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来翻去也睡不着,想来云乔不知睡下没,夜里确实不该同他争吵,桃夭自责想到他那样介怀母亲之死,可自己却要他放下,确实过分了。桃夭索性睡不着,便起身冒着夜色开了窗户,窗外月色正浓,她抬起头时看到了高挂于天际的月亮。
“姑娘...”房门被轻轻推了个缝,嬷嬷点着灯笼,手里提着食盒:“饿了吧。”
光顾着和云乔吵架,她夜里都没吃饱,待嬷嬷进了房门,将手中食盒摆上,她却又不是这么饥饿了。
“饭菜不合胃口?”嬷嬷道。
总不能辜负嬷嬷一番心意,桃夭想着,便拿筷子翻了翻,一股胃里翻涌而起的恶心袭上来。桃夭放了筷子,扶着桌呕吐不止。
“莫不是...”嬷嬷欲言又止,仔细询问道:“姑娘你除了进食恶心外,可还有什么其他反应?”
桃夭道:“近来身体总是浑身不自在,腰酸背痛的,还有,女子的月事也许久未来了。”
嬷嬷喜道:“赶明儿寻个大夫前来,想来,准是喜事没错了。”
“喜事?什么喜事?”桃夭疑惑,嬷嬷掩面也掩藏不住笑意道:“你啊要做娘了。”
“什么?”对着突如其来的喜事,桃夭愣在原地,平坦的小腹里,有一个新生命,是属于她和云乔的...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今天晚上的争吵,就迎来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桃夭真是哭笑不得。
“明日待云乔回来我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桃夭心想道。
她夜里还是没睡着,第二天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梳洗。
嬷嬷欢喜地敲开她的门,同桃夭道:“殿下回来了,姑娘不妨告诉殿下这样的好事?”
桃夭头疼道:“好了我知道了,殿下呢?”
“在前厅等着姑娘吃早膳呢。”嬷嬷见桃夭似有似无的磨蹭,忍不住问道:“姑娘不去吗?”
桃夭挑了一只钗子,她从前对这些装扮的事情可不会上心,怕是这两人发生争执,正闹着脾气。嬷嬷忍着笑意,退到前厅向云乔禀道:“娘娘说头疼,正还睡着呢。”
云乔分明急着,却能稳住心神:“昨夜还好好的,怎么就头疼?可去请御医了?”
嬷嬷摇摇头:“姑娘不让。”
云乔头疼道:“她怎么还在闹脾气...”
“殿下要去看看吗?”
“不去,大理寺一堆事,本王正忙不过来,她若还头疼,你自去请御医就是。”云乔起身,刚上完早朝回来,还没去换身衣服就要出门,嬷嬷同管家互换了个眼神,谁也没阻拦。
云乔走到王府大门,终于是按耐不住,一言不发地转身又进了王府,嬷嬷与管家互相对眼,直到他走得没影,这才低着头笑。
桃夭左右看看今日的装束,觉得又有些浮夸,正要把满头繁琐的首饰拆掉,身后传来云乔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桃夭转过头,头上稀里哗啦作响:“打扮啊,我看醉香楼里的美人都是这样的。”
云乔:...
他走近桃夭,无奈的替她将头上繁琐的首饰一样一样去掉,二人昨天晚上的别扭还未完全消除,谁也不说话。
桃夭抿了抿嘴:“昨天晚上...”
云乔打断她:“还提。”
桃夭:“...我是想说...”
云乔坐下,将她一头被折腾得杂乱的头发抚至身后:“桃夭,昨夜我并非有意向你发火,我不想你卷进这场看不见的漩涡里,事情错综复杂,我只想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
桃夭道:“那你也不该一句话不说就转身离开吧,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你你这样漠然的态度,我不知道做错了哪里,你就发火。”
说着她就眼圈一红,默默抿嘴唇。
见她一哭,云乔立刻软下心来,平日里威震四方,雷霆手段的宸王竟捧着女子的脸无奈重复道:“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深夜丢下你一个人,以后不会了,我发誓。”
桃夭抬起眼:“真的吗?”
“真的。”云乔道。
这实在是惊世骇俗,若是被外人见到宸王这幅面孔,怕是当场就会厥过去。
“对了。”桃夭笑起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告诉你。”
云乔挑眉:“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两天没洗澡,实在臭得慌。”
桃夭认真地嗅了嗅:“哪里臭?”
云乔直白的勾人眼神霎时让她脸红心跳。
方才吩咐了下人端来热水,正要沐浴,云乔惯是不喜欢旁人在侧,可唯独留下了桃夭。
他褪去了衣服躺进浴桶里,热气弥漫着屋子,云乔闭着眼,立挺的五官在烟雾缭绕下愈发摄人心魄。
桃夭掀开纱帘,将云乔叠好的衣服放在架子上,红着脸就要离开。
“你跑什么?”
桃夭顿住脚,回头时,云乔已睁开双眸,这一幕实在太勾人。
“我...我去给你拿衣服...”
方才好生挂好的衣服就在一旁,桃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浴桶实在是大,能容纳七八人还绰绰有余,桃夭试了试这水温:“水凉了,我去给你换热水。”
云乔灼热的手已拉住桃夭微凉的指头,那样的灼热,好像要将她一起灼烧,桃夭心跳加速,指尖的灼热随着传到手心,一使力,水向外涌出不少,她落到这灼热烧人的热水里。
眼前是云乔放大的五官,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心跳加速了,她只听见云乔道:“这水凉吗?”
