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青山如画,横亘在天地之间;远接天际的绿水如带,环抱着群山袅袅。山青花燃,鸟飞逾白,天地静谧安宁,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
那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
云州,玉梁山脉,牧南县。
牧南县在云州人记忆中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整个大县都是马家按照宗寨建立而起,当地重视人文宗族,家中传承皆是千年文脉,整个县里几乎都是姓马的,唯一的外姓都是入赘和贸易经商之人。
马家有私兵,家中人员大多在云州各地做官,全国各地经商,为马家积累财富,可以说,古时的云南有土司,今天的牧南有马家。
马家,就是牧南的土霸王。
马家主厅里,马氏家主马秋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对母子。
女人穿着半旧不新的蓝色衣裳,褐色裤子,头发梳的整齐,年过三旬,已是半老徐娘的她,依旧风韵蹁跹,眉眼盈盈,是一个如芍药一般美艳媚丽的花仙子。
“花明月,你是怎么还敢出现在牧南县?出现在我面前?还带着这个野////种?”马秋阳冷笑道。
跪在地上的男孩听到他的话,肩膀瑟缩了一下头伏的更低了。
花明月跪步上前,哭的梨花带雨,“马大爷,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被外面的繁华世界所迷惑,跟了那个没用的戏子出去吃苦!大爷,您行行好,我好歹也是祺儿的亲娘啊!”
“祺儿?你也还配提他?祺儿现在是我娘子的儿子!你在他还嗷嗷待哺的时候跟着戏子离开,你有想过他吗?你他妈算他哪门子的娘!”马秋阳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娘!”男孩循着声音抱住她,声带哭腔。
“花明月,立刻带着你的野种给老子滚!否则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男孩跪爬到马秋阳脚下,哀求道,“马大爷!求您行行好,您是活菩萨,求您收留我娘,我现在立刻就走!”
马秋阳注意到他有些异样,伸手捏住他的小脸,抬起来才发现这个孩子眼中无神,就像没有精气的黑洞一样——这是个小瞎子。
“那好啊,你娘长得这般好看,我可以留下她,至于你,山里的野兽很久都没开荤了!”男子恶劣的笑道。
“阿轩!不!”
花明月死死的护住男孩,眸中泪凝如珠。
“既然你舍不得这个野////种,那我只好赶客了!来人——”
“阿爹……呦,家里这是请了戏班子唱戏呢。”
少年明媚如春日枝头红花,那么活泼鲜艳,和丧家之犬般的母子二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祺儿回来了,今天的收获怎么样?”马秋阳仿佛变了一个人,含笑问道。
“我又是第一,马光亚还想和我争,他哪里争得过我?”
端的意气风发,少年得意。
“爹,这两个人是谁啊?又是有求于我们的?”少年见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哦,就是一对异想天开的母子,爹现在就赶走他们!”
“这位少爷!”男孩脆弱稚嫩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他摸索着跪爬上前,小小的白皙的手指捏住少年的裤腿,低切的乞求道,“求这位少爷行行好,收留我们吧!我可以给您当牛做马,你拿卖身契给我签了就行!您也可以收留我娘在府上做饭,她做饭很好吃的!小少爷,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一个安处吧!”
少年见到男孩泪流满面,长得也非常的可爱漂亮,心里升起了怜惜的喜欢,鬼使神差的开口,“好我收留你们。”
“祺儿!”马秋阳欲言又止。
“爹,您平时乐善好施,今儿怎么就不灵了呢?您该不会是有啥瞒着我吧?”
“这怎么会?”
“那您为啥不同意他们的请求呢?也不过分啊。”
见儿子执拗,马秋阳只好作罢,“行,那就留他们下来做事!”
“多谢大爷!多谢小少爷!”男孩俯身,额头抵地。
花明月在少年入内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不敢抬头;此时也轻轻的俯身道谢。
花明月被带去了柴房,马秋阳当然不会便宜她,让她做个烧火丫头似的人物,整个柴房的杂活都归她包下;而男孩的去处,少年早就安排好了,到他房间里做贴身随从。
少年早就发现他眼睛看不到,就让婢女帮他洗澡穿衣。
“少爷。”男孩跪了下来,脸颊通红。
少年扶起他,温然道,“是我考虑不周,过会我带你去熟悉一下。”
男孩颔首,“谢谢少爷。”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男孩糯糯的答道,“小的叫宋亚轩,今年岁初刚满十三。”
“你比我小五岁呢,亚轩,是哪两个字呐?”
“平明光亚,轩轩萧举。”
“原来如此,那我叫嘉祺,马嘉祺,嘉木扶苏,祥云如祺的嘉祺。”少年笑起来有两个很好看的梨涡但宋亚轩看不到。
他其实并不是生来就瞎了,而是他的父亲出轨其他女人,被他发现,那个女人用强药灼伤了他的眼睛。
“阿曜,以后你在我身边做事,不要太紧张,但也不要太放纵了,因为我爹娘不喜欢下人招摇。知道了吗?”
宋亚轩点头。
“真乖。”马嘉祺比宋亚轩高了一个头,抬手就能揉到他的脑袋。
宋亚轩脸颊一红。
他的父亲是戏子,当年母亲花明月对这个逢场作戏的戏子一见倾心,甚至卷走家中私产跟着戏子私奔。戏子跟着段家班走南闯北,身为他妻子的花明月也跟着他走遍天下,甚至在马车上生下了儿子宋亚轩。后来戏子倒了嗓,再也唱不了戏了,拿着花明月的钱花天酒地依旧不减;而宋亚轩也在这时经历了人生险恶,说起来,或许对他而言不是险恶而是一次并不愉快的启蒙试探。
等他再长大些,才意识到,那是duanxiu。
那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在戏班里是唱旦角的;叫什么名字的,他从来都没打听过;两个半大少年,就在那光明磊落的戏台子下,互相寻找对方的**;那个人一直想给予他欢愉,刺激他的//,可他几乎是无动于衷的,毫无感觉的。这件事以后没几天,他就被弄瞎了眼睛,和妈妈一起被赶出段家班。
那是一段噩梦般的岁月,他和妈妈险些就被卖进暗yz里,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阿轩,没别人的时候,叫我二哥。”
“啊?这个不好吧……”
“少说废话,快叫二哥。”
说句实在的,宋亚轩的确该叫他一声哥,但一想到娘,他就实在叫不出来。
“……二哥。”
“哎。”
宋亚轩和花明月在马府里安定下来,获得了短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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