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城关的雪已经不再下了,天气却要冷得多,周围白茫茫的积雪像是棉花糖,柔柔软软。我找出柜子里尘封一年的羽绒服,穿了件加绒毛衣才套上。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才堪堪来到望海港。望海岗的雪还在下,轻盈如柳絮,我站在覆满皑皑白雪的松林之中,惊叹地捂紧了手里的暖宝宝。
我看着蔺然拿着拍立得认真地拍照,也不好去打扰,自顾自地散着步。
望海岗上的小镇靠卖茶为生,这里在南方算得上海拔高,听说只有经过春雪覆盖后融化的望海茶是最好喝的,嫩绿清新,入口微哭,回味甘洌清甜。只不过茶叶实在贵,我只喝过一次,喝不出什么特别的,只是绿色纤细的茶叶在茶盏中沉沉浮浮的模样很有趣。发呆之际,我瞧见了一只小松鼠,眼前一亮。未开发的景点总有一种原始清寂的美,不论是这里散落一地的送过和一些别的不知名的种子,还是松鼠刺猬之类的小动物,总能让人意外地惊喜。
我情不自禁地追上去,小径上有雪和落叶,踩上上面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像是老者在低声絮语。我顾不得太多,只懂追上去,最后一不小心踩进一个深坑,脚崴了。
钝痛感在冬天似乎被冰冻了,刚开始我并不觉得有多疼,冒着小雪一深一浅地走回去,等着蔺然拍足照片,回去的时候是直接打车的,到家后我才告诉他我似乎脚崴了。他一皱眉,压制住想吼我的冲动:“怎么搞的,又把自己弄伤?”
我诉说了今天的事,蔺然无奈地叹口气:“听听,给我看看。”
在家里时我已经换了拖鞋,袜子脱了,才发现右脚腕肿的触目惊心,青紫纵横,我自己都有些被吓到了,更别谈蔺然了。
蔺然找出了活血化瘀的药剂,俯下身教我怎么用。
药剂的味道很大,我吸了吸鼻子,看着蔺然头顶的发旋和揉着我的脚腕的手,和他说:“哥,这味道好大啊。”
“效果好。”蔺然平时向来惜字如金,只回了我三个字。
冰凉的药剂效果很快,没多久我的脚腕就没那么疼了,消肿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悲地是我无法好好走路了,要么一跳一跳地蹦上楼,要么让蔺然扶着我。
这次又是蔺然没了没完的唠叨,尽管我绷着张脸十分不赞同,但想想他是我哥,又对我那么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到了房间,来找我玩的墨汁似乎不太喜欢我这药剂的味道,躺在床上并没有主动靠近我。我把它抱在怀里,边摸着它的下巴边委屈地问蔺然:“怎么办?后天还要上学。”
“你有两个选择。”蔺然很严肃,“一是选择一副拐杖,二是我扶着你去。”
“我选拐杖吧。”我扶额,蔺然扶着我去学校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
“要看我拍的照片吗?”蔺然拿过相机问我,“要的话去我房间吧。”
“嗯。”我被蔺然扶着到了他的房间,他把一切弄好后给我看他拍的照片。不得不说,这家伙是有点技术在身上的,光影处理的恰恰好,飘动的雪是模糊的,可雪中的世界确实清晰的,两者水**合,意境很好。
看完后我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看着我的放着光的眼睛,问我:“这么喜欢雪吗?”
“是啊。”我摩挲着屏幕中的不久前还近在咫尺的雪,“我好想去漠河,看场真正的大雪。”
“不如去北京。”蔺然笑说,“以后一起去北京好不好?看四年大雪的那种。”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讶地看着他,感觉有些不可置信:“你想考到首都去啊?”
“你不想吗?”他反问我。
“不是啦。”我那时对自己未来的定向很模糊,甚至连高中选什么科目都没考虑过,只能挠挠头说,“我其实没打算出东南方。你呢?从没听过你谈过自己的未来。”
“我说。”蔺然循循善诱,“你小时候难道没就纠结过去清华还是北大吗?”
“这谁没有。”我的语气有些蔫,“只不过我现在只能思考至渝收不收我。”
“那我们干脆想远一点。北京好的大学那么多,我们也不需要非清北不可,努力了,就好了。”蔺然认真地对我说,“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可以提前规划。”
“那你自己规划好啦。”我咸鱼瘫,“说实话我真没想好,说不定我这娇弱的身子还适应不了呢。”不是玩笑,这件事在后来被证实了。
“一起吧。”蔺然说,“反正我们被绑在一起的事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确实,从初一到初三,什么活动都是我和蔺然先上,小到学校内的竞赛,大到区域性的比赛。只要有两个名额就是我和蔺然。后来就在生活上,我们成了兄弟,也越走越近。
我突然有些感动,有这么个哥哥也太好了吧。于是半认真地许下了一个承诺:“好啊,倒时候我们你一起去考大学,考到首都去。”
蔺然却莫名认真:“要实现承诺。”
我笑了,眼眸弯成月牙,伸出小指:“你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也笑了,认认真真地和我拉了个钩。于是这个幼稚又苍白如雪的承诺就许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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