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韫城转晴了,这真是个奇事,往年这个时候不是大雾便是阴雨天,想晾个衣服都得有专门的器械。
谢环依看了看天,似乎也觉得天气不错,准备出去走走。他关上窗子回到了屋里,江桃茜还在呼呼大睡,小丫头把被子全踢到床下了,也不知道这么冷的早晨她是则睡得着的。
离仙门大比还有一个月,可惜残醉仙城听说林先生的事,二话不说,他那几位浮生门的师兄师姐就落下手里的事把人带回去了,也好,毕竟林先生自从收了他好像就灾祸不断,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安排的,至少楚岸不是。
他这么想着,不禁有点发愁,无霜与上一世大不相同了,练起来还更费劲了,加上耽误的时间,若是想带着江桃茜一起按时赶去大比现场,剩下的也就只有两周时间修炼。
林先生走前已经醒了,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还不忘提醒他记得尽量让小丫头也比过,开玩笑呢。
仙门大比为的就是选出下一届浮生门弟子,六千中选二十余人传道,且浮生门中有些峰已经内定了弟子,就比如洛妄尘那一峰,这还只是选进浮生门的第一关。谢环依回头看了一眼江桃茜,她说梦话,喊着糖糕,口水都流上枕套,小少年觉得他还是趁早放弃得了,正好离林漠池远一点,少生念头。
谢环依警惕的回头,房门被敲了敲,“谁?”
“江兄,我是鱼松,来送早饭的。”
谢环依松了口气“进来吧”他为了掩藏身份暂时取了一个和江桃茜同姓的名字,江环。现在身份是江桃茜的哥哥。
鱼松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小少年冷冰冰的眼色还是害怕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家伙。他有点愧疚的摸了摸鼻尖。
“落月仙尊是为了救我才又割脉的,但是,”他哭丧道“薛辰兄啊,我怎么能想到他是故意受伤诱敌的啊!你救救我吧,凌王已死,浮生门那几位仙尊就这事搞得我都快崩溃了,我看我仙门大比算是完了,而且父亲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抽死我!呜呜呜呜……”
“令尊已经知道了。”薛辰扶了扶脑袋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薛辰,要不你现在就杀了我吧。”鱼松绝望的喊到。
“我看你还是先想办法怎么处理好和落月仙尊徒弟的关系吧。”薛辰放下书,“你活该,喊了你了让你别冲动。”
“可别损我了。”鱼松往床上一趟,丧气的说道。
薛辰道“那你还不快去。”
鱼松不解“去干什么?”
薛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去求和啊,我看送早饭就不错。”
“你,”鱼松刚想反驳,左右寻思他也没说过什么,但是就是很欠揍,对,他简直趁火打劫,就等着看他丑相,偏偏自己还不得不去。
薛辰像是提醒他“令尊早先就给我通灵告知了,他说浮生门众位仙尊让咱俩护送谢环依和那个小女孩一起去仙城参加大比。”
“真的!看看看看,我不愧是许城第一帅哥,这点脸面浮生门还是得给我的啊哈哈哈哈。”鱼松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得意到。
“令尊还说等你回去了,让你去庭……不是,你当我没说。”
他不想说,但是鱼松已经猜到了。“不!QAQ老头,你不是人!”
“别抱怨了,有这时间去送早饭吧鱼松。”
“你不是他报复对象你不知道,他一个七岁孩童,那眼神能杀人你知道吗?!”说完还二指从眼前往远处比划“唰的一下,真个屋里寒气都变重了。”
“戏精。”薛辰道。
鱼松顶嘴“你才戏精。”
“放这里吧,多谢。”谢环依淡淡说道,能感觉他态度比刚知道鱼松干的蠢事的时候好了一点,鱼松也松了口气,在他现在看来小少年提着杀了地牢侍卫逃出来,拿着带血剑回头瞪鱼松的时候像是走火入魔的魔头一样,看的他全身发毛,结合那个血流成河的场景,甚至吓得鱼松腿一软,坐到了地上,青瓷的头滚落在他身边,忍不住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真是,太丢人了,从小到大没从没这么丢人过!
小丫头被动静搞醒了,睡眼朦胧的看过来问小少年“阿环哥哥,怎么了?”
“没事,嗯,你也该起来了,过来吃饭吧。”
“哦。”江桃茜应了一声“我,我衣服呢?”