桃夭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
她想说什么来着?
忘了。
她闻着云乔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睡得很沉,她抱得紧,云乔早就醒了许久,却怕吵醒她而不敢动。
可他的手实在压麻了,便动了动手,却让她醒了过来。
桃夭睡眼惺忪:“醒了为什么不叫我?”
云乔道:“看你睡得香,想让你多睡一会。”
桃夭在他怀里蹭了蹭:“几时了?”
“未时。”
她从云乔怀里抬起头:“我饿了。”
说着饿,可饭菜上来之后桃夭却忍不住反胃,这可不是她平日作风,连云乔也疑惑道:“怎么,不是说饿了吗?”
“我...呕...”桃夭余光看到一盘炒肉,竟一阵反胃没有忍住。
嬷嬷似乎早就备好,端来一碗酸梅汤,桃夭只是喝了一口,反胃症状立刻好了大半。
“这是什么?”桃夭问道。
嬷嬷笑着回道:“看来是个小世子。”
“小世子?”云乔后知后觉:“桃夭...”
嬷嬷楞了楞:“姑娘还没告知殿下吗?”
桃夭看着双双投来的目光,暗道:“糟糕,我忘了。”
她低着头喝着酸梅汤,听嬷嬷喜笑颜开地祝贺殿下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姑娘她,有喜了...”
云乔半晌没有动静,愣在原处。
半晌,他冷静道:“传御医来。”
“这件事情若有只言片语传出王府,项上人头便不必保了。”
云乔难道不开心吗?桃夭心慌道。
御医诊脉过后,同云乔贺喜道:“恭喜殿下,确实是喜脉。”
“嗯。”云乔敲打着桌面:“辛苦周御医跑着一趟,管家,赏。”
管家端着一盘沉甸甸的银子给予太医,太医连忙谢恩,云乔话锋一转:“周御医久居宫中,想必比旁人更知道有些东西只能烂在肚子里,譬如...”
周御医脚下一软,连忙跪下大气不敢出:“臣明白,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臣定以死谢罪。”
“你是个聪明人,这五十两银子沉重,也定然比你全家的命更重,至于本王即将出生的孩子,还需你经常关照了。”
周御医已满头是汗:“自然,自然。”
云乔动眸,管家便笑意迎迎送御医出门了。
他走出书房,脚下从未有过这样轻盈,走到房前,见灯光亮着,云乔第一次竟乱了手脚。
他推开门,桃夭正端着碗酸梅汤,见云乔进来,桃夭便要下榻。
云乔快步走近:“不用下榻了。”
桃夭欲言又止:“我只是有孕,又不是有病。”
“云乔,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桃夭问道。
他愣道:“我并没有不高兴啊。”
“当你听到我有孕,你似乎心事重重。”桃夭道:“我猜不透你的心思。”
“笨蛋。”云乔轻敲她的额头道:“你我虽在灵山大婚过,可我现今还未当着天下人的面娶你,若是让旁人,哪怕只是传言,你知道对你的名声有多大损害吗?”
她的确没有思虑过这些。
“我不想让你卷入漩涡,你是我唯一的挚肘,想让你卷进来的大有人在,你腹中这个孩子一旦被人知晓,他一定会以你作为威胁,迫使我成为我厌恶的人。”
他?
“我真的很高兴,真的。”云乔抚过她的小腹:“这皇室婚姻身不由己,可我偏不,桃夭,我会成为一个好父亲,会成为你的依靠,你什么都不必为我做,只需信我,好吗。”
桃夭掉下豆大颗眼泪,她连连点头,身体前倾抱住了云乔。
“好。”
她待在王府里每日安心养胎,嬷嬷老是炖苦得要死的药给她喝,一日两日还好,这一待就是两个月,她着实有些吃不消,云乔许她可以在未时坐着马车往大理寺,偶尔他会带她去樊楼吃席,可长时间下来她也有些腻了。
外面大灾刚过,确实不宜出去,直到那日得到莫如来信,信上提及玄虚门最近十分不太平,说是玄虚门最近师父闭关,期间出现许多怪事,譬如门徒竟在巡夜期间莫名被人砸晕,醒来时便发觉自己修为功力全失,譬如小师妹竟莫名其妙失踪,玄虚门已上奏朝廷,可也没查出什么。
现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灾后重建,谁能管得了这些。
桃夭想了想,还是叫人备好马车,嬷嬷千叮万嘱,千万要小心翼翼。
“我知道啦,对了嬷嬷,这件事情千万别告诉殿下,我会在殿下回来之前回来的。”
玄虚门如今低沉得很,桃夭敲门,开门的确实秦洛。
“是你?”秦洛上下打量桃夭:“你是来找师兄的吧,他不在,你回去吧。”
桃夭抱胸道:“在不在你说了算啊。”她推开秦洛,往里面走去,这秦洛阻拦不及,她已经看到了莫如。
“你不是说他不在吗?”桃夭道。
秦洛回:“擅闯玄虚门,你可真是第一人。”
桃夭撇撇嘴:“多谢。”
莫如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桃夭你怎么看起来胖了?哎秦洛你怎么回事你走什么,还不快去把我衣服洗了。”
桃夭:...
“你在信中提及玄虚门最近发生一些变化,我觉得蹊跷,那个修为尽失的弟子呢?”
莫如道:“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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