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发什么呆呢?”
陆全轻轻地推了苏言一下,让苏言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事发生的浅淡微笑:“没事,走神了。”
苏言的神情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就好像只是突然想到别的事情发了会呆那样自然,陆全也就没再多想。
按照身份设定,他们是被许家收留的,因此顾泽敲响了许家大门。
过了会,门里传来了脚步声,沉重又拖沓,来人似乎腿脚不便的样子。
“吱呀——”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个矮小的老人,浑浊的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们,满脸皱纹堆积,在红光下显得可怖。
许家里里外外都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你们是?”
老人声音嘶哑,感觉不像在说话,倒像是用喉咙费力挤出了几个音节。
顾泽又按照身份设定写的和老人说了一遍,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
老人将他们带进门,等最后的苏言进入便把门关上又锁了起来。
厚重的关门声令人心慌,许家呈回字形构造,采光不是很好,显得阴沉沉的,透着股腐败锈蚀的气息。
房檐很低,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有种压抑的压迫感。
矮小老人似乎异常的白,一副久病成疾的惨白,走路轻飘飘的像是找不到受力点。
苏言进来后就把落在矮小老人身上的视线转移到许家大宅周围的布局结构上。
中间是院子,西北角种了棵柳树,柳条垂落在风中轻轻摇晃,给这座阴沉的大宅添了份生机。
大门正对面的门紧锁,门上挂了块牌匾,上面写了“许家宗祠”,里面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不过大概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
老人带他们向东边的走廊走去,走廊上方也挂着红灯笼,整个走廊都被包裹在不祥的红光里,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穿过走廊又是一个回字型构造的院落,会客的地方在正东边的房间,房间很大很宽敞,摆了会客用的桌椅。
陆全一点不见外地坐在椅子上,身子靠着椅背,懒散的样子没个正经。
其余人不像陆全那么放松,一到新的环境就开始戒备,观察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主座的墙上挂了一幅长两米高三米的画,画的像是某种祭祀场面。
画中身穿黑色兜帽长袍的人类跪地簇拥着从天而降的神明。
矮小老人叫阿福,是许家看门的老人,待在许家三十五年了,阿福将他们带到会客厅就离开了,说是要去叫许老爷过来。
苏言听完消息之后视线就没从画上离开过,从上到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画中的男人,明明只是一幅画,却让他觉得画中神明安详的表情只是陷入沉睡。
从画里可以看到男人健壮完美的躯体,棱角分明的脸庞,浅淡的唇和紧闭的眼让祂看上去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漆黑如墨的黑色长发披散无不彰显造物主的偏爱,美丽的让人心生敬畏,不敢让欲望玷污了祂的高贵。
看的越久苏言眉头皱的越深,漆黑幽深的眼瞳是藏不住的嫌恶,神明这副悲天悯人赐福的作态未免太虚假可笑了些。
好浓烈的恶意。
突然,画中神明漆黑浓密的睫毛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要睁开眼看着这位大胆的人类。
苏言不仅没移开视线,反而还向画中之神走近,从会客厅门口的位置一步步走向主座。
陆全懒散地倚靠在木椅靠背上,看着苏言一步步离开自己身边走向主座的位置,根本不知道苏言这是在做什么。
走近了,苏言只能抬头仰望画中之神的那张脸,因为画太高了,他的神色看不出迷恋爱慕,反而皱着眉,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冷漠又嫌恶地打量着画中的神明。
虚伪又恶心。
苏言的心脏因为陡然上升的恶意而加速,这种对于神明的厌恶让他极度想要破坏甚至去亵渎神明。
他甚至非常恶劣地想着,如果让高高在上的神明如蝼蚁般低贱,让人类与神明的身份倒置,似乎是一件非常非常有趣的事情。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试试。
然而他内心对于神明的亵渎还未持续多久,变故陡然发生了。
——画中之神睁开了眼。
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这位大胆的人类,暗金色的竖瞳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无动于衷。
仅一眼就让苏言永生难忘。
那双眼睛冷漠无情,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让人毛骨悚然,而且那双眼睛真如蛇瞳一样,是竖瞳。
苏言痛苦地闭上眼睛,眼睛上传来不可忽视的灼烧感,让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会被融化。一些难以言喻的声音不断的循环在他耳边,模模糊糊听不真切,仿佛恶魔低语但确是实实在在存在。
折磨着他的肉体和精神。
他没想到就看了一眼画中之神的眼睛,会让他这么痛苦。
眼睛承受不住这种疼痛流出血泪,苏言双手捂着耳朵想要隔绝那些声音。
可是没有用,那些声音扎根在他脑子里,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生理性的眼泪混着血从眼睛流下,染红了他白皙的脸,让他看起来可怖又可怜。
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丝痛苦地声响,这里人太多了,不能被发现他出现了异样。
唇瓣被他咬的充血,耳边听不真切的絮语一直没有停下,他脑子里全是那双让他痛苦的眼睛。
暗金色的,透着冷漠的眼睛。
是祂的眼睛。
【系统提示:受到那伽之神(印度梵语蛇的意思)的精神污染,san下降20点,目前剩余80点。】
那伽之神……神明,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苏言很讨厌神明,祂们总是高高在上一副怜悯施舍的模样,享受着人类的供奉,可真正需要祂们援助的时候祂们在哪?
