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形自在无影,无我无形,无知无觉,亦非人而存在。
所幸她冰冷如斯,散时成风雪,为作世无存罕见。
许这就是命里脱不开的定数,傅辞在该在时不置身其中,于是再复活时面对眼前一片祥和寂静的世道太平时,他莫名其妙,因此寻根问底,百思不得其解。
诺亚方舟上所发生的一切是不为人知的神族争纷,当时场面如火如荼,着为九重天众神官同心一致,加之当时妖神殒命,妖神之女,云苏国公主得地界主神青睐,情有独钟意定要正妻人选非她不可。
登基大典时她一身丧服缟素现身在场,主神依旧不顾如此不合时宜大不敬之罪,义无反顾当众宣然要立其为后。
见状九重天列有法相庄严者心生不平,就连当头帝君也反口劝说主神,另择人选,毕竟他想着段久卿刚失双亲,当机立断拿这事冲喜,就算是立后,多少双方都落个大不敬的下场。
可鹤容世当时扬言,云苏国死状凄惨已然发生,故是雨师赋一手犯下的一桩罪孽不可避免,已成定局,他又一口咬定段印染死前安排嘱托之中让他接管云苏国,段久卿早就成了他的命中的妻。
再者他已然成正位,完成大任洗刷地界秩序,今后他鹤容世便接管这片土地,一草一木皆要遵循他的规则律法。
当年神创世时不眠不休做了足足六日,第七天才罢休安息,其中工程如何繁琐复杂浩大可想而知,鹤容世亦替段久卿着急痛心。
她本贵为公主,一朝一夕间何止是失了双亲父母,段印染存活足足有千年之久,其中维系千丝万缕数不胜数,皆仰仗他一人之力顶起,他固然算到自己会有消散的一日。
松手将云苏国以及自己的女儿托付在鹤容世手里看似简而易举,实则他斟酌长久,又何尝不是在见到鹤容世时,就知道他前途无量,必然是救得了云苏的贵人。
可他深思熟虑深谋远虑,却忘了百密一疏的,他鹤容世一向闲云野鹤,头一回登上千金重的帝王之位的新皇,根基不稳心思轻浮,万般的不配,再好的材料亦是牛头不对马嘴,强求不得。
但他野心私欲极大,自负桀骜,越是好的东西越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所以鹤容世这主神先是悬了这位置十几年,披着复活段久卿的名号隐瞒过了世上所有人,混迹于茫茫人海,两不耽误的行了他该做的游侠之事。
可鹤容世到底不如当初的段久卿,从容如月,治标治本,尽心竭力治标治本,善始善终,不枉费她在世公主名号,贤雅一生,却是死在了众口铄金,被逼无奈,死于其中。
后来奇怪的是段久卿的死讯,似当成喜事般的广为人知,主要鹤容世严惩流放了九重天,便免不了段久卿的死任他们好说歹说,于是地界主神的软肋弱点曾刮起了浩然大风,奢靡成灾。
徒生事端战火纷飞,强求固执着风消散,以至所爱不幸,此情化恶至深成禁锢折磨炼狱,故有情爱柔作水,润泽万物周遭福,不该过执独此为重,欲求不得走火入魔,害人害己而已。
怎料再回囚笼处,此生天圆地方,折翅无望。
白久本身对自己那片记不清的零碎模糊的过去最为在意,她只记得自己还只是个单纯身为云苏一国的公主,国中尚在国公府傅家觊觎皇位之争的多事之秋当中,鹤容世还尚未成什么地界主神,边疆恶兽亦因被过多灵气所充斥变得神志成魔混乱成灾……
可在傅辞只言片语之中,她眼前一片发黑,终于在云苏国的渔船渡口,初晨浓雾之中,船灯靠岸穿流而来,鹤容世带着她来到了那艘巨船面前,他说那船叫做……
“诺亚方舟。”光柱中心至中空处,白久七窍发光,源源不断迸发出光芒法力,开口又流泻增添几寸,“鹤容世……早知如此,你就不该来救我,我也该早死在云苏国中,从此一刀两断……”
她的声音辽阔粗犷崩如山海迸裂起伏,此刻悲痛交加奔流至高,引得地动山摇,天边顿时劈下惊雷无数,动蛰逃窜而出,争先恐后四处乱逃,竟无一片地土无安。
