,名曰‘视肉’。”
“什么?”
“也可称其为——太岁。”
丁程鑫取来温热的茶壶,注上茶,话音娓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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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太岁”今有两种说法,一为《山海经》中的怪,二为药可食用。
食用的“太岁肉”又名‘封’,传言它长于乱世,形态会随着时间而变化,吃下它的人会获得长生,“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即便是碎的只剩下手指头也能再长回来。
“太岁”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所以古时很多王侯将相在追寻长生的道路上会将目光投向它。(当然,现实是它甚至都没有什么食用价值或研究价值)
剧情需要,这里的“太岁肉”沿袭古经中的神仙作用。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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