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大旱甘霖,草木飞鸟走兽共起生,万物缘起,自人而来缘灭,一念万物死。
神创世之初,最终造就出形象与自己相似的人,灌注千般期盼诸多偏爱,造就了供养人而生的一个世界,便为地球。
起初的人身有等同神一般的光环,而人与周遭一切最大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对世间毫无作用,永远作为一个被豢养享受一切的主宰,于是神创世将掌管权皆交给了人。
起初一派祥和,直至被神打下的魔鬼之首化为一条蛇,出现在了禁忌的生命树上,引诱了女人过来,吃下了果子,带回给了男人也一起吃下,于是罪从此而来。
生命果从来无毒,害了他们的,从来都是自己明知故犯,自作自受,公然违反了神的命令,从而失去了庇佑,没了等同神一般的长生,有了死,被驱逐出境了伊甸园。
人对神而言是唯一的失败,也是无可挽回的泛滥成灾,从此以后波折上万,过去的数十年的地界历史中,人类犯下了数不胜数的罪孽暴乱,而人因如图洪水星辰数不胜数,于是分成了无数支派,如细水万千流,始终同流入海,无甚区别。
在神眼里能看见的只有一个又一个顺从回归的子民,无论人种国域区分,人心都是一样,难以叵测,又有万千可能。
而神亦如此,他所作所为始终都有决断,或许对人而言是狠辣无情,杀伐果断,这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故此世上从无对错可言,回溯最初原罪由人而来,神对人万般整治,都是事出有因,说不上什么好坏之分。
因神性仁慈生万物,神性狠厉灭万千,有始有终,从无黑白可分,因果循环,开始便有结束,世间常理。
可如果,没有这世界,青史千万,又何来道理来说呢?
有既是无罢了,人的存在何尝又不是一场空,我们本生不该存在,又永远都在。
作为笼中金丝雀,不过是一介索取无度的恶霸,一发不可收拾的残渣,剪不断,理还乱的毒了。
东海边的尚海城,现时代的一方宝地,当下各方势力争夺领土,东瀛入侵中州大地,战乱不休。
自从东瀛的主将藤野家驻扎,晃眼过去已经半月好几个七日了,听说自从上次藤野带着一个叫段久卿的女子出现街头,正巧和西部过来的雨师赋碰了个正着。
西部到底是兵强马壮,藤野颇多忌惮毫无准备,只好松口把段久卿给了雨师赋,这才断尾保命。
先也不清楚是真是假,那段久卿突然出现是否是不是借尸还魂,或说谈不谈得上是不是真的段久卿,但眼下看去的确一模一样。
有人去找来了烁金博物院里头的壁画,着实是长得一模一样,对得上号的;而且段久卿的画像也有千万挂副,每一张对过去了,就连神情姿态也相差无几。
没人抓住把柄和不对,更没人敢和雨师赋叫嚣,藤野一开始还被压了下去,于是那个叫做段久卿的女子,和颜悦色的和他如影随形。
在旁人看来她如此状态压根不像是个死而复生的人,有人觉得她失忆了,可她怎会分明一见如故曾经逼死自己的雨师赋,还能这般笑魇如花,甚至更似乎畏首畏尾的不舍跟在他身边……
段久卿眼下举止,这企图更形同寻常可见,攀龙附凤的低贱女子一样,毫无区别。
“哗——”码头拍浪迎来木船停靠,船夫落了桨,“后生,到地方了。”
“谢谢,船钱就不用找了。”白少君掏出钱袋握捏在了掌心癫了癫,转手提起伸手一放落到了船夫手里。
“谢谢先生,谢谢!”这才识得庐山真面目,船夫连忙软了语气的道谢讨好。
“嗒嗒嗒……”白少君则无心懒散不想搭理,几步下了船,背上坨的一大袋子弄得他整个人浑身乏术,抬头掠过人来人往望向远处高楼,“谢的不过是你的一己私欲而已,果不其然,一尘不变的尚海城,怎么可能会记得我这么个寂寂无名的人。”
“卖报了卖报了!尚海城两虎相争,东瀛军官藤野刚刚露头,就被来参加集国大会的西部势力狠狠压下!”耳旁顿时随风传来小儿的高护,参杂报纸挥动细沙作响,白少君一个顿时激灵。
“西部……雨师赋,还有藤野……难道仅仅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白少君振聋发聩,低头警惕慌张的喃喃自语,“不对,他们这些强盗,一定打起了烁金博物院里头那些东西的注意!……我必须赶快回去!”
