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老人掏出口袋里的汗巾,先给旁边的小姑娘整张脸都囫囵了一圈,才往自己脸上擦,完了皱巴巴的汗巾她叠几叠又塞回兜里。
“谢谢奶奶。”
小姑娘头后仰方便老人动作,待汗巾拿走后吸了吸鼻子。
那是带着体温的潮湿与洗衣香皂味道的汗巾。
不好闻,她想,鼻翼耸动几下缓了会儿气。
“那要不要喝水?你多歇会儿,小小年纪腰不好可不行。”
老人把脚边的水壶拿起,想要站起给日光下弓着腰插着秧苗的小姑娘喂水。
“您歇着吧,我不用!”
插完老人跟前的禾苗已经开始新一列的黄莺见老人屁股离地高喊了一声,见对方坐回田埂上才继续埋头干活。
面朝水田背朝天,细嫩的双腿紧束在水鞋里,深陷泥洼里,把水里的蚂蟥和一切都隔绝开,潮湿与腥臭留给自己。
高缈的天空下,她只是最最不起眼的一点。
众生皆苦。
......
“黄莺!黄莺!黄莺......”
一叠声的呼唤,斜挎着红色布包的小姑娘充耳不闻,只眼看着前方,尘土飞扬的路上,除了稀拉的摊贩小车,还有快要散去的落日余晖。
“你为什么不理我!果然是小野种!”
紧声呼唤的人拽住了自顾自走的小姑娘的书包,得来她的一个横眼。
“......”
被这么一瞪,拽着黄莺书包的小姑娘气势忍不住落下许多,她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黄莺不理她才叫了大家都骂她的称呼。
山里的孩子多的是没有父母陪伴的,但黄莺还要不同些,听说她的母亲是死在了和别人跑的路上,她爹 也是为这个失踪离开,因为这个肖似其母的女儿。
村里离外头远,也不通车,更没有所谓路灯之类的东西。每每天一黑,不想睡觉的就扒拉把凳子各家说闲话。
才大人腰高的豆子不懂大人们嘴里的情情爱爱,也不懂那些恩怨情仇,讥笑八卦,只能听熟悉的人名儿,比如黄莺。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但是长得最俏儿的黄莺。
“要我说这十里八乡就黄军家的姑娘最俏了,和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嘿呦,还没长大都知道是个靓的嘞,要不是她家那样儿,我都想让她做我二小子童养媳。”
“样子随了好,可别性子也随了。”
“嘿,一样狐媚性子呢,我和你们说啊,之前......”
“......”
“她才不是最俏儿的!”
豆子在繁杂的大人声中反驳,但没有人听她这小人言,她气得把桌上的瓜果都吃了个七零八落,脑袋挨了一巴掌被骂饿死鬼的相儿也不生气,嘴巴里还嚼着东西就往屋里跑。
黄莺才不是最俏的呢,想起那人看着她冷漠的眉眼,以及打起架来毫不留情的架势,豆子咬牙切齿,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学来的骂语,“死杂种!”
这么骂上几声心里也畅快许多,怪不得大人也喜欢骂人,这样说话的时候人仿佛就站在了高处,她成了大人身份,居高临下,颐指气使,是谁也不能反抗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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