看着人类无助挣扎享受人类的信仰供奉,也配称为神明?
奇怪的是,他这么想之后,那些宛如恶魔低语的絮语消失不见,眼睛也不再有灼烧感了。
苏言:……?这位那伽之神莫非喜欢人类厌恶祂?
好一会苏言才缓过来,身体还是会不自觉的颤抖,他深吸一口气,拿掉了金丝眼镜,闭着眼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了湿纸巾,把脸上的血痕擦干净。
苏言动作幅度不大,没有人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就证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把带血的湿纸巾藏进大衣口袋,装作无事发生。
等到眼睛没那么难受才微微睁开眼,露出一条缝,眼睛有点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模糊的轮廓。
苏言现在没有积分,不然他会给自己买点【止痛药】的,因为他非常怕疼。
等到视线完全恢复正常苏言就像没受到伤一样的仍然大胆地去看画中之神的脸。
眼睛是闭上的,如果不是掉了二十点san值他或许还能相信这真的只是一幅画。
那双眼睛,竟然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他绝对是第一次听说“那伽之神”这个名称,但是那双眼睛,他绝对看到过。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记忆。
“……”
这那伽祝之神存在在这个村子里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我和祂曾经见过所以祂才放过我了么?
苏言心中满腹疑虑,他总是觉得这位神明突然放过他并不是偶然,只是目前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苏言的直播间。
“哇,那个神的眼睛好深邃,暗金色的好好看。”
“苏言:好看吗?用san值换的。”
“呜呜呜为什么我觉得他脆弱发抖的样子好有凌虐欲……”
“?什么时候混进来的,看颜值主播也不应该看这个新人,他可是很瞧不起我们观众的,人家可厉害了呢-.-”
这阴阳怪气的言论很快获得大部分观众的认同,他们是最开始就呆在苏言直播间的观众,和那些后来进来的不一样。
其他人可以看脸,但是苏言不行,毕竟作为被游戏宠爱的观众怎么能被羞辱呢?
就让他们看看,这个不知死活的新人的精彩表现吧,如果不够精彩那就等死吧!
他将眼镜重新戴好,一转身就看到陆全一直在盯着他看,也不知道陆全有没有看到他刚才的模样。
不过按照陆全那兴致缺缺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想问他的欲望,苏言第一次觉得有个什么都不爱问不爱管的队友真的很好,反正自己做什么都和对方没关系。
苏言走到陆全旁边的椅子坐下,如苏言所料,陆全根本连嘴都懒得动,啥也没问。
虽然陆全看到苏言身体在抖,又拿着纸巾擦眼泪,可能是见到自己信仰的神明感动哭了吧,反正和他没关系。
不过陆全就因为这事给苏言打上了神明脑残粉的标签,毕竟谁家正常人看到神的画像偷偷抹眼泪啊。
没过多久,门外走廊上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很杂,人应该挺多的。
果不其然,一起来的有十来个人,其中许家家主坐上了主座,他旁边站了个清秀的佣人,剩下的佣人就各自站在他们身后。
“各位请坐。”
许家家主叫许崇山,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皮肤带着不太正常的惨白,就和给他们开门的阿福一样,眼睛很小,笑起来的时候基本成一条缝,看上去憨厚老实的样子。
等到他们陆陆续续入了座,许崇山才发了话:
“既然各位是因为迷路而来的,那就说明与我们村子里有缘,刚好我们这里人手不够了,你们留下来帮忙然后住下吧。”
苏言留意到许崇山说人手不够,再结合副本介绍说的村子里开始死人,恐怕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谢谢您了,请问我们需要帮什么忙呢?”顾泽微笑着问。
“五天后我们这有一场冥婚,但是由于人手不够,冥婚所需要的纸人和其他物品还没有准备好。
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助我们制作纸人和准备物品。”
在这种中式恐怖副本里,纸人和冥婚一听就知道不安全,但偏偏这是npc颁布给他们的任务。
明知道可能会死也得上,冥婚在五天后,那目前纸人对他们的威胁就是最大的。
“好的没问题,请问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今晚九点阴阳先生会教你们如何制作纸人的。”
许崇山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嘴巴鲜红笑成一条缝,看着很诡异,对着佣人们吩咐:“带客人们去房间。”
“啊对了,客人们最好不要在晚上六点之后离开许家,在没有村民带领的情况下,你们如果遇到了什么东西而死亡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了。”
许崇山的话让他们脸色都难看了几分,他的意思是不是只要到了晚上外面就会出现一些东西?晚上会出现一些什么东西呢?好好奇呢。
苏言听着许崇山的话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看样子,他得去看看晚上的风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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