鱼松马上献殷勤地跑到小丫头旁边,顺手从储物袋里找出好几件小姑娘穿的精致衣服。
谢环依有些不解“你不是男子吗?哪来的女孩衣服,莫非你还有什么癖好?”想到这,小少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特殊癖好,我特意大早上上店铺去买的,没有点感恩之心就算了,怎么还污蔑人。”鱼松没好气的道。
“哦,我还以为你有异装癖。”
“停停停停,这都什么?我就拿了几件小姑娘的衣服,你怎么还想象上了。”鱼松气道。但是他突然意识到是在和大魔头说话,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算了,你有这种想法……”
“不是很正常吗?”谢环依道。
鱼松:啊对对对,您脑回路特清晰!
“你妹妹好点没有?”鱼松试探着问道,江桃茜七岁,淋了雨,出门就看见一路的血,惨绝人寰的杀场,遍地的尸体,胃里翻江倒海,当天就高烧晕倒了。
“烧昨天晚上就退了,她,”小少年想了想,决定隐瞒凤凰血脉的事,“妹妹抗病能力强,而且早就有修为了,所以回复的快,不过被血腥场面打击到的精神恢复就没那么快乐。”他实话实说道。
“你以前看见过这种场面?”鱼松不解道,奇了怪了,自己看见都吓得不行,何况这个七岁的少年。
“算见过吧。”上一世,他在心里默默加了三个字,点头。
“落月仙尊也太狠了,你这么小的弟子也敢当着你的面杀人,突然有点同情你了,怪不得当时江兄把我都吓得够呛。”他耿耿于怀到。
谢环依沉思了一下,谢过他的衣服递给了江桃茜,才又问“你们一直跟着我和小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是,薛兄和我都要去仙门大比的,你师尊那边不太放心你们两个所以就让我们同路北上仙城参加比赛。”鱼松点头道。
“我没责怪你。当时只是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助师尊罢了。”他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本来师尊昏迷也不是你的原因。”谢环依眼眸低了下去“他就是以身为饵,早就做好重伤的准备了。你不知道,之前在楚岸就是。”
谢环依想到他刺林先生的那剑,就仿佛又回到当天,他活该,这是自己欠他的罢。
不过小少年很快脱离了情绪。
鱼松才道“走哪条路比较近?不知道仙尊有没有带你去过仙城,我们也好做个判断。对了江兄,正式做个认识呗。”他顿了一下,跑到另一个房间把薛辰拽了过来,江桃茜也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乖巧的坐在桌前。
鱼松道“我是湘江鱼家二少爷鱼松,赤红门大长老的弟子。”他指了一下薛辰“这是我同门师兄薛辰。”
谢环依点点头“洛阳薛家,略有耳闻。”他道“凤亭江氏,江环,这是小妹江桃茜。”
“你还真是凤亭的啊,有觉醒凤,”鱼松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我什么都没问。”凤凰血脉觉醒者太过难得,觉醒本来就不容易,江桃茜的血脉还是林先生在见到她的那刻就给她解开了才没有走弯道。另外觉醒之后本来就是极好的修炼体质,包括双修,历届凤亭家主几乎都是女子似乎就是因为这一点。鱼松现在问这个相当于在问江桃茜和谢环依,你们谁能当我道侣,有病。
“我有病。”他举手投降到“真错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好奇。”
“没有。”谢环依肯定的道“我和小妹都没有。”
江桃茜奇怪的看着他,正想着解释,谢环依捂下了她的嘴,小丫头传声问他为什么,他如实答了,江桃茜了然,乖乖闭了嘴,但那个捂嘴的动作被薛辰看在了眼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走襄疆要快一些。”谢环依道。
“坐船?”薛辰以为是湘江
“襄疆城,并非湘江,春季湘江中的炽鲤回故乡,正是捕捉的好时机,这个时候走水道,大概率会被堵在江上。”谢环依停了话语,从架子上抽下来一卷地图,拿毛笔着墨画了一条几乎笔直的线路。看着没毛病,避开了几乎所有山川,自然好走。
“你可知襄疆城早就荒废了,成了魔城?”薛辰道
“猎人榜正好有除襄疆之魔的任务,难度显示不大,本来就来不及再增进修为,路上添些实战经验总比呆在房间里看着白纸黑字空想的好。”谢环依道。
“确实,魔城最近被残醉仙城的仙长灭过一遍了,危险应该不大。”鱼松附和道“这么说过了襄疆只要继续沿着山谷走就能到残醉仙城了。”
谢环依点头“从兰韫城出发,沿着东国边境走到襄疆城,接着向北到深广做调整,沿着燕火山脉下走就行,唯一的危险就在襄疆。如何?”
“我觉得可以。”鱼松表态道。
“我听哥哥的。”江桃茜也道。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们。”薛辰无奈道“我给家父发一下路线,万一出意外了还能找到咱们。”
“江兄,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你师尊不派人跟着的了。”鱼松感叹道。
薛辰推他,转而问谢环依“按江兄的想法,几日后出发?”
