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明白——
生命就是一趟永恒的航行。
在你十七岁那年成了科学院最杰出的科学家,以自己的实力向众人证明了一切。
在你二十岁那年,无数学子向你求学,就连各大顶尖学术泰斗都时常拜谒你——人们无不痴迷于你所掌握的知识。
不夸张的讲,你引领了这个养育你成长的时代,毕生都在为这个世界而努力。
直到你生命到达第一千七百岁时,身边的少年少女早就不知换了第几披人。过去质疑你是怪物的人也纷纷离去,世界在你的手中改变,成了如今这个更加先进的存在。
但哪怕是这样也依旧不够。
你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年轻人依旧聒噪,他们总爱缠着你讲过去的故事。
有时你总想,难道是自己没有老去的原因吗?所以这群孩子看你的面容,才觉得你还是个好说话的同龄人,并非是个古板者?
但就算如此想着,心智的确尚未老去的你每每只能叹息一声,再一次重复着过去。
“那么。”你说,“那是一个很久很久,久到在千年前,人们还未开始好好探索这片宇宙前的故事,那大概是一千七百…”
学生却在这时打断你。
他们嬉嬉笑笑的围在你的身边,有人和你说这些历史书上都有,也有人说,他们想要知道那位记录中的天上之人到底是谁。
“真的是祂把老师送到这个世界的吗?”坐在旁边的学生抬起头看向你。
另一侧的孩子也问:“老师,你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为了帮助我们发展吗?没有其他企图?比如说——想要我们世界的资…”
“喂喂!禁止阴谋论!什么叫‘我们的世界’,老师难道不是我们的一员吗?”
学生们又吵闹起来,一行人闹哄哄压着说错话的孩子来给你道歉,你也倒是无奈,这么久以来你早就听过很多次这种话了。
你也不会因此太过责罚他们,怎么说也不过是一群年轻的小孩子罢了。
你对这个世界的付出毋庸置疑,也像是这群孩子与历史书中所讲的那样…人们口中的天上之人在千年前的某一天将你送来这。
和你一起带来的还有一辆飞船,或者说,那个将飞船驾驶而来的人留下了你们。
同时的,这辆飞船的闯入带来了许多新的东西,几乎是为这个世界的人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
最让人震撼的是飞船中的唯一生命体——你,世界立刻就将你保护了起来。
早期人们害怕你会携带病毒,中期人们害怕你想要颠覆世界、引发战争,后期的现在,人们明白你只是过路此刻的一个客人。
在明天后,你就会坐上你来时的飞船返航,为这个世界去开拓更为广阔的宇宙。
明天就又是这个时代的一次的重大事件,也是你又一次见证历史、成为历史的一瞬…想到这里,你自觉没有什么好激动的。
于是,今天的你也照常的生活着。
只不过是在与自己的学生们拥抱告别后,你转生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将想要带走的行李全部给打包搬上了飞船。
做完这一切,你最后一次的躺在床铺上感受着这片土地上最后一次的安宁。
今天结束,你就要回到素未谋面的故乡,你想要到那里去找到祂口中所说的虚数之树,去见证宇宙尽头的辉煌。
只是你不太清楚,自己究竟还能够走多远,这俱情况诡谲的身体又能行走多久…
你说不准一切,对于什么都不说准,你从有意识开始就是特殊的,人生也本生就充满着语无伦次的戏剧性,一直都迷茫着。
少年时你总会悄悄的躲起来一个人哭泣,周围的人对你的恭敬中更多的是恐惧。
彼时你想,自己明明和大家长得都一样,自己明明也会说话,会难过,为什么你就是一个怪物、奇怪的外星人呢?
而祂却告诉你,无论是哪一片宇宙,哪一个世界里都是没有完全一摸一样的人的。
你不需要因此难过,你只是和他们不一样而止,谁都和谁不一样,你的独一无二是最为美丽璀璨的东西——祂总这么告诉你。
年少的你看着书上那些每天定时刷新跳的有力的字体时,心也会悄然的静下来。
你知道人们口中的天上之人就是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人,祂也是留下这本书给你的人。祂似乎很了解你,爱你更加懂你自己。
或许是在祂的世界里还有能够预支未来的技术吧?每次阅读那些字体,你这么想。
不然祂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真的有人能了解你到猜透你每一个想法,并且把你想问的所有问题都收录一遍,给出回答吗?
其实你也没想过是不是这样。
但要做到这些实在是太困难,环境也是决定一个人成长的因素,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多…除非祂能穿越时间,不然做不到这些。
“……”也许吧。
也许祂真的能穿越时间?在祂所描述的世界是多么魔幻与神奇,和你真实认知到的这个世界完全的截然不同,满是有趣之物。
也正因此,你愈发好奇了。
宇宙的另一端是什么?宇宙的尽头是什么呢?平行世界的另一边又会有什么存在?
