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故事背后

桃夭小心翼翼地坐下，环望四周，再回到女人身上，不得不说，这美人一举一动都能勾人心魄。

“莫如前几日得了风寒，在床上躺了许久，玄虚门低迷着，他抽不开身。”

莫如娘亲道：“你知道我今日为何约你相见吗？”

桃夭摇摇头。

女人道：“打你我第一次相见，我觉得你似曾相识。”

桃夭：“所以你就骗我催动禁术，险些让我丧命？你就是这样对故人的吗？”

“我并没有骗你，是你自己修为不佳，不过今日来并不是与你争论这个。”女人道：“我叫长玥，按辈分算，我应当是你的长辈。”

长玥道：“前些日子从莫如那里听了你许多事迹，听说你竟然能触碰顶雪？”长玥打量道：“你，真身可是九尾？”

“按辈分，您应当是长辈，只是个人私事不便告知，除非您如实相告您的用意。”

长玥咽下烈酒，故作无所谓的姿态：“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旧人，但仔细琢磨着应当不可能再见。”

她伸手，正要给桃夭倒上一杯，桃夭婉拒道：“酒就不喝了，实在不方便。”

长玥手上，有一块不知怎么留下的疤，桃夭暗自未言。

“你有孕了？”长玥道：“怪不得闻到一股新鲜的味道...小二上一壶热羊奶！”

“不必了。”桃夭道：“我自小便喝不惯，喝了身上便长红疹。”

长玥倒酒的手一颤，看向桃夭的眼神里多出一份难以言喻的情愫：“你身上好似没有妖的气味，妖与人相恋是大忌，怀上人的孩子更是天理不容，你伸手来，我替你看看脉搏。”

桃夭实在对着不熟的人心怀芥蒂，更何况这人上次还差点害死她，如今摇身一变却又装出一副真心关心她的模样，实在让人不适。

“我自小在灵山长大，灵山灵气盎然，加之我在上神殿待过一些时日，兴许因此身上妖气比旁的妖淡得多，至于把脉一事就不劳烦前辈了，比较这个世道，我也不知前辈心性如何，实在不敢劳烦。”

桃夭起身：“前辈，王府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晚辈先告辞了。”

“等等！”长玥起身，一双美眸里似有水光波澜：“孩子，你魂体不稳，应当长期服用天上蟠桃炼成的丹丸。”

“你！”桃夭如芒在背，她魂体不全一事只有上神和沐觉知晓，连云乔都不知道的，长玥怎么会知道？

长玥背过身，片刻才转过身来：“莫如有事相告，去见见他吧。”

莫如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做事莽撞，虽有一颗赤诚之心，却因为急躁的性格容易坏事。

十几日不见，莫如消瘦不少，见到桃夭，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桃夭还有些不习惯这样正经的莫如：“干嘛，耍我一次就够了啊，我都没同你计较，你倒先自责内疚了。”

桃夭看了一遍四周遭乱乱，寻不到坐处，索性站着问道：“什么事啊？”

“有人要杀你。”莫如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天晚上护城河死去的女尸，她倒是不意外，那夜她脱下袍子随意放在一处，猜测应该不是有人杀了那女子在给她穿上，看那女子内里穿得破烂，应当是流浪的乞丐捡到她的衣服便穿到了身上，没曾想有人会以此在夜里看走眼，将她杀死之后抛尸河中。

长玥的反应却比这当事人更大：“你为何之前不提？幕后黑手又是谁？”

二人齐齐看向长玥，她这才默然不语。

“我知道。”桃夭道：“宸王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得罪的人怕是扳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我又不怕，我一个妖，就算法力受限，也能全身而退。”

“现今时间特殊，这是一瓶蟠桃制成的丹药，能助你法力修为增进，当上次险些伤你的补偿，收下吧孩子。”

莫如愣着看向桃夭，脸色有些诧异：“我娘亲还是第一次对着旁人这样轻声细语，桃夭你就收下吧。”

她的确有用处，再说上次的确差点就没了，为什么不能收，桃夭接过长玥手里的丹药，这下子起码有一两年不怕沐觉老是忘记给她带蟠桃了。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前辈。”桃夭道。

长玥笑意盈盈望着桃夭：“不必谢了。”

一来一往，莫如看着二人，似乎心有琐事。

桃夭握着这瓶丹药，细细想了许久，长玥今日着实奇怪，单单只见过她一眼，就能看出她绝对不是那温情的人，她说话也是奇怪，表现也是奇怪。

马车停在宸王府，她下马车时，雪已经停了，太阳下山便愈发阴冷。

桃夭摘下斗袍：“殿下还没回来？”她看着包好的饺子：“不必等了，煮好一份，我给殿下送去大理寺。”

大理寺传遍她的事迹，连宸王令都没掏出来，看门的侍卫便殷勤着送她进去。

点着数十盏烛火，云乔正提着笔办案，一时忘记时间，苦得屋子里其他人连动都不敢动，屋外侍卫来报，说宸王府那位主子来了。

底下的人犹如双眼放光，默默用余光看去那进来的桃夭。

这架势真是壮观，桃夭咂舌想到。

“今夜事情实在太多，一时忘记了时辰，你怎么不好好在家休息？”云乔放下书卷问道。

“今夜不是年关吗，想不到大家竟然这样勤奋，都不回家陪妻儿。”桃夭赞叹道。

下面写卷文的人眼睛都要发光，暗自苦不堪言。

云乔道：“他们自愿，我可没逼迫。”

......