“最好明早就去,襄疆据这里不算远,但也有不短的距离,明早去刚好能赶得上三年一次的离魂日,这天的魔和鬼实力都会大减,降低意外发生概率。”
薛辰一喜“我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一重,能赶上就更好了,即能练练手,也能安全些。”
“那便说定了。”
大渊都皇宫------后花园竹林
墨何束跪在竹林中的碑前,林先生执着伞站在他身后,雨水穿过竹叶,破土凌云节节高,寒驱三九领风骚。不流斑竹多情泪,甘为春山化雪涛。林先生叹气,雨下得欲小,风却稍大,恍然间便把摆在墓前的花吹散了。
墨何束摆了两个杯子,一口闷了酒,红着眼镜又呛了出来,他在母亲面前几乎遮掩不住本性,曾经那个一心清平安乐,温和的墨何束。
林先生柔声道“凌王已死,她仇也得报了。”轻轻佛去了墨何束发上的竹叶,雨点打在伞上,滴滴嗒嗒的,稀稀散散,像是流泪。
先皇后死前就曾道,不让太子把她埋在皇陵,只在竹林葬下便足矣。
“老师明日便要回去了吧”
林先生本来是要回浮生门的,但想到墨何束心结,才又转路到皇都,有伤在身,呆不久。
“是啊。”他温声道。
“老师曾经问过我皇家恩怨的事,早先不想说,也不清楚,但,从凌王的记忆里才找到了。”墨何束缓慢的叙述,像是故事的开场,林先生站在碑前安静的听着他说。
“母后是凤亭的三小姐,从小便被家人与南府二少爷订了婚,好在两人感情本来就很好,陈焕友,母亲那过的算幸福,孕有一子,就是现在的墨何山,他原来叫谢欣。”墨何束又闷了一口酒,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又咳个不停,是呛到了。
“魔兵南下,经过他们的府邸,领头的看她凤凰血脉,起了歪心思,本来府上已经投降了,他居然以和母后成婚为条件威胁二少爷,谢二少爷为了护母后身死,而谢欣也坠崖生死不明,恰巧这时父皇领命降妖除魔,意外搭救了母后,他不知道母后的血脉,只是单纯爱上了这个独立勇敢的女子,母后已经心如死灰,不久之后就索性答应了父皇的求婚,她一直在找谢欣,我儿时就听她说我其实是有个哥哥的。”墨何束楠楠道。
“谢欣坠崖的时候才是孩婴,怎么可能活下来,但就是有人知道这是母后的心结,后来,老师也知道了。”
林先生道“大夏的人趁机以此身份接近先皇后,先皇后果然相信了他们的说辞,还让先帝封了他一个凌王的身份。”
“凌王来了之后父皇身体状况就一路直下,到最后连正常的说话都做不到了。”墨何束摇头叹息“我很后才知道是他下得毒,发现的时候太晚了。若不是老师提醒和指导,大渊现在已经成为大夏的一部分了。”
“先皇后还是对那个孩子有着很大的执念,五年前才会……”林先生不想说了,他怕墨何束还会因此陷的更深。
“大夏如今的皇帝,”林先生沉声道,又发现墨何束要喝酒,这一次一把拦了下来。“心思很沉,西北那边也有风声混进了大夏的人。如果猜不错,现在的夏帝,想要恢复大夏曾经的领土。”
墨何束闻言也郑重,放了酒杯。
“大夏皇都本身就是仙城,其中的时间可以随时变换,可能一日抵百日,可能一年比一日,残醉也是如此。这样的时差,只要人身在皇都,夏帝想护一个人安全,比如他的军师,他的臣子,那些名人异士在皇都指挥,时间能拖的更长,在皇都训练士兵,研发武器也有先天的优势,太子殿下,不,应该叫您陛下了,大渊如今元气尚未恢复,凌王在这里势力也发展的差不多,埋在大渊各个城池的炸药他死的时候就炸了个七七八八,物资消耗严重,当战争真正开始,大渊,耗不起。”
墨何束郑重,越发忧愁。
“老师有何办法?”
“南府,南国,一国不行,那便团结各国抗夏。”林先生道。
墨何束沉默,半晌开口“这一届的明昭帝,出在南国吗?”
林先生苦笑,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朕知道了。”墨何束起身“我会发送信笺去南国,大渊也算大国,与南国还有早年的联姻关系,若是如此能帮大渊挺过这一劫,朕定付出全力。”他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南府谢家是不是在找他们嫡子兼南国太子,朕可以派人去帮忙。”
“想法不错,但是,”林先生摊了手“南府要找的人,你早见过了。”
“何时?”
“地牢,”他道“就是臣的弟子,谢环依。”
“你师弟”林先生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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