无数的谜团包裹着你入睡,直到天明苏醒,你收拾好了一切,准时赶到了人群中心,对着所有人和世界都说了声再见后…你的意识到,自己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飞船一点点的升空,下面的人群也越来越小。当飞船穿破大气层时,你依旧平静。
手畔是一杯热可可,你轻轻的喝了口,似乎在踏入孤寂无人的宇宙中,唯有这样温暖的甜腻才能让你沉默的心稍微缓和些…
宇宙航行的第一天,你把所有的行李放好,中午自己煎了份牛排吃。
做完这些后,你看了会窗口——无尽的繁星坠在其中闪烁着,都离你非常的遥远…在你的眼中,它们虽然渺小却又熠熠生辉。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打开日记,上面的字体浮现,还带着水墨未干的感觉。
你舍不得上手去摸,如果糊掉了的话,可不仅会弄脏自己的手,还会弄坏那个人这千年以来为你一人的…的一份心意的吧?
老实讲你不太明白。
按理来说,文明发展的越高级就越不需要人亲自书写东西,过去的也该淘汰了吧?至少在通常的认知与平常的情况下是这样。
可祂似乎是个念旧的人,包括你所搭乘的飞船,它看起来像一辆很温馨的房车。
也包括手中的书,这书明明是一种电子设备一样的东西,可却做成了书的样子…毋庸置疑,二者的它们都有着旧时代的影子。
祂从不吝啬满足你的好奇心。
在那本书上常有许多远超时代的知识,但幸好,这些字体仅有你一人能够看见。
你知道那是自己的身体植入了一份特殊的芯片,它的作用是让你和人们直接跨越语言的障碍,用脑中的意思来直接交流。
简单理解成什么语言都能翻译的翻译器也不为过,你连很多字体都能看的懂。
——包括祂写下的字。
在这一本不大不小的书,每一个你所认识的字体拼凑在一起构成了祂口中的另一个世界…它宏伟雄壮,被祂称为你们的故乡。
…故乡吗?
在你的记忆里,无数文学所导致这个词在多数人眼中成了一个无比浪漫的词。
于祂的口中也是这样,但祂对于你们曾经所居的星球却不爱多用笔墨描述,祂告诉你,那是一个冷漠又孤绝的世界。
祂不喜欢那里,也猜你不喜欢,所以祂带你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热闹的世界。
纵使在痛苦的成长中,经历无数次离别与猜忌,但只是活在一个温暖的世界里,祂说,你也会活的快乐的、一直快乐下去。
你不懂祂的意思,祂有时会说这些话,又仓促的划掉,像是怕被你看到一样。
但祂大概猜不到吧,你总在每个中午都看着祂写下这些字,哪怕祂想起时划去,你也早就看的一清二楚,将所有都记下来。
哪怕是现在也依旧如此。
你想,祂在纸张的另一面记录下,你在纸张的这一面所看见,你们在不同的世界、同一瞬间一起看向着连同彼此的这页纸。
祂又在说了,祂告诉你自己正在航行于宇宙之间,今日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当站到那个世界上,以人类的世界去看,才会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是如此的庞大。明明在宇宙之中看这个世界,它甚至于都没有自己的手掌那么大呢——祂一一写下。
你不太在意。
近大远小,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你还真不明白祂感慨这些生命又是为了什么。
本子上最后的一行字落下,当那个句号圈起时,你讲它放下了,今日份的单方面“闲聊”也戛然而止。你砖头着手于眼下的其他事情,思考着往后该如何过下去…
是休眠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呢?
