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树欲停而风不止,伦理纲常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在世必然要乘胜如意,不枉费在世走一遭。
许是穷其一生生于斯死于死,命该如此一生孤寒坎坷,陡峭走得惯亦是乐在其中,赠予其所不能,焉能方得自在。
白久不曾想到过,自己安乐顺畅半生十几年,竟会死得众望所归,了无牵挂。
亦难怪她的生性行事一改往常,她总以为只是知道了自己讨人嫌,但不至于众叛亲离的下场。
于是一路逃生甚至一时兴起答应了傅辞帮他们民军做事,被人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枪手使。
阿爹阿娘身死,云苏国灭,上了诺亚方舟之后,她道道横事加身,终究寡不敌众,抗不过九重天神官千万成体,毕竟他们执掌司命人事上前年,深有能力资历能帮到鹤容世许多。
比起这些她自然懂自己不过一介小小仙族,阶品不及资历全无,娶过门德不配位也是想当然的情理之中。
从前腥风血雨至人至事一朝全部想起,撑得她不得安生,马不停蹄的及时赶回,她素来是定鹤容世之心止动乱的至关重要,要是这次走了,万万不能将林竹撇下,将她推入这无底洞之中,于情于理都是不该。
小小的身体反噬又如何,自打怀上了这个孩子,她时常被折磨得昼夜颠倒,此痛早就麻木无觉,就算是死,她也要逃出生天,做她必须还未完的事。
“逃走做什么?”白久这气喘到了她心里,林竹顿时神清气爽,却无法气定神闲,略微皱眉不解,“你难不成不想走了?这中州主神多可怕的人,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弄点表面功夫怎可能会天衣无缝?”
林竹和白久头脑一致,自当不约而同的打算两相代替,好互相成全。
“你糊涂,难道为了这点荣华富贵,不惜想铤而走险,搭上自己的命吗?!”白久气不打一出来,顿时手撑在床沿边大口喘气。
“你什么意思?他难不成……不会的,我和他从来没有见过面,他不可能凭空知道我的存在。”林竹敏锐透彻,无师自通和她通心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出现,坐起身来扶着白久,不自觉的焦急了起来。
“他从来不是人,又何曾做过人?”白久嘲讽笑道,“我和他相处了足足有五年相识,他是如何夹着尾巴做人委曲求全的,我一直看在眼里,至今未曾忘记过。”
从前不曾觉得鹤容世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如今白久也算是吃到了这忍辱负重的亏,跌入神坛的味道,其藏拙之难非寻常人能够做到。
那时总是最喜欢他不羁放纵,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干净得很,故常常是心疼他的,这股心疼倒是不曾后悔,风水轮流转,她也有了今天沦落到这般田地的时候。
她总提过会跟鹤容世回来,皆因当头想到的是为了活下去。
长久以来在尚海城的日子吃足了亏,阿爹阿娘一个尚在,一个魂飞魄散从此消弭不存,她是痛心疾首,甚至再见鹤容世时如临大敌,但为活命,她能靠得住信得过的,唯独只有鹤容世。
“看来你们相识不浅,你和他并无血亲关系,能在一起足足五年,难不成你们早就……”林竹忽然突发奇想,看向了白久,打量起了她的肚子,“我原先以为你这孩子来路不明,想不到竟然真是他的。”
“没错,我大难不死,继续活了下来,同样也保住了这个孩子,但是他是主神。”白久顿时不再难受昏厥,双眸炯炯有神,“我命抗不住他这恩赐,消受不起,能让我已然死过一回的人,我怎敢在他身边久留。”
“看来你还知道要活命。”林竹满脸不可思议,多半猜到了鹤容世和白久之间的爱恨情仇,一时半会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可我一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留下来的决定是我自己开口要帮你的,别以为你能左右得了我。”
“是吗?”白久从容得很,会心泯然一笑,“别以为只有你可以说不走就不走,我刚好累了一天,算一算他们的着急程度,大概明日尚海城就得要举行那个集国大会了,我这一觉不听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到时候闯进来的,可就是鹤容世拔刀问罪了。”
“白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林竹青筋暴起,自己用心良苦竟被她这般甩脸色傲娇对待以为玩笑一般,推开了她,“你要死死别处换个去处,从今往后这以婵宫可就都算是我的了!”
“你倒是,野心不小啊……”白久趴到了一旁,冷嘲热讽道,“你真要这以婵宫的话,怎么不斩草除根,趁现在杀了我?再然后扒下我这身皮,好以假乱真呢?”
