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昔时摧折殆尽

——

黑暗一丝丝消弭着，耳边隐约传来了神圣的颂歌，微风似乎拂过面庞，牵动着发丝……

“小塞西，可不能在教堂里睡着啊。”

似乎有人推了推她。

“唔……我睡着了吗？”塞西揉了揉眼，才意识到自己在重要的主日礼拜睡着了。

“是的，小塞西还不快快睁开眼——等唱诗结束我们说话会被发现的。”

温暖的晨风细致地抚过每一寸肌肤，塞西沉沉的睡意逐渐消退，眼神再度清明起来。

一直到枯燥的退堂式结束，大家都陆续散场，塞西挺直的腰杆才微微放松下来。

“小塞西很厉害呢……许多来这里的大人都神经颓靡无精打采，只有塞西坐得直直的一动也不动诶——不会累吗？”

刚刚提醒塞西别睡着的女孩儿和塞西一边高，翠绿色的瞳孔像极了打磨光滑又浸入湖水的翡翠，灵动而俏丽。

“……不，坐直身体不仅是对他人的尊重，更是身为皇室必须学会的礼仪，在重要的礼拜仪式睡着是我的失礼。”塞西垂下湿漉漉的眼，孩童特有的可爱优势俨然被放大到了极致。

“重要？”尤菲莉娅似乎是被塞西的发言惊到了，笑得前仰后合，“不不不……哈哈，塞西，你知道礼拜是每周都有的，这才不重要呢！有多少大人在这里睡得跟狗一样——没人会在意一个孩子是否在这种严肃的场合睡觉的！”

“就算如此……”塞西皱了皱眉，“遵守规则是必须的，况且也难得你能带我出来，我睡着什么的……实在是太抱歉了。”

尤菲莉娅不在意地拍了拍塞西，“别这样我的朋友，无论你清醒还是睡着，时间总会一成不变地溜走，你能歇一歇反倒更好说不准哦？”

“也许吧……”塞西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型犬，低眉顺眼又有些困惑。

“好了伙计，我们不聊这些事情了！走！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要带你去玩好玩的！”

“先去米歇尔小姐的糖果屋吗！或者弗雷德夫人的服装店——她早就想给你看看她引以为傲的衣服了！哦……也许安妮姑妈的蛋糕店也是不错的选择！”

塞西有些呆呆地看着兴致勃勃说得正欢畅的尤菲莉娅，半霎露出一个浅浅地微笑。

“先去安妮夫人那里吧，我们都没吃早饭。”

“诶……早餐吃蛋糕什么的，没问题吗？”尤菲莉娅愣了愣，“你的饮食不是管控很严吗？”

“没事，不用在意我，走吧。”

尤菲莉娅感动了很久，结果塞西只是不管尤菲莉娅吃什么，自己还是像苦行僧一样继续啃干面包牛奶。

“我还以为塞西你开窍了终于不苛刻自己了！”

“？”

尤菲莉娅愤怒地猛灌两口鲜榨果汁，动作豪迈得如同战士们喝酒。

进餐过后，两人跑到了米歇尔小姐的糖果屋。

里面的糖果口感绵软甜蜜，饶是塞西自制力如此强，也不可遏制地多吃了一块巧克力。

而尤菲莉娅瞥到塞西吃的最后一块巧克力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塞西尴尬地咳嗽两声，目光移向别处。

很快，她和尤菲莉娅再次对视，并且大笑出声。

少女间美好的日常令人神往。

空气中仿佛也伴随着甜腻的香气在回荡。

……

然而“神乐”只是感觉越来越割裂。

仿佛两个人在她身体里大打出手，狂风呼啸和惨叫声蹂躏着她的耳膜。

“你在等待什么？”

树林阴翳间，一双无限等同于神乐的眼睛望过来。

只不过那双眼是幽邃的莹蓝色，比神乐的目光更加深沉，却少了几分潇洒。

白眼的神乐微微拧起眉，指尖扣紧白皙的掌心，她犹豫地开口：“你，就是，塞西？”

塞西挑衅地撩过碎发，深蓝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她身着中世纪的盔甲，手提长剑。

那一眼的压迫割裂了空间，甜香的糖果屋像破碎的玻璃，闪着甜蜜的粉红色分崩离析。

随后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战火和硝烟的烧灼接踵而至。

莹蓝色双眼的塞西再也不看身后与她相貌一致的神乐一眼，转身骑上战马，从容步入战场。

她举起了手中的重剑，高声呼喊着什么，带领身后的士兵踏入战场，肃杀的铁蹄踏出飞扬的尘土。

这无关侵略，是一场守卫国家的战争，而且空前绝后的惨烈。

军队的先锋，正是那位莹蓝色双眼的“神乐”，也是本国王室的独女塞西。

神乐身形一滞。

正挥舞长剑厮杀的塞西身边，有一位灰发蓝眼的兵士……

那是早已被覆灭的卡伦托国家的皇子，阿露德斯，他此刻跟在塞西身后，同战友们一同冲锋陷阵。

神乐早已知晓结局。

——这是不可更改的历史。

但她并未心生惋惜亦或是悲凉，内心却史无前例的热血沸腾、澎湃炙热起来。

她难过又错愕地伸手按了按胸口。

温热的，有利的心跳托住了她的灵魂，像柔软的棉垫。

……

从何时起，四处迸溅的火光黯淡，沸腾滚烫的呐喊消弭，阴沉蒙眬的硝烟溃散。

有人从后轻轻托住神乐耸动的肩，口中哼唱故国的童谣。

“塞尔西亚，你的子民需要用鲜血来浇灌他们的尸骨。”

——那是她的名字，而知晓了自己曾经的冠名，便再难以脱开某些责任。

枷锁轰然崩碎。

神乐回过头。

塞西的目光低沉而压抑，又像狂躁的飓风时刻聚拢着一团难以磨灭的恨意。

“他们死不瞑目，他们尸骨无存。”

“他们时刻盼望着自己的首领能为自己泉下的灵魂送上安眠的华尔兹。”

“这是你自己的意志啊，塞尔西亚。”

“这也是你，是‘神乐’至今存在的价值。”

神乐幽幽转过头，眼神悲切。那分明是浮浮沉沉最终不得归宿的浪人，是无法停止振翅飞翔的倦鸟。

她望着塞尔西亚，像是望着自己陌生的曾经。

“复仇，然后呢？”她喃喃自语，“然后失去现在美好的一切，沉入死亡的深渊。”

塞尔西亚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的高兴，半霎，她嘴唇嗡动，“是啊，失去一切，拥抱死亡。”

随后她又轻轻摇头，似乎是为自己的忧郁感到好笑。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抿了抿唇，“你，我，我们都没得选。”

“这是塞尔西亚作为一国之主的责任所在，是她亲自为自己铺下的道路——这条路无法回头，也看不到终点。”

“我只希望，迟来的记忆能抚平你心中的不忿。”

——

阿痕：之前的构思被自己推翻了不少，也意识到了以前写的从文笔到剧情到底有多么丑态百出……

阿痕：但实在空不出时间大改或者重写，没办法了，将错就错吧。

阿痕：希望后面的剧情没有那么让人失望。

阿痕：以及我想为自己辩解一句，我没有放弃写作，只不过精力的分配一直没轮到这本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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