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梦来,剖析其心,冰碎一瞬,迷茫自悟散云来。
魂牵梦萦孤城闭,乍醒原是大梦一场,疼痛如初。
以梦作为死后的境遇,是否可会有人堪透,不惧生死,麻木不仁,将所有一切爱恨嗔痴习以为常,心如死灰,独存执念……
行尸走肉,不人不鬼。
伊始的百乐门,是自新世界,划分新地之中,最为华贵的尚海城内,所有来往权贵的交汇之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里是雍容华贵的巢穴,万恶滋生的极致,无人管辖的大乱四起,人多口杂,百乐门作为百花齐放的首要地界,自然在早时就发生过大事。
只不过它根基过重,许多各部人都不信邪,时间磋磨,事也就盖过去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留在了这里,被自己曾经认为的平凡和蔼的林经理,困在这幽暗的闸门后,还有我双脚上,怎样都无法摆脱的红舞鞋。
我叫吴天鹅,是从中州来的,家中父母在潮水之后离异,只好来到尚海城来赚钱工作。
那时候的尚海,连街上脚踩的地砖都是新的,下船后我不敢有所迟疑的满大街去打听,可大多都是嫌我年纪小,挑挑拣拣的都不敢要雇用我。
我活得如朝露,苦多福少的有好几天都流落在大街上,只敢买这里的馒头,一半当一餐的吃。
常常会想起,现在所见的高楼平房,时兴车衣,那场潮水,在那时候那一年,人尽皆知是末日袭来对所有生灵的洗涤与考验。
没有半分的留情,无论是削铁如泥的金刚铁钻,还是无知无识的粉花草木,无一幸存。
后来都在口口相传,这潮水是顺着神的旨意而来的,触恶即魂飞魄散化为乌有,独留善者可长存无碍。
这样的下场,和那从诺亚方舟上,原本是与主神成婚的妖后,是一个下场的,就算是尸身及时被打捞上来,也难掩身上,不堪入目血迹斑斑的酌伤之痕。
传说她的名字叫段久卿,是个容貌不施粉黛的红颜祸水,之前我还在心里万般可惜了她死得不光彩,没能得个善果留个晚好的全尸,但是眼下看看自己生不如死的,还不如跟着随潮水离世来得好。
又是个难熬的深夜,可怕的是,现在已经入了秋,白天夜里完全是穿别样的衣服才能过去,我离家着急,并没有带什么厚实的衣物被褥。
抬头看轮月高照时,正好瞥见了百乐门的金碧辉煌,希翼燃气之下,跑了过去紧贴着墙,竟真的觉得暖和了大半,好受多了。
“你是哪来的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街头不回家?”沧桑磁性,看去见着了个面色仁厚的人背着手,无奈的低着头看她。
“对不起先生,我实在是太冷了。”我两股寒战站起,双臂还是离不开的自抱着自己的身体,逼迫着自己向外迈开了步子,“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离开。”
“不用离开了。”刚转过身,身后传来了他厚重的声音,似富足的打火石,擦出了火苗子,“我这百乐门可是立过规矩,门外不许乞丐逗留的,所以为了补这亏空,从今天开始,我请你来我这工作了,可以吗?”
“您,您刚刚说什么?”我全身上下的经络顿时通火的红了脸,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探头问。
记得当时,我见面前的林经理依旧笑着,一言不发。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先生!”不顾着天寒地冻,跪下来重重的磕了头。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抬头看他转身走入门内,“外面太冷了,我在里面还有事要忙,可不能耽搁。”
看着林经理的背影高大厚实,我欢呼雀跃的跟在了他身后。
踏入了这温火通明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也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要永受万众瞩目的华光与温暖,外面一墙之隔的寒冷刺骨,和我与世隔绝。
“就在前面了校尉,我已经探了路,林经理刚刚要去的那道闸门,不像是给人住的地方,我们得赶快。”路义扶着雨师赋嘴上如实报告,脚下动作和他一样好不倦怠的愈发加快。
“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雨师赋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江柔茵和白夫人,骤然停步,“你知道她们这是要去哪里吗?”
江柔茵他不熟悉,可白夫人若是在的话,十有八九和白久离不开关系。
“她们这是要去……”路义皱眉思索,惊得平了眉目,“不好了校尉,她们也是去暗室的,我以前走过百乐门的后门,是与那道闸门是相对的!”