你自觉自己拥有无比漫长的生命,哪怕是放弃休眠也能活上许久,在航行抵达宇宙的另一边缘后,你也一定还会活着的。
可是如果这么做的话,你将要一个人忍受无数年,连数万年都有可能的孤独。
毕竟没有人知道宇宙的边缘在哪里,你的这趟航行终究是一趟不归路,或许…某天你的生命抵达了极致的尽头,都尚未找到去往另一个宇宙的道路,一生都在这路上了。
所以,还是休眠吧。
如此想着,你思索了片刻,给飞船设置了五百年打开一次休眠仓的机制。
做好这些,你又将原本早就安排好的程序依次打开。在你沉睡的这些年里,你的飞船会每天定时给你遥远的出发地发送信息。
这样一来…数据的收集、食物的储备,以及各种各样的东西你都不用着急了。
飞船上的一切都仅仅有条,似乎你已经无事可做,只待躺入不大不小的休眠仓,自此闭上双眼,等待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而后,你明白当自己再次睁眼时,自己所处的仍旧是一片毫无变化的星河。
可遥远光年外的某颗星球或许还会给你发送信息,或许他们已经发生变故…但那些事情都将与你无关,你已经不属于那儿了…
从今往后,你只需要在意未来。
如此想着,你换掉了身上的工作服,转而替换成了一件舒适的衣服,躺进了休眠仓…不过你却没有那么着急的说下启动,反而是看了会空荡荡的天花板后才闭上双眼。
“启动吧。”你的声音落下,随着倒计时,休眠仓的仓门缓缓关上,灯光变暗。
这一刻,你忽然想…等到自己再次醒来时,存储在那其中的“消息”应该已经多到数不清了吧,你可能要花很多时间去阅读。
但不要紧。
你知道,自己从来就不缺乏时间。
当其他的人还在为某些事情踌躇时,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你光是一看,就看了一片星空百年…时间似乎对你而言只是空气中逃走的小小灰尘,多到都数不清了。
这几百年也会这样吧。
你的意识在倒计时中越来越沉,休眠仓喷出的气体使你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轻柔…
某一刻,在停滞中的你感觉到自己仿佛都不在呼吸、也仿佛已经不在活着。你在梦中一点一点向上前进,乐此不疲的前进。
似乎有人在牵着你的手。
你不知道祂是谁,可你依旧在和祂一同向上走着。祂带着你,在去往某处路上就花掉了足足三百年的时间,搞得你总是心烦。
理智告诉你,就算是长生种也不该随意的扔掉自己的三百年,可心声却躁动着…
在躯体、乃至灵魂的深处中,一个轻柔的声音无数次的轻轻念叨着,无数次的悄然对你说——和祂一起走吧,一直向上去吧。
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着了道,纵使耐心一次又一次的被耗光,但还是向上着。
一摸一样的台阶你爬了快五百年,一双抓着你的手就这样带着你走了五百年…五整整年后,你才仰头看见了树上垂下的叶子。
“那是什么?”你询问。
耳侧的声音说:“那是世界,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世界…是一切真理与法则的诞生之地,也是创造出万事万物的存在吧。”
祂说的是真是假呢,你猜不透。
快五百年的岁月里,祂和你讲过许许多多的故事。从最开始一只鸟儿渴望飞离笼子,再到宇宙中铺开的一条航线…最后是故事的终点、群星之上的尽头——虚数之树。
“不明白。”你又一次重复。
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哪怕存在的话,也真的是你能触碰到的吗?需要花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还是无数个春天的身死?
不想再前进。
你转告那双手的主人,祂只是静静的在上一节的台阶处向下看着你,看清茫然的面孔,无奈的又一次笑着…拉了你一把。
“去到最高处吧,和我一起。”祂笑,“在那尽头,就能够达到极致了。”
你下意识一楞:“就像你一样吗?”
“对,就像我一样。”祂点头应下,“别担心,我已经带你走过一次这条路了,哪怕你离开这里,我也会等待你回来。”
“……”
你知道自己无法说服祂。
这五百年来,你从最开始的好奇再到现在的无奈…一次又一次,你已经不记得自己想要放弃了多少回,又是多少次想要停下。
可不管你如何,祂都依然会等待你…这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意志力让你实在头疼。
你真的不想再走下去了,可即使心中这么说…明天你还会继续和祂走的,毕竟在这景色单一的宇宙中,只有这一双温暖的手近在迟尺…你的孤独,亦仅有祂一人发现。
“给我再讲个故事吧。”你妥协道,“曾经你在宇宙中航行时发生了什么?”
祂笑了笑,抬头看向远处颜色鲜亮的星星,随手一点:“你看见那颗星星了吗?想不想要知道属于这颗星星的故事?”
想。除了想还能干什么。
你自暴自弃的点头,祂便一一将故事道来——那曾经是一颗住满了人类的星球。
可惜某一天毁灭世界的万界之癌带来了灾难,一时之间整个星球都仿佛被扔进了沸腾的铁锅中,温度骤然爆升了。
人们苦不堪言,而后…
“我的列车抵达了那里。”祂回忆着诸多细节,“我们往返了很多次…哪怕知道星球居民人数众多,也依旧这样做了。”
前往下一个世界的计划暂时搁置,自称无名客的人们将列车大部分的位置腾出。
他们往返于一个熔炉世界中,一点一点的拯救着地上的居民,直到所有的人离开,星球都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万界之癌仍在那片土地上暴虐着,失去了家的人们在星空里俯视自己的故土。
那儿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直到现在也是一片废墟…哪怕是以后的以后,除非重新启航的无名客们来到了那片土地上,不然万界之癌还会暴动着、焚烧掉一切幸福与美好。
“你不是后来研究出封印星…对,就是那个万界之癌的方法了吗?”你不禁困惑。
之前的故事中,祂和你说过祂与自己呃无名客们找到了封印那些东西的方法啊…那为什么不回去封印?去把家还给那些人们?