“没想到,久卿她一直未曾放下过从前的那段劫数所经历的痛苦。”少司命跃身飞悬在空中,往旁扁头,摸索到了同在一旁的段印染,“陛下,这可正是天下大乱的好时候啊。”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说的再多我也会任由他鹤容世去收拾残局。”段印染依旧单手托举着玉玺毅然决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花上了多少时间精力,才会让她成为现在景象中的怪物,尚海城那头不知怎的又起了一道打闹,都到什么时候了,不打算消停。”
“看得出是有好几道法力,看上去像极了当年九重天的那几位嚣张跋扈,身先士卒已久的。”少司命眼盲但并不全废,还是能够感知辨认一些动向的,睁眼说瞎话句句皆属实。
“这事不关我,我只想着这小子倘若还有一丝一毫的良心,手脚能够快点摆平就好,我还得回去喝口好茶……”段印染目光灼灼的落到了向着愈发广阔光柱赶去的鹤容世,一前一后跟着楚门。
他的职责是各方守门的门神,但白久是住不惯以婵宫的性子,整日往外跑,楚门根本闲了差事,自然以为白久和皇城融会贯通,不会大动干戈的跟在她屁股后边跟着。
必定是鹤容世惊觉不对,拉上了楚门过来打下手,他一贯的作风臭脾气该当如此。
“的确不错,他已经冲入了光柱之中,看来就算是他以自己的内核救活的人,迸发出来的杀阵还是能够抵御得住的。”少司命不置理他,忽而乍作欣慰感叹鹤容世的动向,又道,“不过这也不奇怪,光柱刚出现时赫然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正随了久卿的性子,不惹她激动便会相安无事,大多看到这光柱的人会觉得只是奇景而已。”
“只是,她的杀阵并非意在灭万物,仿佛更像是屏蔽外界所开的一阵结界,其中在和另一个人殊死搏斗,为争夺之后的结果,何止是这光柱,恐怕此后的她,便真的会不是真的她了。”少司命自说自话,别有用心的道给段印染听,她从前便是占卜卦象的国师,说出这些话也不算得是自言自语,“于是这光柱法阵,生杀大权,倒也虚悬得很了。”
这番话着实出其不意戳入了段印染的心,顿时听者有意,行身极快的掠过了少司命,往下奔去。
山崩地裂始源光柱被撞裂口子,一道黑扬长成影撞入,偏生将好不偏不倚的合上把满身戎装重骑的楚门挡在外,恢复了原本无懈可击,撞了个头疼碰铁。
“楚门将军,您没事吧?”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兵士见状不好,上前慰问,“看来这光柱坚硬异常,善容妃真的这里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都给我闭嘴,敢说这等不吉利的话,要让主神陛下听见能有几颗脑袋够砍的?”楚门摸了摸额头,放下手伤势顿时全无,“按照蕊儿的说法,娘娘身边倘若只有傅辞和叶红胥他们尚在,那么此事的确事发突然,我等必然要护法在外,以免有心之人乘虚而入!”
“遵命!”所言极是的发号施令俨然肃穆起一众兵士,其其各自走到光柱四周,绕作一圈守好。
楚门的功勋卓越众所周知,他岂止在九重天是为云苏国忠勇之士的飞升武神,自打新地界开辟之后,楚门代表云苏国其余精兵守靠鹤容世,得到重用镇守中州许久,从未出过这等差池。
自当见了白久之后,楚门早就认出是段久卿,只不过她一向用心良苦,于是他亦不会颇多插手,硬要扰乱其他,正如当年她止一时争纷定局,纵身一跃。
白久自是聪明,通晓段久卿后事名声,掩盖而活,但入宫以后她依旧不肯昭然自己身份,楚门对此亦有困惑颇多。
但是如此一来竟出了眼前这般差错,青天白日之下,她本以低贱资质平平的白久入宫,必定之后会招人非议怀疑。
但让楚门都大吃一惊的是,段久卿一个未曾飞升的仙族,竟能爆发如此毁天灭地的法力,甚至能和鹤容世比肩接踵,不相上下。
“鹤容世,你到底还是彻底的不在了……”白久此刻七窍出血,五孔断续身体落下重跪在地,“唝!”