“你在说什么?!”林竹听这席话不禁抖擞,眼前的白久身怀六甲,绝对做不得假让她人替代,明显看她现下情况性情稳定,平平稳稳刚硬决绝得很,不惜放狠话来激将她。
好在她一贯行云流水,早就适应了白久的脾性,可她这话藏有玄机深意,不得让她为之一愣多加思索。
“怎么,又不敢了?”白久笑得阴翳,片刻功夫已经起身奋起,抓住了林竹和她扯成了一片。
“白久你又发什么疯?快放开我!”林竹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抓着她的手使劲挣脱。
林竹自问自己的确贪慕安稳富贵,可活的坦白清醒,知伦理纲常良心道德,自知之明尚还在,自是不会顺从中州皇城的封建颠倒所熏陶影响。
可她到底不是白久,摸不清她的设想意欲何为,能猜的准一时,猜不完全部,所能做的是阻止白久,这样下去她这样只会伤极自己的肚子。
正这样想,林竹先放了手任由她抓着自己往里一推,整个背敲到了床边板上,身板剧烈一震。
“咳!”林竹撑床猛的咳出一口气,抬头瞪眼的抬头看向白久,得意道:“你这疯子,真的要打算杀了我吗?”
面上如此糊弄白久,心下又惊又喜自己命大福大,方才白久那一推声势如此浩大却不至于重伤断骨,反倒是撞开了什么东西?
细想的确听的格外清晰,她身后有一阵塌方出来的机关声,村子里的人家有钱的人用的妆奁匣子一般里三层外三层的。
“我杀了你又怎样?你以为这颠倒的地方,惩罚人的刑具会比我还要仁慈半分吗?”白久鬓发松散落下,脸庞阴翳更甚沉重,“曾是想铤而走险让你扮作我,就像外头人人说我像极了他那已故的正妻一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我还是想起来了……为什么?!”
“想起来了?你的意思是,你就是他那个死了十几年,尸身都溃烂了的传说中的妖后,段久卿?”林竹恍然大悟,面前白久爆头悲痛极恐,泣不成声失声痛哭,衣衫凌乱抱头不能自控,“你是说,之前一直都失去了记忆,才会成为白久活着?”
白久是个处变不惊,心思缜密,从而深不可测之人,林竹对此一直深知,只是她到底一介女人,又怀了身孕,行事格外步步为营,牵一发而动全身。
林竹由此拜服在她身旁跟随,甚至想过倘若她有权有势,这世上必然有她的一道威名,可到底怎样都只是她自己的假想而已,未曾想到白久竟真的会是这样一介人物!
“……可能是脑子进了水,沉了十几年,再活过来的话,不记得也很正常……”林竹大彻大悟的点了点头,回神抬头看向白久,想着要说什么,过去扶她,却发现自己再也挪不动一步。
“事已至此,我亦无心再活成白久,万念俱灰。”白久这时候泪痕满面,小雨初平静,形态资容恢复了之前所见时势在必得的样子,“林竹,你走吧,出去找蕊儿,问她小道在哪可以出宫,她会告诉你的。”
“听你的意思,是想就此不死不活的活下去了是吗?”林竹本意惊恐白久的死士身份,顺被她一泼凉水醒了神,恨铁不成钢,“我决意留下要活着,你也别想如意去死。”
“快点,这边的人手再快些!”遥传过来有宦官掌事的声响,中宫皇城最忙不过就是最近的时日,“太上皇陛下恩典,方才下了口谕不仅封以婵宫的这位娘娘扶了皇后之位,还施了法平复了皇城的地砖,你们必须赶快打扫干净才行!”
“大胆奴婢,那兰公主的轿撵也敢不长眼的冲撞!”人来人往忙里忙外,没一会便是撞到了,以下犯上的闹腾了起来。
“奴婢该死,还请那兰公主恕罪!”随着水桶瓢盆吓得全摔地上,骤然脚步声戛然而止。
“哎呀,怎么那兰公主忽然进宫,让奴才等人都没个准备。”敢说话的也就是不男不女的宦官头子,献媚奉承大惊小怪着,“倘若奴才没猜错的话,公主可是以婵宫来看望皇后娘娘的?真是不巧,方才宫内出了点奇象,弄得地砖迸裂得不成样子,尘土尘沙的,娘娘她亲自被主神陛下送回来,已经歇下……”
“哪来这么多说辞,我们公主就是来看望善容妃娘娘的,大胆奴才不等主子开口就出口成章,是想赶我们走不成?!”带头侍女精明豪横,显然不是宫中那兰身边原先的人了,“我堂堂民军首府,还得听你一个奴才教说该怎么做了?!”
“且慢,据我所知善容妃身怀六甲,无法受封,这皇后又是谁?”那兰的声响突兀而出,脚步极快的刚下轿撵,温声急切问道,“我听闻朝堂上正为集国大会商讨立后之事,难不成大臣们举荐出了人选?”