“我先走,你在后掩护我。”雨师赋听了,比他更急,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了一句,疾走如风般带跑,手还习惯性的掏出了枪,双手上膛。
“校尉你小心点!别为了手无寸铁的人扯痛了伤口啊!”路义也迈步追在了后头,低声下气的劝阻。
雨师赋此刻心急如焚,掏枪已是追到了离她们高跟鞋几步之遥的身后:“都给我站住,再敢往前一步,我就让你死在这。”
“你,你是谁?”江柔茵受不得惊吓,咋咋呼呼的问出了口,“你就不怕被抓吗?”
“最近这尚海城血腥重,多死一个少死一个,只不过值一颗子弹而已。”雨师赋的枪口又用了力抵住了她们的后脑勺。
“原来是雨师校尉啊,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是白府的,您还认识吗?”白夫人讪讪开口,“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能够在这碰巧遇到您,是在忙着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算你识相,还不赶快滚?该回哪里去就回哪去,敢再靠近她一步,我就要你脑袋开花。”雨师赋推己及人,也算是在尚海城混久了,知道白夫人明里暗里是个做着春秋大梦的返古妇人。
白久之前的祸事接二两三,一桩桩一件件都伤到了不少人,她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杀一儆百,无可破解。
但是就在前两天,她却不痛不痒轻如鸿毛的登上了报纸,说她协助了调查,是个智勇双全的良民。
滴水之恩般的一瞬润了她干枯崩裂的现状,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进了百乐门,但这也意味着,雨师赋要找她,会更难了。
若说先前的她,身负千百条罪案,负重前行万人盯紧,那现在的将功折罪,就是个暂时自由的好机会。
雨师赋分神完毕,才注意到白夫人从方才开始,一直没有在说话。
“怎么?还需要我送送你吗?”寥寥几语,雨师赋皱眉,逼迫催促。
“哎?我以为校尉刚刚是想到了什么,原来不是吗?”白夫人忽然惊诧,双目低垂无光,大失所望。
“说,又在故弄玄虚什么?”雨师赋倒是心里被挑起了兴趣,枪口又抵近了一些。
“您知道的,共同的敌人就是朋友,老身之前听商小姐提起过,您为了得到她,打算将她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是吗?”白夫人反而无所畏惧,笑着说,“这可真是太好了,看样子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什么?”雨师赋刹那间被惊得半晌才反应过来,双手同时缓缓的收了枪。
“可我记得,白夫人您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江柔茵顿时有了胆子,“我可是听你亲口说,要拿回她手里的白府房契,然后毁尸灭迹的啊!”
“你果然不可信!”这次雨师赋唰得举起了左手边的枪,眼看着他手指就要扣下!
“江小姐你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只夺走她的内丹,让她手无缚鸡之力,此生今后生不如死,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啊!”白夫人扯着嗓子低声沙哑着嘶喊,带着整个身子抖了抖。
“真的是这样吗?”雨师赋手上的枪是一时半会放不下来了,看向了江柔茵。
“刚刚……的确是我听错了,想错了,并没能想到白夫人是这层意思。”江柔茵双手紧握,抓着手帕也止不住的在抖。
“千万别骗我,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能够对着我的枪说话了,都懂?”雨师赋自顾自的看着裤腰带上的枪袋,从容悠然的放好枪。
在旁一边,白夫人眼珠子来回一转的给江柔茵甩了个眼色。
“好了,走吧。”雨师赋从她们中间擦肩走过,走在了前头。
常年平凡的枯木,一旦沾染花簇盛开的花藤缠身,就会融为一体,同气连枝,习以为常。
我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经和百乐门融为一体了,忘却了曾经也是摸爬跪打的街边乞丐,无法感同身受的施舍怜悯。
因为我已经割舍了它,在金钱面前,什么良心廉耻早已一文不值。
即使我能够登上舞女这个舞台上,也是林经理特意找了老师教导,才会学有所成的发光发热。
不值一提的温度与辉煌迷人的颜色交换时,我挣扎着选择了一个,每个夜晚下班踏出这片非人之地时,徒有一人捧着一枝玫瑰的懵懂少年。
他叫李小军,说是父亲一手操办的文社出了事的倒台被毁于一旦。
可他不死心,打算着重操旧业,总会有让文社的牌匾重新挂起,闻名于世的一天。
正如他坚持不懈的每天在门口接我,陪着我走往民宿的夜路,水滴石穿的,不知不觉的某一夜,我终于开口答应了他,和他确定了这段恋人关系。
他纯粹得好似天边的狡黠月光,本是抬头可见,金钱难买,如今能得,自然是甘之如饴的。
可我还是将他的持之以恒当成了习以为常,按耐不住的得寸进尺,向他提出了索求,是超出他所能承受的东西。
一双黑市刚挂出的,天价红舞鞋。
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非它不可,现在想来已经毫无知觉,可当时,我却因此跟他闹了变扭,说他并不是坚持不懈,是知难而退,半途而废的平常男子。
那时候我分明已经和他交心,但还是说出了这些话。
之后几次三番,头一回的时候他买的是服装店里寻常的红色舞鞋,我怒不可遏的当着他的面扔到了街边的小桥河水里,与他半个月都没有见面。
第二次再见,他是真的带来了那双红舞鞋,那晚无月,拿出看时它红得发光诱人,我当即急不可待的换上了它,一路走回了家里。
记得当时,整理着装它的鞋盒时,翻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和红舞鞋传在民间的童话如出一辙的答案:千万不要穿着它跳舞。
废纸一张,我转头就把它连同鞋盒扔了。
“不能扔!”白久此刻再也无法忍受任由吴天鹅摆动,这鞋盒和纸条哪哪不是重要物件?纸条尚可理解,但这鞋盒你拿来装别的鞋不好吗?!