绝情在此一句后想起了过往一切,行尸走肉身形俱裂。
段久卿的魂魄大失所望,自甘放弃生还化成早早罢休,原以为留下白久看尽回忆之后会不甘的继续活下去,但从未料到她会是松散快意,索性不活,任由身体迸发的法力继续流失铸成这道灭世光柱。
有些事她是从未想起,但一直记得,只不过白久是她对九重天而生的恨意,成她一生平淡安泰顺遂最终跌入深渊时的大悲大恨。
一直记着的段久卿残存就为阻止白久有朝一日记起一切,生杀一念间肆虐生灵,犯下她终身无法原谅的大错特错。
“想死吗?既然知道控制不住,为什么还要知道那些毫无意义的从前,你非要逼得自己玉石俱焚才罢休吗?!”鹤容世高声暴喝一出,抓起她手臂拉入怀中,揽住双肩,全身紧贴触碰之下白久散神瞬间凝聚。
“你……是谁?!”本着被他骂得不甘上火,转头看去鹤容世眼底刃色极寒,白久不战而栗,“我的身体,怎么顿时没了法力……”
当她正如此迷惑,大风吹过,光柱散形同烛火,现场满地迸裂,叶红胥全身伤痕跪地残喘神志涣散,全身连面冻了雪霜,剥开云雾日光下化雪成水,狼狈不堪的湿答答的一片。
“主神陛下,卑职终于等到您及时出现,救下善容妃与我等众人,卑职感激不尽!”傅辞分明是站在最排外的一个,但身上化的雪水连叶红胥一分都沾不上边,快手快脚的上前跪下道谢。
“你当真是在谢我?”鹤容世对他起了疑心,“可是我听回以婵宫的蕊儿说,善容妃先前可是一直同你们在一起,她一介平凡资质,就算中州修道人法力失衡暴走也得有个机缘巧合,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处心积虑出了这等大动静?”
“主神息怒!您当真是误会卑职了,善容妃娘娘身体孱弱又身怀皇嗣,皇城之内卑职又怎敢有这样的心?”傅辞百口莫辩,他之前是有心利用白久,逐个击破的办成了许多巧力才能成的事,但其中险之又险只有白久自己清楚。
但此外鹤容世之前在她身旁跟着,早就怀疑是否傅辞故意为之,只不过一直盘算着回中州接掌主神一位,不想和那兰之间大闹一场,反正今后他打算着想方设法拿捏傅辞在股掌之间,就算有什么后顾之忧,也能及时掌掴得住。
“哦,是吗?”鹤容世阴阳怪气睥睨打量傅辞,已经放开了白久在身旁站着,着里的手死抓着她的手腕高举。
白久本比他不高差一个头的,如此这般她跳起来力气也不足,完全挣脱不开,鹤容世轻而易举,有分身乏术的功夫来训诫傅辞。
“卑职所言,如有半分违背,天打雷劈!”傅辞干脆磕头行了大礼。
“启禀主神陛下,皇城上下一切正常,除却方才动静惊动了围猎场以外,无可疑人出现进犯。”楚门这时带人过来恰巧准了个时机,“傅辞大人尽心尽力,末将先前听闻娘娘还在尚海城时,曾是傅辞大人多加照顾,才万无一失。”
“好个万无一失,他傅辞昔日犯下知情不报之罪也罢,如今竟费劲心力惹出这样一番大祸亦是无能为力毫无领袖之能,要不是这光柱惹目显眼,你当欠下一尸两命!”鹤容世怒发冲冠,在旁离得最近的白久处变不惊,惊然他竟在关键时刻心中盘算在意的,是用她接机抓到傅辞的不对劲,异样欢的喜欣慰。
“卑职只是被光柱所困,才会未能……”傅辞自知理亏做了亏心事,逐渐无言以对,大汗淋漓。
军人着大事必定行非常路,否则怎能成事?那时傅辞得知段久卿再世,他心中所想的并非久别重逢的高兴,而是别有用心的,安排她当时得知雨师赋亲手杀了道琼斯以后,仇恨上心头的冲动之下,左右她的心思做了他手中的特务。
“怎么,这就是善容妃处心积虑,瞒着我足足十天半个月,窝藏账本余钱接济你们打了胜仗的民军子弟吗?”鹤容世冷嘲热讽,字字扎冰惊然四下在此所有人,他眼神依旧睥睨着又道,“你当以为她一个悲苦的女子就该成为你们手中的利器,成为你傅辞好算盘吸干血肉的棋子吗?!”
白久纵有一瞬不可思议,但也不至于心虚心惊肉跳,可傅辞此番更不敢抬头乱动,如坠冰窟。
“主神陛下您不可如此妄言!傅团长在民军一向尽心尽力,怎会唆使善容妃娘娘偷运宫中财物接济战事?”叶红胥顿时破了雪水的寒气,成着半干的衣衫上前求情,“还请陛下明察秋毫,方才刚经历一劫,傅团长一心让属下去向您通报,可是属下一意孤行,团长他不忍丢下我和娘娘,才会同时被困在光柱中,怎会有加害一说?”