那兰心不在焉,之前的话没能细听细品,只是之前远观天象突现,她一眼便知道是段久卿的法力。
原本是想当即就飞身冲进宫的,却身在民军首府,被傅辞手底下的人手拦住,说傅辞也在宫内,一定是正在协理此事。
于是她好不容易等到风平浪静,抓着了傅辞一发询问,才得知赶来。
“阿姐怎么过来了?”白久由是一惊,顿时手足无措慌不择路,“不行,她不能见到我,傅辞倘若知道她见到了我,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刚被彻查出来,不管有还是无,阿姐日后必然会被他严加防范……”
“所以,你终于想走了是吗?”林竹正满意得很,提了精神拉住了她的手臂,“往这边过来。”
“你说得轻巧,别以为现在的大门能够平白无故的让我们走……”白久正想着回嘴挣脱开林竹,目光随着她手底下动作,摸索到了床靠紫檀木。
“想逃出去就别说话。”林竹再叮嘱了一番,从本该单薄的床靠背上按出了一道凹陷方格的机关槽口,“唰!”
“啊!”开的正是白久这般位置的一方床板,林竹的手还拽着她,没能反应过来她们几乎身下一空落陷下去。
“呃!”好在林竹的前手抓紧了凹槽,后手即使负重千斤不足为据,仍就感觉到白久这时候在试着挣脱她,“你在干什么?这机关不能进去,你摔着了肚子该怎么办?!”
“你大可放心,自我知道这孩子之后,我能够站着活着都是为了做他的肉垫而已,我的内丹能护他永生,只是怕无人替我安顿好它,才会为了活着不得已顺了鹤容世。”白久淡然一笑挥手全然甩开,滞留空中半刻,“倘若我活也好,它死也罢,从此不存在这世上,对于我们而言,才是赢得的结果……”
“可恶,说到底你还是要寻死是吗?!”林竹长舒一气,寒气顺入肝肠寸断,两手空空空荡荡的,手臂腋下擦得地洞灰尘石落无回声,砸得了她的心方才又紧得松落大半,指间扣深入了凹槽狭窄凹陷处。
见血入骨肉时分,她手脚并用上下奇手,脚踩着了涯壁凹处踏中一跃,“呃!”
“公主您可不能进去,皇后娘娘在里头正睡着,之前可是受了好大的伤的!”宦官拼了命的阻拦叫喊越逼越近,只隔着一扇木门布窗的功夫了。
“……就是她死了,我也不能死。”林竹喃喃自语,鼓足了士气定了惊魂,面不改色手脚极快的收拾起了被褥,躺下凌空翻身旋转,裹回了原样,这是白久该有的样子。
如此一来终于又悟透了一道白久的本性,她打一开始不论记不记得,都是冲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去的,可到底是怎样的曲折磨难,才会让一个好好的独高贵女,如此恨之入骨,就算是淡忘了,潜意识亦是不让她得其所乐。
果然人要生得平凡才好,知足常乐,得过且过,正如她林竹一生所求。
“久卿,在吗?是我,我来看你了。”眼下寝宫门破开而入,那兰的声音幽幽柔柔,以雅为姿态,隔着屏风被子和凌乱头发之间掩盖出的缝隙足足可见是个怎样妙不可及的绝代佳人。
林竹之前也算听过耳旁风,知道之前鹤容世未拖家带口的带着白久回来时,十几年来一直是那兰掌管中州执政,且又说她以前只是南诏国的公主,云苏国的客卿,拜段印染为师前来云苏求学协助的女娲后人。
生来便是神族仙姝,身段能与鹤容世平起平坐,远远高过段久卿的存在,为雅为隐,遗世独立。
亦是段久卿生前视作家人的长姐。
“阿……阿姐,你怎么来了?”林竹闷死了被子包住半张脸,晦暗隐约之中露出一双眼睛,正对上她那抹清丽沉湖的眼眸,“我身子不舒服,不能向跟阿姐说话了,若无别事的话,看也看过了,还请阿姐快些回去吧。”
“无事的,久卿以往在我怀中怎样翻来覆去都能睡着。”那兰睥睨眯眼,如针刺得林竹心又狂跳不止难宁,她口气变得参半变了味,柔腔带刺的坐到了床边,远观的确是银发跟白久一般,近看清楚了林竹的黑发之后,她赫然低头一笑,“别害怕,说吧,你到底是谁?”
林竹愣然浑身发抖,才觉领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果不其然深宫层金身居高处的人不存在是简单的,过了半晌终于认了命,露出了半张脸:“你会杀了我吗?”
