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黯淡,窗外厚重的灰雾严严实实地掩盖了月光,几缕寥落泄下的月华显得羸弱而苍白,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别墅里落地钟的指针“咔哒”一声指向六点,门外准时地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那对男女出现在大门前。
男人自顾自地上了楼,步子相较起昨天略微有些急促,而女人转头温柔地对白渝笑了笑,将额前垂落的碎发撩至耳后,一边开口道:
“宝贝,饿了吧?妈妈给你做晚饭。”
白渝的后背泛起一阵恶寒。
尽管如此,他仍旧佯装正常地回答她:“我今天还是有些不舒服,想去楼上休息。”
女人惋惜地摇摇头,像是回忆了起什么,漂亮的脸上浮现一抹餮足的笑,令他有些不寒而栗。
她背过身不再看白渝,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旋律,进厨房捣鼓起来。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从厨房深处飘过来,伴着油脂浓厚的腻味和甜腥。
记忆力,女孩在案板上扭曲赤裸的肢体仿佛历历在目。
他握紧了双拳,掌心湿黏一片。
副本的节奏很慢,白渝渐渐摸清了游戏的规律。他发现,至少这里大多的线索似乎不能凭借搜索被挖掘出来,而是得随着时间发展慢慢浮现。
像是一直有一双幕后的手操纵着他的一切行动。
令人作呕。
白渝厌恶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呼吸急促起来。
衣服侧袋里放着那把黑色的匕首,随着他的走动与他的衣物发生摩擦,一刻不停地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
夜深了。
他沉入了梦境。
经过这两天的经历,虽然还不清楚确切的开启条件,但白渝发现自己不管清醒与否总是能在午夜铃声响起的一瞬间以“灵魂体”的形式进入这个别墅的“里世界”。
他对“里世界”的探索度很低,之前除了与妹妹的交集以外,他几乎没在“里世界”做过些什么。
而离开“里世界”的方法也是一个谜。
再次睁开眼,白渝猛地直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
意料之外,这里不见妹妹的身影。
一股危机感徒然从他的心底升起。
这是他在副本内度过的第二个日夜,按常理来说,现在应该快到时候了。
——快到危机来临的时候。
他不禁绷紧了身体,或许是他过高的灵感作祟,他今晚的感受格外不安。
门口突然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笃”、“笃”、“笃”
僵硬死板的声音刺进他的耳畔,白渝此时的大脑飞速思考着。
怎么办?门外的人是谁?要不要开门?
门外敲门声陡然止住了。
娇滴滴的尖细女声透过门板穿过来,“宝贝,为什么不给妈妈开门呢?”
她的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白渝的眼眸内划过一丝惊愕,他在一瞬间下了决定。他从床上蹦起来,眼珠飞速转动着在房间里来回扫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门外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激烈,敲门之间的间隙也越来越短,几乎像是门外有恶鬼前来索命一般。
门锁开始震动,本就老旧的门板岌岌可危。
他知道门板撑不了多久了,房间内又没有任何掩体,情急之下他只能暂时躲到窗帘后去。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匕首,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门板开始出现裂痕。
渐渐地,伴随着激烈的敲击,裂痕随着震动一点一点地扩大,直至遍布整个门板。
他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
终于,在一声巨大的击打声后,那门板终于不堪重负地倒下了,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激起一地尘埃。
透过窗帘缝隙,白渝看见门外女人若隐若现的轮廓。
窈窕的躯体被包裹在红裙里,血液般鲜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女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与白日不同的是,此时她的身旁充斥着攻击性极强的气场。
她的手上拖着一把巨大的砍刀,刀柄几乎要有白渝一条手臂那样长,刀身上星星点点地沾着陈旧黯淡的血迹。
浓郁的铁锈味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
“……宝贝,我知道你在这里。”女人温柔地轻声呢喃,漂亮的脸上,一对苍蝇似巨大的眼珠几乎覆盖了她脸的一半,神经质地朝四周乱转。
她先是挥起砍刀狠狠地朝衣柜内一劈,木渣飞溅,却没见到半点血迹。
她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嘴里假意娇嗔着:“宝贝是在和妈妈玩捉迷藏吗,别急,妈妈马上就要找到你了。”
她又神经质地笑起来,尖细刺耳的笑声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白光闪过,她大笑着举起砍刀用力朝床上砍去。
伴随着巨大的爆裂声,床板被砍刀干净利落地劈成了数半,仅存的几根木梁吱吱呀呀地尖叫着发出抗议的响声。
那巨大砍刀的威力远超白渝的想象,在床板被劈至两半时,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如果自己不小心被这把刀砍到的话……刚才被劈成碎片的床板就是他的下场。
他依旧紧紧攥着黑色匕首,掌心布满冷汗。他抓着它,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女人僵硬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了,白渝几乎可以看到那鲜艳红裙的裙角。
“…我找到你啦,宝贝。”
女人的嗓音如恶魔的低语般萦绕在耳畔,目光中充满了恶意,死死地盯着窗帘,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像是再也等不及了,她兴奋地伸出手,“划啦”一声将窗帘撕开——
——窗帘后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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