“善容妃以主神的法力安胎,日积月累必然会有堆积在体内,娘娘该是听了什么事,气急攻心,才会导致法力失衡紊乱迸发成了光柱。”楚门深思熟虑道,他也算是以婵宫人,悉知鹤容世和白久的往来是在正常不过了,“不过照主神所言,中宫账本案例的余银都拿来接济民军,犯下我中州两行大罪,傅团长又有能以什么危言耸听的刺激到娘娘,卸磨杀驴呢?”
“还请楚门将军别再煽风点火,傅团长自有苦处,善容妃娘娘也是出于体察民情,悲天悯人才会出手救助,绝非您说的这样卑鄙无耻!”叶红胥大动肝火,绝对不可能认下这样的污蔑。
场面一度极快,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白久方缓过来恍然大悟,面前的鹤容世大智若愚,骗过了所有人去查清扫除一切的不干净,他之所以将账本给她,这一出长线钓大鱼终归是有了收获。
可他还是气急败坏,暗中和傅辞撕扯,险些将她和自己的血脉一并搭上,叫他怎能沉得住气得到以后,当下快刀斩乱麻不死也断个腿搓一搓傅辞的锐气。
“陛下勿恼。”白久也不打算挣脱开被她抓着的手,伸出另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襟,“臣妾虽不懂前朝之事,但觉得当下不久之后,傅辞大人要随您出席去往尚海城,臣妾受命亦要前去,军阀之事必然要有军中之人才行,倘若有所改动必然大费周章再去寻找。”
“善容妃是在求我喽?没听错吧?”鹤容世转头变了脸,目光轻浮,抓着的手贴在脸上,白久毫无保留他脸上的肌肤寸寸体贴与他相亲,顿时麻得她汗毛竖起想起之前在中宫大殿的那一夜,“怎么不敢看我?那权当善容妃是在骗我好了,楚门——!”
“陛下是没听错。”白久硬着头皮通红了脸的呐喊,“臣妾即将临盆,不能见得血光,还望陛下就算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必须先让您这孩儿干干净净的落地才好,任何人都比不过的。”
白久压着自己的不甘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辱负重满心盘算之下,忍他鹤容世一时,也得利用完傅辞这最后一记助她脱身。
她已然见到了阿爹,替阿娘平反,事到如今连雨师赋都不曾想活着,被他鹤容世放养折磨得痛不欲生,许多事头脑发热不一定会快意恩仇,这着实是让她段久卿对他鹤容世为之敬佩的一点。
到底是当初夹着尾巴做人的鹤容世,机关算尽尽在掌握,岂止是她自认为是一向谨慎小心的,都能在中宫大殿内被他诓得进退两难。
于是乎,她又何尝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论如何都要实现她这目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出其不意呢?
这倒是在她颓废宫中的时日里头,学到的一生受益的东西了,迄今为止她对鹤容世反而归根结底无恨可言,她只是常常自恨自己嗔痴过大,对他鹤容世总是鬼迷心窍,到底是只是她自己情不自禁。
她又一向自持,一如从前阿爹打骂教训,对他只能避之不及,换得她天天闷闷不乐,幸好腹中孩儿愈发健壮,时不时拳打脚踢的跟她玩闹,要不然这样的日子寂静如夜漫长,她都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
愈发神奇了,抬头间又见晴空漫云,彼时天光云影共徘徊,她变得仿佛一直是她,又不再是她。
“嗯~既然你这么说,楚门,照办下去,监管好傅辞和他的这些带进来的民军,等带到尚海城再一并处置吧。”鹤容世再度挑衅开口,硬是将她游神拉回。
“啊!”随着他一并拉去了步伐一脚没个想法的踩进了迸裂不稳成块凹陷的地窟窿里。
“娘娘小心!”楚门刚想提醒天晴路不平,迟了一步脱口而出,依旧被鹤容世屹立不倒的抱紧了腰的拉住,还是全面的受了眼睛上的罪,千百年来都不曾这样被虐待过,索性跪下:“末将领命,先行告退了。”
“楚门将军不是该回以婵宫吗?”叶红胥发现了不对,因为楚门辞别之后径直往傅辞这边走来,二话不说大气都不敢喘的将人拎起来溜在手边身后的走了。
叶红胥跑着追,顿时行宫大道只留下了白久独自面临鹤容世这冤大头了。
鹤容世一向惯以做戏迎合人情世故,多多少少有人在的时候还算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模鬼样,还是在中宫那一夜着实被吓得不轻了,一把甩开了鹤容世的手
“陛下,路面陡峭,臣妾可以……”白久支支吾吾,鹤容世愈发的有些不耐烦,非要拉住她的手,没成想她一下顺溜得脱口而出:“臣妾可以让您背回以婵宫去!”