守了近乎大半辈子的金库自然是总目睽睽,白少君一直以来的底气也是来源于这家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鹤容世一直无所谓的丢给了他,无足轻重的东西他拿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鹤容世是不会杀了他的,他只要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就受不到任何威胁。
他当初能活下来也是当初鹤容世担保,这些限制对于一个并不是人的神来说,总是至关重要。
出尔反尔除非是设计神法,鹤容世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刚愎自用。
“都让让!没长眼是吗?!滚一边去!”却从身后措不及防,一声暴喝伴随无数脚步声快马加鞭推搡挤出,随即人挤人从身后把白少君摔得个脸朝地。
“呃咳……”白少君猛然咳嗽了几声,撑起身来不置理会的喘气。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身后的人往前骂了声,转身立即询问起来,扶着白少君的肩臂,“快,我扶你起来,这路再不让开可要出事的。”
“不用,我自己来……”白少君浑然不知,以前经常这样摔倒街头,习以为常不以为然会有什么的,自己这副身体超负荷,要站起来真得磨蹭一会。
“赖在这不起来是吧?”即刻又上来一个步伐吵踏的声响来,顿时动得周围人又是惊呼倒吸一口凉气。
“快点起来吧,我扶你到一旁休息去!”那人明显还是于心不忍,紧紧拉着白少君拖起了大半个人,但还是被赶来的军靴踢上了一脚。
“啊!”白少君顿时哀嚎四起,被拖得侧露在外的左腿钻心刺骨的踩踏揉捏,一下断了他周身支撑抗住负荷的大半力气。
“我让你赖在这!我踩烂你的腿!”那小兵急言令色,力道动作愈发浓烈,周遭照以眼下的前车之鉴静得鸦雀无声。
“怎么突然停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清澈传来的一道女声措不及防扣得白少君目瞪口呆,哀嚎痛处戛然而止。
转头看去伴随众多官兵簇拥,踏步而来率先出现的是个清晰秀白的女人。
“都给我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她显然随即看去地上一片血污断腿,跑上前将人推开,“快去帮我叫医生,这腿怎么会变成这样……”
“段小姐,是他一直倒地不起,所以我这才下了手……”踩人的军兵判诺两人,点头哈腰认错。
“还好啊,得亏这段久卿虽然是个死人,不过只要她来得及时,好像最近尚海城出的事也少了许多了。”旁人看在眼里的,一阵唏嘘庆幸。
“到底是大家风范,难怪以前有人为她自寻死路来说话,说她死是为了尚海城得到庇佑,让永远繁盛的延续下去。”稍又文墨的人念叨起来,懵然间灵魂出窍,思绪万千。
“可是我看现在尚海城,也并非达到了她当初希望的样子。”倒有人横插一嘴,满口愤恨。
“段久卿,是你?!”良久,白少君惊愕之余,卡在喉咙处的那口气声嘶力竭一气呵成,伸手抓住了她,“你什么什么逃了出来?鹤容世……鹤容世是不是也在这附近?他是不是威胁住了雨师赋,这些官兵按照他的指示,才会过来折磨我的?”
“你,你在说什么?”段久卿愣神,弯下身的手被抓得愈发急迫用力,“你先放开我,你说的是谁?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刚刚的那个士兵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你放心,我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把这件事告诉雨师校尉的。”
“告诉他有什么用,我这样的人他凭什么来为我平反?”白少君逐渐怒吼质问,身上的负荷借机短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加,折腾得他置身死前,“我不会认错的,段久卿,你到底是想看我就这么死去,才能让你平息心中怒火吗?!”
