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适:旷野
超小超大

51

“大家好,我们是霓虹花园!”

“正确正确的方式,正确的教育,还要正确塑造。”

吴子未伸出手,比起一个摇滚的手势,上下挥动着,摇摆着手臂。

“正确正确的逃跑,正确的时间就要正确丢掉。”

她的身后站的是于适,旁边站的是和她一样激动的侯雯元。两个人并肩跳着,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而于适则站在她身后小幅度地摇摆,淡淡地微笑。

“正确正确的礼貌,正确的群体正确人际交道。”

吴子未的活动范围不大,音乐节几乎是人挤人的。其他乐队演出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山坡上远远地看着。但是于适知道,吴子未喜欢这个乐队,她是特意为了他们来的。所以他和侯雯元戴好了口罩和帽子,陪着她来听。

“正确是认可自己的外表,

正确是父母不为成长干扰,

正确是勇敢找到取向偏好,

正确是我们时刻明察秋毫。”

吴子未怕一不小心踩到于适,所以跳得很小心,但心里很激动。她举起手机,放大了,对准舞台上的主唱,拍下了下午阳光最烈时最开心奔放的他的样子。

“阳光下的聪聪在发光。”她设了个微信状态。

“因为那是你,因为那是你,因为是你我才如此毫不犹豫——”

聪聪在舞台上放声卖力地唱着,吴子未也在台下大声地跟唱,唱得声带都撕开,几近嘶吼也无所谓。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融化在茫茫人海中,也许舞台上的人看不见,此刻却落在身后的人眼中。

于适看着身前的人激动的样子,一时间也忍不住跟着唱起来。吴子未听到了于适的歌声,不自觉地回头朝着他笑了笑,然后又扭过头去,接着蹦起来。

一兴奋起来,有人开着火车从人群中穿过,侯雯元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吴子未,吴子未便向后仰,踩在了于适脚上。

“小心。”于适赶忙拽住吴子未,将她拉到自己身侧,语气中的紧张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吴子未感受到了于适手上的力量,挠了挠头,说了声“谢谢”,却埋没在了鼎沸人声中。

“哎,你们俩,跳起来啊!”还是侯雯元拍了于适肩膀以下,“别——罚——站——”

“拆不开的是希望,

许是自由的渴望,

对不起了我的爱,

那是幸福的终点,

天空的飞鸟飞得那么遥远,

开始幻想那燃烧着的火焰,

就在刹那间,

正亮得刺眼……”

霓虹花园谢幕后,三个人从人潮中退下,走到山坡上孤零零的沙发上。侯雯元一屁股坐下,又直起背,问道:“你俩喝不喝水?”

吴子未点点头,说道:“我去买吧。”

于适连忙拉住了吴子未,说道:“让你侯哥去。”

侯雯元一口气没上来,欲言又止,又想到自己音乐节票钱似乎还没给于适,便灰溜溜地去买水了。

吴子未和于适在沙发上并排坐下来,同步伸开了腿,放松放松刚刚跳累了的肌肉。

“刚才那些人没撞疼你吧?”于适问道。

吴子未摇摇头,反而笑得很开心,“很开心,音乐节就是应该这样,管它疼不疼的呢。”

于适看着吴子未的侧脸,阳光下,她还是像个孩子。可是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与初见她的那一天相比,她又开朗了太多。

于适时常想,她的这些变化,是否与自己有关……倘若换了另一个人陪在她身边,或者这段时间她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她会不会是现在这样。

“其实我要感谢你们。”吴子未说道,“我挺想来这个音乐节的。这个乐队原来是四个人,现在却变成了三个,我真的怕有一天他们就解散了。可是如果我一个人看,我妈肯定不让。”

“为什么?”

“不安全呗。我又找不到朋友。”吴子未叹了口气,“我自从来了杭州,没有一天的行踪不是跟他们报备的。有时候我觉得有安全感,有时候我觉得窒息。”

“那我们跟你出来的事情,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不知道。”吴子未摇了摇头,“我说实话,他们会误以为我找了男朋友。”

于适眨了眨眼,“可是你这个年纪,找男朋友也很正常了吧。”

“我不想找。”吴子未看向天空,开心的情绪似乎一瞬间全部消散了,“我的性格根本和男朋友出不来,也根本不值得人喜欢吧。而且我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我爸妈能看好呢,他们只会伤害他,也伤害我。”

看于适不说话,吴子未耸了耸肩,意图缓和气氛,说道:“我不是说我爸妈不好。只是在有些事情上,如果我不去做就能让大家都开心,那我委屈一点就委屈一点。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真的。”

还有一句话,吴子未没有说,她也不想当着于适的面说。

她爸妈不会让她找演员当男朋友的。如果她找了,他们多难听的话都会说的出来。

这就是偏见。可他们是她的爸爸妈妈。

她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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