可还是徒劳罢了,她后退一步,自己的手是收回来了,可那手套还在照旧机械的挪动。
“……是这样啊,差点忘了。”她叹了口气,共情罢了,看见的东西早就去而不返,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正是醒悟之时,被白光照耀闪到了眼睛,等到再看时,回到了之前吴天鹅带她进来的地方。
“按照传闻,这地方应该就是那些军阀的聚会地点了,这样的高楼,起码能是住一栋房人的,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能比我还要铺张奢靡啊……”白久与吴天鹅差了几步距离的跟着,不自觉的深自感叹。
“怎么回事,刚刚碰到这个舞女的时候,响起的竟然是她的叫声,但是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何十边走边砍断脚边的磕磕绊绊,多是些红衣服或是占满血迹的,只不过他清者自清,经羽本就不是一般的神器,只要砍下去了,就真的是生灵涂炭的解除了。
过往还是在云苏国过得太悠闲,过多依赖经羽,反应能力什么的太过松懈了,要不然真没雨师赋什么事,更没有后边白遭的那些罪了。
要说江柔茵,要是放在以前,可是他身边过往来一个恨他一个的这么多人之中,唯一瞧他好的,只是也带了些毒性,转危为安便说的是这回事了。
当初也没把她太当回事,所以就处死了她父亲,替罪除灭的意思意思,没想到她还能机缘巧合到和江忠正这个独行专断的凑在一起。
他是真看不懂这江柔茵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生搬硬凑都要趟浑水,活腻歪的念头太重了,怕是去了一个生自己养自己的父亲,也无关痛痒。
“这天怎么突然变黑了?”低头走着突然发现,这地砖……崭新得不对劲,抬头看去,夜色浓郁,什么时候到了外面?
而且这绝对不是真的外世界了,地上都没有什么磨损凹陷的小洞,想以前这可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拿经羽当拐杖的杰作啊!
这痕迹,当时为了掩人耳目才逼不得已的装腔作势,成了人人上街看到都能为之唏嘘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遗迹了!
不仅如此,他还就这么走了好一会,大半夜的满大街都雨露均沾之后,撑到了港口才洗干净了上面的血迹。
权当是一个老人一步一咳血吧,反正是蒙混过关,成了奇葩悬案了。
何十边想着,循着当时走过的步伐,走到了一座高洋房楼前,这就是之前出事时候的,那些军阀的俱乐部了。
因事情曝光之后,搜查清扫出了不少骇人的肢解,当地警察署想都没想,连夜拆毁了整个房子,夷为平地后做成了一个公园。
“吱嘎——砰!”耳边听见了一声关门动静,何十撒腿瞬移就追。
“怎么会这样,白小姐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呢?”最先大声担忧的是白夫人,“之前白小姐原本是在我府上住得好好的,应该是出了酒店那次的事,为了不连累我们,她竟然不辞而别,好不容易知道她在这里了,林经理,你确定吗?”