白少君脸色瞬间煞白了许多,双眼瞪得血丝欲裂,一塌糊涂拽着她,似乎抓住了造就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医生呢?医生快来了吗?”段久卿已然游刃有余,转头焦急询问身边随行官兵,“他的情况很严重,人手必须要到齐,必须让他得到救治才行。”
“段小姐尽管放心,雨师校尉已经接到了消息,开车搭上了医院赫赫有名的徐大夫,这会再等一等……”身旁的兵算是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好脸色,郑重其事的利落汇报。
“那就好,一定要快点啊……”段久卿愁容满面往外张望,任由白少君拉扯,不理会去做好分内事,是她同在雨师赋身边这样久以来,唯一所学受益匪浅的顿悟。
白少君现在病状显而易见,只要她足够仁慈,是能够掩盖她的不对之处,段久卿当初在世时的贤名就是这样而来,到底是一位公主,心怀大义,换取长久和平,奉为牺牲的祭品。
二十年宫墙皇权成就了她一个里里外外实打实的公主,机关算尽眼色贤能,八面玲珑面面俱到,而重惊鸿发现只要抓住一部分,就能活得如鱼得水。
雨师赋想要的,是以往曾经十多年来爱护他,英武果断独当一面的段久卿,她不过正巧抓得正着了。
“我来了,伤者在哪?”恍惚一阵风吹过,停下的轿车车门一开,迎面而来映入眼帘白大褂摇曳奔赴而来。
“……”白少君懵在原地,已知石沉大海,又不敢置信,这是还真是医生来了?
“这腿上伤势还没蔓延到骨骼,可是已经伤到了经脉,快来几个人抬担架!”传闻中的徐大夫火急火燎的查看搬弄,小心翼翼之下还是无意触碰到了一些。
“啊!”惊得木讷的白少君精神抖擞,顿时提心吊胆,朝徐大夫毫不客气的吼道:“松手,你给我走开!别想着害我,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人,都滚远点!”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开始这样了?你们谁又开始吓唬他了?给我老实站出来!”段久卿见状,急促一道高声质问,认真巡视转头转身探看,这回她意在白少君眼前亲手抓住根源,好收复又一道人心。
“久卿。”误打误撞不经意转身撞上了一道呼唤,这会子军装披风大衣气派庞大,戴军帽下一眼撇过金发碧眼,着实是雨师赋了。
“小赋,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啊?”段久卿见状惊喜,随后坦然展开笑颜,“对了,你怎么有空来这里?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哦?什么事啊?”雨师赋从容一对,挂着一模笑却力不从心,单薄得眼底毫无波澜,逢场作戏,以往这样的笑容颇多是段久卿才有。
正如眼下如此,他们之间毕恭毕敬。
“你是军事,你先说。”段久卿娇俏卖乖,忽然之间放了长线。
“徐大夫,担架来了!”恰好匆匆掠过四五个士兵,赶到他们身后面前。
“你总说人命关天,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雨师赋低头瞧见了还在地上的白少君,多了几个人来,又开始嘶吼让他们走开,他指了指,“总不能说是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救他的?”
“才不是,我哪有这么神通广大啊。”段久卿提及眼下摊子,嘟嘟喃喃的抱怨起来,“幸好我来得及时,你带的兵里头有人上街欺凌没有让路的老百姓,看得出来恰好这位先生患有精神病,受不得惊吓。”
“病人来不及让路情有可原,可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是头回来到这里的吗?”雨师赋听得段久卿头头是道,深信不疑,逐渐又绕了回来定定看着白少君,“最近尚海城多发地带,需要严格稽查入内人员,久卿,你把他交给我,我来照看他。”
“可是他这副样子,你又能审问出什么来?”段久卿不大乐意松口,板起脸扭扭捏捏,转而冷然开口不太松快,咄咄逼人的上前,侧身同雨师赋说话,正巧挡在了白少君前面,“他眼下是个重病残疾之人,怎么,你公务要紧还能大过人命了?”
