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未的表弟读初三,正是要紧的时候,所以这个春节,吴子未只能和表弟一家吃顿饭,见几面,剩下的时间都是和同学约着玩。
年初二一早,吴子未醒得很早——六点不到就睡不着了。她跟爸妈说了是和很久没见的同学出去玩,吴志不认识几个她的同学,一般不会过问,陈迪会好奇地问两句,但也被吴子未胡乱搪塞过去了。
吴子未穿了一件新买的白毛衣,一条方便活动的浅色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戴了一个白帽子,远远看过去,活像一只走路慢吞吞的企鹅,裹得又像一个白嫩的雪人。
“今天好冷,你多穿点。”吴子未刚出门,就收到了于适发来的消息。
她回复道:“你也是。”
什刹海是吴子未在北京最喜欢的地方。沿着一片冰场玉白的围栏走过去,是颇有老北京特色的烟袋斜街——尽管已经有些商业化了——塞满了糯米或者是豆沙,裹了一层齁甜金黄糖浆的糖葫芦味道从巷子里飘出来,湖面上映着大太阳生出的柔和的日光,把耳朵、鼻子、下巴都埋进毛茸茸的干燥围巾里,在什刹海边走走停停,耳机里循环一首又一首新裤子的歌,是吴子未每一个冬天的记忆。
治愈她的地方。“治愈”二字是她对什刹海最好的形容。
吴子未从北海北B口出来,看见熟悉的小卖部,刚走出去几百米,就听见有人轻声叫“吴子未”。
她回头,于适正站在她身后。他戴了一顶黑色帽子,穿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还戴了一个口罩。一路上许多人路过,但没有人认出他们。
于适快走两步,二人并排过了马路,往什刹海走去。
吴子未问:“你怎么来的,坐地铁?”
“李昀锐开车把我送到这儿,然后和黄曦彦去吃饭了。”于适回答道。
吴子未点了点头,递上了一个礼盒,说道:“这个送给你。这是我在杭州买的吃的,听我同学说很好吃。我想你什么贵的应该都不缺,就去西湖边上给你买了点特产。”
于适接过去,看着那盒知味观的糕点,说道:“上次黄曦彦晚上去买了这家的条头糕,我尝了一口,很好吃。”
“我没有买条头糕,是一些包装好的,你尝尝,如果不好吃,抱歉啊。”吴子未说道。
“有什么抱歉的,你的心意,怎么可能不好吃。”
吴子未有些不好意思——不得不说,于适是真的会说话,“其实你也可以尝尝北京稻香村,但其实我不太爱吃那种老式糕点,我觉得……年轻人是不是都不太爱吃啊?”
“李昀锐买了。”于适说,“牛舌饼还可以。”
“你吃得习惯就好。”吴子未说道。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什刹海冰场。大年初二,可能大家都出去旅游了,人没有想象中的多,但冰场也不算空。
“我想玩那个。”于适指了指旁边的冰车。
吴子未点头,“我也要玩那个,我不会滑冰。”
两人租了两个冰车,红色的小冰车如同吴子未冻得发红的鼻头。她吸了吸鼻子,说道:“这是我第一次滑冰车。”
“你在北京长这么大,没来玩过啊?”于适倒是很开心,他一身孩子气,玩这种东西得心应手,腿一蹬就走了。看吴子未在原地没动,又滑回来找她。
吴子未摇摇头,“从来没来过哎。”
“你像我一样,蹬啊!”于适腿一用力,冰车在冰上滑了好远。他张开手,迎着太阳,眼睛亮亮的。
吴子未手抓着冰车的把手,双腿用力一蹬,冰车也在冰上滑起来,跟上了于适的速度。她笑起来,阳光洒在她的睫毛上,眼睛亮晶晶的。
“我在东北滑的都是野冰,但是那冰嘎嘎硬,嘎嘎瓷实,天然大冰场。”于适提到这里,十分兴奋。
吴子未说道:“我爸妈小时候在东北有滑冰课,他们那时候还要考试,结果他俩闺女都不会滑冰。”
“你爸妈还是东北的呐?”
“对呀,看不出来我是东北血统吗?”吴子未对着于适露出骄傲的小表情,“咱们,老乡。”
于适笑了,“我以为你是文静的南方孩子。”
“我高中的时候社会实践学滑冰,一上冰我就说,不行不行,我打出溜滑,我当时就想跑。”
“那你下去了?”
吴子未摆摆手,“没有,硬着头皮上的,好几次差点没摔屁墩。”
吴子未抽了抽鼻子,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着因为受凉流的鼻涕。她有鼻炎,小时候一换季就会犯,吃药才能好。长大了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是一受刺激——吃辣、受冻——鼻子就会流鼻涕。
忽然,于适靠近她,把一条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正是他戴的黑色的那条。
吴子未抬头,便听见于适说道:“冰场上太冷了,忘了告诉你记得戴个围巾了,把我的给你吧,别嫌弃,保暖要紧。”
“不用的,我不是着凉了,是鼻炎。”吴子未怕别人认出于适,想要扯下围巾,却被于适阻止了。
“行了,我不冷,你戴着吧。”他三下两下给吴子未戴好,然后蹬着冰车走了,“想还给我,先追上我再说吧!”
吴子未看着越滑越远的于适,手里轻轻抓着如今围在自己脖子上的柔柔软软而温暖的围巾,出神了一会儿,而后向着他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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