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吧。”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随即放在玉交枝面前的是一碗馄饨,热气腾腾。
玉交枝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吃东西。
热腾腾的馄饨下肚,带来的暖意让他恍恍惚惚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她眉目间少有的温柔与怜惜,嘴唇发干。
他张了张口,声音是五六岁的那种稚嫩童音:“娘。”
“嗯?”女人瞪大好看的眼眸,又笑成了一弯月:“怎么了?”
玉交枝心里的暖意突然就淡了下去,随即而来的是泛上来浅浅寒意。他意识到,这个温柔神色不该是在她的脸上有的,或者是说,他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如此温柔的神色。
这温柔体贴,让他从心底泛起来惶恐。
馄饨的热气太多了,他突然很迷茫,那种无措的迷茫。玉交枝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亲和边上穿着黑衣服的人说话,黑衣服的人给了他母亲一个袋子,里面叮叮当当像是银子。女人瞬间笑颜如花,把袋子收进了袖中。
玉交枝从心底泛上来惶恐和不可置信,难以言喻的悲伤急切:“娘!”
刚才还笑着的女人嘴唇颤了颤,手轻轻的抚摸着小孩白嫩的脸颊,眼中满是悲伤与讽刺:“枝儿,娘要活下去。”
玉交枝如同置身荒野,被抛弃的感觉带着悲凉泛上心头,腐蚀成大片大片的痛感。
他知道,娘恨他。如果没有他,娘可以凭着美貌做上夫人,而不是未婚先孕受人唾弃,生下他被赶出家门,不得不做下贱的妓女拉客。
女人的眼里盈满了泪水,手颤抖握着小孩的胳膊,指甲像是要掐进去一样唯有声音依旧温和:“我恨你。”
我恨你。
“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
“什么?”玉交枝恍然惊醒,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小姑娘。小姑娘歪头一笑,漏出浅浅两个梨涡。
玉交枝猛抽一口气,往后移了两下,撞上了另一个坐在地上的小孩。
这不是刚才的馄饨店。
这是一个简陋的屋子,看起来摇摇欲坠,墙皮斑驳,角落里的茅草都叫老鼠打了洞。
这个屋子里面坐着的,全部都是六七岁的小孩,包括刚刚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小姑娘。
他努力定下心神,环顾一周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们,硬着头皮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小姑娘歪头一笑:“我叫栀言。”
这歪头一笑和那个大堂里的笑容重合,给玉交枝吓得心口一跳。
等等。
心口?
玉交枝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是纸糊的那种苍白,是白嫩的肤色,有气息有心跳。
而且刚刚他,吃东西了?
还没等他体会一下当活人的感受,一只大手就把他拽了起来,往门口拖去。玉交枝剧烈的挣扎着,显然,孩子的力气还不够给这个男人挠痒痒的,他直接被拖了出去。
自暴自弃。
紧接着,他被几个婆子洗刷干净,穿上了一个基本什么都盖不住的红纱衣。
这什么玩意?
当他走上拍卖场的平台,看着下面密密麻麻带着面纱的人头攒动时,突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个场景,他经历过。
他还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会被拍卖出去,被一个一身赘肉的富商老男人禁锢在府里任意亵玩。
娈童。
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他被娘抛弃被卖进拍卖场再被买下来,待在一个永无天日的地方以色待人,甚至作为商品可以随意转手,他被转玩在数十个老男人之间成为不可见光的玩偶。
救救我。
他发不出声音。即便他发出声音了也无用,还是会像之前那样,所有人都看着他声嘶力竭的呼救和恐惧的哭泣,无动于衷,甚至于打量他的目光带着疯狂萎靡的占有与欲望。
他的哭泣呼声只是一个调味剂,甚至是在取悦在座不知姓名的有钱人。
玉交枝满心恐惧,思绪一片空白。
我在哪?
这一切太真实了,真实的可怕,恐惧使他战栗不已,颤抖的几乎站不住。
他神智无知,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给他下的药让他昏昏沉沉,听不清下面熙熙攘攘的叫价声和淫靡的切切私语。
直到那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加价,三百两纹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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