“这……久卿,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会保护好他,同时也需要他的协助。”雨师赋顿时被逼得口不择言,无言以对。
重惊鸿时不时总会如此压迫一下他,似如从前那般记忆中的对他,唯一压制反得上风的办法还是有的。
“协助也得要问他愿不愿意。”段久卿急了眼,语重心长悍然训斥,居高临下回望白少君一眼,转头坚决,“徐大夫先送他去医院,我稍后就赶过去。”
“是,段小姐。”受到嘱咐的士兵转身军步踏起,小跑跟上。
“不,你们把我放下!我不跟你们走!”担架抬起擦肩而过,余光近在眼前可见得白少君分明躺着,头和双臂却依旧起来向前往旁挣扎,划漾出了大片阳光大道,“你们谁来救救我,带我离开!救我啊!……”
“真可怜,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了个这样的怪病……”聚拢凝聚的人群一呼而散,事已经就此收场,和和美美一片祥和。
“……那好吧,记得过几天告诉我他的情况,我会去医院看你的。”雨师赋低了头,回看笑着答应了下来,“徐大夫已经走了,我的车已经空着了,想去哪?对了,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当然不会辜负你的好意了,走,我要去买些新衣服,最近都快入冬了,我都没衣服穿。”顷刻间惹得段久卿巧笑倩兮,挽上了雨师赋的胳膊跑在最前头,还不忘提点问候,“对了,你怎么会这么巧把徐大夫给接过来?”
“这个……”雨师赋松了口气漫步而行,正打算缓缓道来。
“等会,你不会把人逼过来了吧?”段久卿欢呼雀跃步伐灵巧,转身将挽着的手落下紧握,摇曳风中,回头疑惑鄙夷盯着雨师赋,仿佛又要来一顿教训。
“这……怎么可能,我还用不着这样被所有人都不待见吧?”雨师赋百般无奈,跟上步伐拍了拍她的肩膀,顿时安分走在身边,“好了久卿,你这多疑女侠也该收收心,尚海城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家,没有枪支弹药,哪里来的力量让外界闻风丧胆,对峙抵抗?”
“可是小赋你啊,总是急急躁躁的,动不动就拔刀相向,就算对方再嚣张跋扈,也用不着剑拔弩张,伤及人命。”段久卿正儿八经苦口婆心看着他,忙不迭的教化随口就来,“我要的尚海城国泰民安,又不是大杀四方杀鸡儆猴。”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雨师赋恰似无力反驳,率先跑到了前面开了车门,“段小姐,上车吧。”
“你啊……”段久卿唉声叹气一笑而过,上前弓身探入车内的片影恍惚黑色之中,“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就是这里。”少司命领她踏进了这片高耸入云的宫殿庙宇,穆然停下。
黑压压的一片阴风回旋迎面而来,白久除却一些物件形状,完全看不清里头样貌,微风袭来风沙走石迷人眼,不禁让她捂住了口鼻:“这里是?”
“庙堂之高的祖庙灵堂,你先前来过的,认不出了吗?”少司命悠然抬头,浑然无光的双目若有所见的向上看去,“自从结界出现了破口,这里是唯一一处不被庇佑幻化的住处了。”
“可是这里分明应该有人看守才是。”白久惊赫走近四下探看,“先前我见到的那个老伯呢?这里怎么连台烛都没点上……”
“你有没想过,他或许从来都不曾存在。”得到的回复,不过是少司命冷不丁的一句话,“久卿,你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这片结界,不是吗?”
“什么?”白久如梦初醒,一直以来她心中对这座皇城的抵制,日渐加厚的原因随之浮出水面,“您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对吗,果然如此……”
真正的云苏皇城覆灭之后,满城尸横遍野,残垣废墟,时代改革,怎会有人回来打扫重建。
“不错,就连你也不敢相信,是吗?”少司命循序渐进,淡然处之意料之中,“说起来,你该先谢谢他,拼尽半身法力造就了一片安乐净土,连你都能信以为真的一片净土。”
风华殆尽,血痕长流红墙闭,历经多年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昔日显如旧,命薄终难尽。
待到尽头终成空,青山风何在,破从此出入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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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末:
微末:过——年——好——!!!
微末:各位决赛圈健在!兔年吉祥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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