桃夭心里觉得好笑：谁敢在宸王殿下尚留下期间胆敢提出要走的，云乔这也太不讲理。

“都年关了，你让他们回去吧，家里人都等着呢。”

她好像看到底下人传来一种被救赎的眼神。

云乔开口道：“想回去就回去吧，又不是不准。”

众人就等着这句话，一出口，这些人便像是得到彻底解放一样，纷纷撤人。

这位贵人真是大家的救命恩人！纷纷恭维她道：“贵人下次多来哈。”

桃夭看着云乔笑道：“你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云乔道：“我又没逼他们，大理寺每月月俸拿到手软，想进大理寺的排着长队，拿了俸禄就该做事，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也对，桃夭心想，将带来的饺子摆在案桌上：“吃吧，还是热的。”

他夹起一个饺子递给桃夭：“好吃吗？”

桃夭点点头。

一盘饺子，却是二人分而食之。

吃完饺子，他带她上了大理寺楼阁，这里能看到整个上都全貌，全家灯火通明，真是美极了。

“我幼时舅舅带我来过此处，就一次，便让我惦记上了大理寺这通天的阁楼。”这阁楼风大，高处不胜寒，云乔却似乎沉浸其中。

“吹着冷风，独自站于高处才能让我意识清醒。”他看着万家灯火。

“期望有一日，整个大梁都能这样国泰民安，万家灯火能长明至天明。”云乔低眸，灯火反进到他的眼中，那是万户百姓的福报。

无论是尘间还是云乔，心中都装着黎明苍生，他们分明是不同的两种性格，但都有同样想要拯救苍生的壮志凌云。

这高楼之上风大，不一会便吹得她浑身发冷：“这阁楼虽高，但一人在此次呆久了也会心凉的。”

“这还不算高。”云乔从后抱紧桃夭，指着远处闪烁着光亮的阁楼，那是皇城，未来皇帝登基大典所用的祭祀台：“那里，才是整个上都最高的地方，桃夭，我的目的地，便是那。”

桃夭长长吸口气又吐出来，她好想问云乔：皇位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可是细想想，人世间大家所追逐的，不就是权利、地位、金钱，云乔只是凡人。

云乔想要的东西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地位，她可以舍弃所有人包括自己，去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

既然云乔这样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又为何要将祭祀游这样大的事交由沈倾去操办？

“云乔，我只问你，你实话告诉我，沈倾会不会影响到你前方的路？”

云乔笑了笑：“如今我哪句话瞒过你？连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都能说与你听。”他道：“区区一个祭天游，就算将太子之位拱手安在他头上，也是个承不住重量的废物，我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桃夭恍然大悟道：“所以！”

云乔道：“祭天游本就是嫡长子祭拜祖宗，祈祷民间风调雨顺的，沈倾这蠢货一心想要在陛下面前做出一番功绩，以为如此皇帝就会认他这个儿子，他再站稳脚跟，将自己那个不中用的母亲排位放置进宗祀，却不知自己犯了陛下心中最为忌讳的东西，以庶代嫡。”

“可我听说这件事情是皇帝亲允。”

“是，不过是在我自动辞去祭祀游之后。”

他垂眸瞧着她不解的表情，耐心解释道：“我与他发生了一些争执，祭天游是我主动辞去的。”

“于陛下发生争执，也是一步棋吗？”

“这倒是个未曾预料到的意外，不过我一生也没几个意外，但推沈倾上位，倒是我所下的一步棋。”

“他因着抗灾不力已经失去公信力，皇帝对他无限包容，我再顺水推舟将他推上浪潮顶峰，他以为自己站住了脚，却不会想到站得越高落下来时死相越惨，如今朝中上下人人对他喊打，正愁抓不到他把柄，他到好，不懂避锋藏芒，竟还将头伸出去给人砍。”

“云乔...”桃夭想了想，认真问道：“你想杀了他？”

“杀了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况且皇帝这么在意徐妃的儿子，我定然要给他一个大大的贺礼才是。”

洛狸曾跟她说过，沈倾与顺天府有过一段交易，顺天府又勾结过西风寺，西风寺后续全由大理寺掌控，光云乔，便已占据这风云莫测的半个朝堂，沈倾私下做到事情，就在云乔眼皮子底下他能不知道吗，偏偏他还一直作死非将母亲排位往宗族嗣庙里招摇，这是嫌自己在云乔手里会死得不够透吗。

“无论你做什么，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你想杀人，我不要功德也要替你来。”

云乔戳她的额头不满道：“别成天想着打打杀杀，以后还不得生个混世魔王出来。”云乔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胸口口袋里拿出一封薄薄的信件。

“你看看这是谁。”

桃夭接过信，当着云乔的面毫不避讳地拆开，竟然是小白的来信，这妮子不仅识字，写出来的东西竟比她好太多。

小白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自从去了南承，她还是第一次想起来给桃夭来信。

信上说自己到了南承，吃了许多没见过的东西，南承不似上都繁华，却别有一番异乡风情，信里提到了慕容，她说慕容虽然还是暂时不能接受她，但他已经不像从前一样只是将自己当作妹妹，信的最后提及了她和云乔，希望下次回京，她们还能再次像从前那样。

看完信，她知道小白现在过得很好，心中有一块石头也算落地了。

“这下心里石头放下了，可以安心嫁给我了？”

桃夭一时没听懂：“什么？”

云乔俯下身耐心再次说道：“明日初一，你随我进宫面见父皇，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然后我们，择吉日完婚。”

桃夭手中拿着信件，大风一刮，将薄薄的纸吹走，但她忘记去抓住那被吹走的纸，只是立在原地。

云乔说，完婚...

她终于想起来高兴，本想欢喜地在原地蹦蹦跳跳，可想着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桃夭不敢轻举妄动，但她又压抑不住心中欢喜：“好啊！我们又要成亲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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