死都不会扒了白久的脸面,段久卿舒坦得不行,记得鹤容世最是热衷于送她免得走路,提出这样要求也着实照常的合情合理。
“知道累了还喜欢去四处晃悠,真当这皇城比得过在外的尚海城了是吗?”鹤容世恨铁不成钢将她一把再度拉入怀中,打横抱起。
“按照常理,皇城不该是您所居住掌管的殿宇吗?那臣妾四处晃悠晃悠又有什么不妥?”白久硬是恃宠而骄的跟她抬杠,“您总是不让我见人,难得太上皇陛下恩典,让我到尚海城陪您出去,我总得见见人,拉上一些陪我的。”
“水性杨花的性子,像你这样可在皇城待得住,亏身边都是群宦官了,怎么楚门,白少君他们相继入宫,怎么就不见你与他们交好亲近?”鹤容世没心思带她飞行,不行时而一上一下的给白久长记性,“以我的善容妃的面容和温良的性子,怎的都无计可施了?”
倒也不忌讳什么,鹤容世几步之遥就近踏入以婵宫偏门,放下了沉默不语的白久,伸出手来撑在她身后墙头,拦住了她的去路。
“果然陛下不会就此宽宏大量放过我的。”白久抬头双眸看他附身,怪累乎的居高临下总是背光而行,鹤容世常常这般恰到好处的遮阴蔽阳,衬得黑下来的脸更黑,“您待我极好,几次三番看顾臣妾和孩儿的性命,想知道什么但说无妨,臣妾都会告诉您的,绝无欺瞒。”
“倒也不必为难,善容妃久居深宫,多年涉世未深,又有什么好问你的?”鹤容世垂眸笑了笑,“只不过大事临近,嘱托善容妃一些事宜,还望照办无误。”
“陛下吩咐,臣妾怎敢不从?”白久随口客套了两句,“关乎傅辞大人从臣妾这所索取的银两,其实一直所花费不多,被臣妾看着爽眼留在屋子里头积灰了。”
“倒是爱财如命,可这傅辞可是民军,在战场上豁命的人你都敢骗,胆识过人得很了。”鹤容世依旧雷打不动的在原地以这样的姿势跟她说悄悄话。
“臣妾从不随便答应别人,答应过的也从不骗人。”白久顿时否决,“臣妾愚钝,时至今日才知他傅辞绝非泛泛之辈,得寸进尺,之前都是拿一些臣妾不太喜欢的钗物拿出去当了解燃眉之急用。”
“都当了什么?”鹤容世眼皮一跳,生怕她拿之前顺来的泪石捐出去作死,抓着她的肩膀掐得她生疼。
“嘶……臣妾一生不喜过于荣华的物件,只是拿了几样钗子和指环罢了,陛下怎的这样小气?”白久被他逼急了,瞪着吼着推开了他,“请恕臣妾无礼,着实身体疲乏,得回寝宫歇息了。”
“娘娘,您回来了。”蕊儿恰合适宜的跑了出来,兴高采烈感激涕零迎了上去,“方才外头突然山崩地裂的,是奴婢该死,不该离开您身边半分的!”
“好了,我累了,扶我进去吧。”白久浅笑忍着松散的倦意袭来,将鹤容世抛之脑后,心安理得的把他丢在了原地。
“……”鹤容世愣是被她泼了盆冷水,随后习以为常冷然且当方才发生过的事面不改色。
白久或许是与段久卿大有不同,连他自己都忘了这只不过是她摆出来的一层皮,终究不入骨,中宫的那一夜以及朝堂之上恐怕已然让她记起了一切。
现下眼前所见只不过是她故作冷静,盘算计策的嘴脸,鹤容世怎可能不清楚,他曾经亦是如此才能在云苏国的一摊污泥沼泽之中鹤立鸡群,办法与道理都是一样,但她这忍终于是要到了尽头。
白久抬起沉如死的双腿,伸出手甩开蕊儿的帮扶,眼前一黑侧身倒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蕊儿彻底失了魂,懊悔莫及,哭着大喊摇晃着白久的肩膀,“快来人啊!”
“别出声!本宫没事……”白久被她如雷贯耳的吵醒,吊起精神死掐住了她的袖子,“快,扶我起来去找林竹。”
树临风,止息随风去,又为谁人活;千里莺啼绿映红,应是绿肥红瘦。
千金散尽还复来,曾有人画下光,亦有人活为风,两相无碍,如影随形。
以私而活无牵无挂,义尚存心间,所到之处不枉在世一活,甘之如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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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末:
微末:今天天气转凉
微末:记得天冷加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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