“参见主神陛下。”鹤容世快步疾走,游光成影横行牢房中道之间,狱卒见状频频上前行礼,牢狱荫蔽无光处,冷光只烛无数点,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地牢终究常年如夜,昏天地暗的,关进来的人不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就是活如阴沟臭鼠苟活。
“白少君人呢?”鹤容世背着双手二话不说,瞥眼四下扫视,他一向能拿捏预算任何人任何事的动向,所以好在即便段久卿不在身边的年日,他都能如此逃过一劫甚至能行侠仗义。
可他做了一大堆,不过是一些锦上添花的事,段久卿是看不上眼的,他也原以为再见到她的时候,会是兴师问罪,遭她嫌恶冷落一顿批评胖揍,但他脸皮够厚刀枪不入,自然怕的不是这些。
现下她显然心底犯嘀咕,一进宫之后百般隔阂相拒,众人以为她段久卿一向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自然是无所恐惧无烦忧的,唯独鹤容世自己心知肚明,段久卿胆子是极小的。
即使再活过来,身处陌生地界,无熟人在旁,好在有白少君这现成好拿捏的出现,又是极其熟悉的,纵然用意图谋不轨,可段久卿从未对不起过白少君。
可他一穷二白,在极小的时候学了不好,跟着白夫人根本习得拙劣,不择手段的去了东瀛,跟藤野劲夫与狼共舞才活得较为人样。
“人呢?还不去把那老赖带过来!”带头的狱卒见无人敢应,又吼了一声。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守好自己的活计,这里我自己来就好。”鹤容世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自顾自走进深处。
“是,陛下。”狱卒出乎意料的一愣,带头身旁人一众行了拱手礼,随后反向走出。
白少君到底是个走下流难有出路滚出来的人,鹤容世虽未能偿得置身其中,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活得多见得多,自然摸索出了人性世道伦理有迹可循。
“哒……哒……”地牢的砖块制作是为金刚石,无论是细针棉花还是泰山斗石,走到这几步就该是响几步,鹤容世蒙然间寻视有果,身后抽出一手,低声缓步走道:“出来吧白少君,不想你这尾巴就此被我挫着玩了,还是得乖乖出来才行。”
“看来主神陛下的一时兴起,可真够金贵的啊。”房梁从上落下一道阴暗淡然的恍惚的白,长身高大,且鹤容世一贯不看脸,瞬间探出了他确实是内丹尚无的成人狐白少君无疑,“你怎会知道我还在这里?”
“你这问题,身在其中的人都是知道牢狱虽可怕,但可得酒足饭饱吃喝不愁的白吃的饭,倘若你还有点聪明,就该留下得这点便宜。”鹤容世眯着眼睑,面无表情略带睥睨,说这话时心不在焉游刃有余,手里还握着白少君的尾巴荡了荡,“不过今天我法外开恩,打算让你从此可以扬眉吐气的资本,只是要看你的表态能有几斤几两了。”
“表态?”白少君歪着头上前打量着鹤容世,没有靠近上手明抢,就是忌惮知道他这区区的内丹之别,大为不可思议嘴角抽搐愤然狰狞:“我告诉你鹤容世,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取走我的尾巴让我险些奄奄一息,以为现在在这将它作为要挟,你有什么没有的,我只想求一段锦绣前程,现在连她也跟着被你一同教唆着,卸磨杀驴将我赶尽杀绝!”
“然后呢?你对自己的咎由自取白班唾弃,我都替你有些于心不忍了。”鹤容世屹立不倒,厚颜无耻反将一军,气得白少君准心一击,整个人抖擞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只要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就好,白府里头那盒封锁起来的业冰,现在何处?”
“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记性不好!”白少君被逼得破口大骂,“当天夜里我就看见白久带着你离开的时候,分明是你自己将它偷出来给她的,还以为你们这对狗男女有多惦记那东西,谁碰了都会结冰的玩意你们拿了也就拿了,我不计较,现在又在这用我的尾巴逼我说什么!?”
那叫一个痛快淋漓,白少君从未得到过此等天赐良机,能抓着鹤容世的错处好好顺理成章的踩上一两脚,顿时舒服得蹬鼻子上脸看他。
“所以现在,还不赶紧的把尾巴还给我,这鬼地方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待了!”白少君完了事,舒坦了任督二脉,叉腰向鹤容世伸出手,五指张开成了个手心向上的巴掌,不忘得瑟的上下动弹动弹。
“不对……”鹤容世乍想起另一回事,信了他的邪不再追究,恍然大悟的追问:“那你去东瀛的路上,就没打算去另寻代替你这条带内丹的尾巴的东西,试图一飞冲天吗?!”
沦死沦生,多相皆我,亦多相无我,变化莫测随波逐流,世道如此我亦如是。
只道鱼水搁浅难割舍,入林容易,出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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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末:晚上好!久等,我来了!
微末:
微末:小寒快乐,大家注意保暖哦!
微末:记得多多暖身,出门加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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