“先不说人在哪,白夫人,你要是再敢在这阴阳怪气的白莲开花,我可以就地一枪处决你。”雨师赋原本对这些心机没什么分辨,但若是和白久沾上关系的,他都能推己及人将心比心。
“林经理,别在这无可奈何了,我多少知道你这百乐门发生过事,之后你几次三番的去寻一个道人,若是我没看错,这里可就是当年舞女的后台吧?”雨师赋慢慢悠悠的对他眉头一皱,如火钳老虎凳,林经理被盯得汗流浃背,汗如雨下。
“不知道雨师校尉是有什么事吩咐?还请明示。”瞬间,屋内所有人都目光汇聚于他一身,林经理垂下头来如鼠过街,顿时猥琐了大半。
“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雨师赋一手插进裤袋,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在这,看着你把我要的人带出来,否则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我们大家里里外外都会给你通传个遍,到时候您可是会光彩夺目得很了。”
“咯吱……”闸门并没关上的迎风摇晃,迎合正好。
这暗室内的几人之中,当属雨师赋资历年纪最老,如果说他对谁用上了尊称,那说明是在给你的死后默哀了。
白夫人和江柔茵两两相对,沉默不语满目鄙夷的看向林经理,又匪夷所思的看向对方。
江柔茵看在眼底,白夫人眼神狠厉,五官传神的说:等会让她先措不及防的砸晕雨师赋。
她看懂后不由得目瞪口呆的惊然,但想想的确是这样,白夫人老弱妇孺,要是她一击下去压制不了雨师赋,到时候遭殃的只会是两个人。
“雨师校尉,不如我们先商量一下,等会找到了白小姐,该怎样分工合作吧?”白夫人见林经理离开,后脚就上前和雨师赋交谈起来。
“果然还是来到了这里……”白久跟在后头,不远不近的看着吴天鹅在台上舞蹈,芭蕾当属最拿手。
这里的陈设照搬的是百乐门的,白久一览无遗的看得清所有人的嘴脸,多是失心疯的各有千秋,都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天底下的人生八苦,才会在这炼狱取乐。
我是吴天鹅,从来没想到过,我竟然在这炼狱里,待了整整一个礼拜!
高额宴请我们来私自出演的这些军官,没有人是正常的!
他们对我们的逐个消失毫不在意,又对我们的舞蹈垂涎三尺……
这样的诡异感,我竟然到今天才发觉!
好在我们一共有十个人,现在还不算晚,因为我已经被血腥味引到了这栋楼的地下室,发现了大姐她们的尸体……
可就在这时是靴子踩踏楼梯下来的声音!我必须躲起来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白久刚好在后看完了这一幕,恐怕在很久以前,吴天鹅的认知之中,她就一直待在这,再也没出去过了。
“白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林经理突兀出现,将她拉入裂缝之中,“快跟我回去吧!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放开我!”白久本想用力拉扯,可身体却飘如浮云的,竟任由他随着走了!
“雨师校尉,快来帮把手,白小姐她晕倒了!”林经理大腹便便的身材拖着白久,气喘吁吁的拉着脖子往暗室里大喊。
“我这就来!”雨师赋看他这累死累活的样,毫不迟疑的几步上前。
“哐!”江柔茵从身后掏出了随地摸索来到凳子腿,往雨师赋的后脑勺上就是一砸!
“啊!”他顿时吃痛折腿跪地,反手掏枪站起,“要死的杂碎!”
“江小姐快躲开,往前面门口跑!”白夫人前仆后继的扑住了雨师赋,将他紧紧抱住。
“再不放手的话,我就一枪废了你的腿!”雨师赋连声暴喝之下,随之而来的开枪走火四起,“砰!砰!”
“啊!”白夫人的惨叫声随后四起,回荡抨击在暗室的四面围墙。
“白夫人!你等着我,我马上出去叫人来救你!”江柔茵脚下步伐越发加快,往前大声对呆愣在原地的林经理指手画脚:“别管她了,还不赶紧让开!”
后头的白夫人随是手上中了枪,可还是身残志坚的牛皮糖,极力的拉着雨师赋的手,每一枪都惊天动地的打在了墙上。
“等一下!都等一下!”林经理高声大呼起来,辽阔周遭,震得雨师赋恶眼看去,“都冷静一下好吗?等安置了白小姐,每个人都得到了该得的东西之后,出了这趟门,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可以吗?要不然这样下去的话,你们会引来警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并不好吧?”
里外分割,自相残杀的尔虞我诈,群人起疯的狂轰滥炸之中,谁人正常自知?不浑浑噩噩?
瓜分之下,爱恨糊涂,偏执为狂,病如满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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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末:
微末:对不起m(._.)m
微末:忘了发了哈哈哈哈
微末:快要过年啦!
微末:虎虎生威!注意安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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