听见你的询问,祂摇了摇头。
“我已经离开了星穹列车。”祂这样回复你,忽的起身再向你伸来了手,草草结束了这场对话,“走吧,亲爱的挚友。”
“旅行还有很久…啊…”
眼前的人没有将话说完,祂抓住你飘忽的手,不自觉于原来五百年流逝的如此快。
你的身影此刻已经变得透明…当你低头看向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时,你一时乐的高兴,明白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无尽的前行了。
“下辈子再见吧。”你恶狠狠的说。
眼前的人儿无奈耸肩,祂翘起唇角竟然对你点点头:“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看见这家伙又一次这样子,好不容易情绪激动了的你卡了壳。你还真是搞不懂了,祂就不会害怕,也不会腻吗?为什么呢?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
从你的躯体休眠,再到你的意识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祂指着头顶无尽的阶梯,带着你一走就是寰宇五次流逝百年的岁月…
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和祂的告别就这样随着你身形变淡而结束,祂和你说了句早上好后,你就发现自己能够睁开自己的双眼了…你醒过来了。
刚才所看见的似乎只是一场梦,什么都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记忆也有点混乱。
某一刻你起身,周遭仅亮着的呼吸灯给你营造出了一种夜晚起夜的感觉…你下意识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想要为自己接杯水。
可当你打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是处于待机状态的…操控台、飞船的操作台。
系统检测到飞船的主人到来,顷刻之间亮起了灯,各种程序自动运行,一瞬间飞船热闹了起来,不再只是程序性的死板运转。
恍然之间,你如梦初醒。
主屏幕叮叮当当的依次弹出了一大堆信息,冰冷的系统音也在你耳侧响起,简短的欢迎你苏醒后,就直接进去了工作状态。
可你却还是转不过来。
“现在是哪一年?我睡了多久?把总部给我的重要文件显示出来,其他的待命。”
系统立刻按照你说的去做,它告诉你现在是五百年后,你休眠了五百年,总部给你的重要文件于三年前发送到了你的飞船。
三年前…
你微微皱眉,去打开文件。
文件上的字不多,是新生一代人对你的致敬,或许还说是八百年前的事了,虽然在你记忆里只是两百面前——那时的孩子们立下了这个传统,每十年都会你发送这些。
这也算是重要文件吗?
你的脑子下意识反问…虽说孩子们很重要,但优先级肯定不高于国家什么的吧。
不过你还是高兴的,没想到五百年过去,下面的孩子们也还记得自己的啊——系统却在这时提醒你,这是许久许久,久到是两百年前的孩子们发送来的消息了。
只是当这条消息跨越漫长的宇宙追上你的飞船时,刚好那是在三年前的某个夜里。
这时你也反应过来了。
越是离那颗星球越远,等待信件的时间就越长。直到某一天,你会一生都等不到那头的回应,那一头也会明白,你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星海中,成为了其中的一颗星星。
除非…
除非人类能制造出新的技术。
只要他们能制造出远超这所飞船所搭载的技术,从五百年前的那个世界向你而来,追上在宇宙的另一端,这五百年后的你。
不过你明白,概率微乎其微了。
在等到自己的学生们追上你前,你打算先看看总部之前给你寄来的一些资料…简略的翻一翻后,和你预估的未来大差不差。
总体而言世界在稳定的前进,一切欣欣向荣,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世界的大变故。
其实就算是有的话,对于你漫长的生命而言,也不过是小小的一次意外…总部的人根本不觉得那值得告诉你,让你费心。
你也猜得到这点。
在历史长河中俯瞰每一个节点时,曾经的每一件大事就都变小了…活的越久就越发会如此觉得,你感觉自己的情感也和你先前推测好的一样,开始变得愈发的淡漠…
当自己亲自敲下一个个字符去回复总部时,你都没有了许多年以前的那些感动。
一字一句拼接在一起,某刻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你都笑了起来…倘若飞船上搭载的人工智能会笑话你的话,你想…
它可能会嘲讽你的回复比它的还没有人情味吧——人工智能也的确听见你的吐槽。
它一板一眼的告诉你这是正常的情况,还用自己的数据库给你讲了故事,从各个角度给你证明活太久的话,身心会发生什么。
你一时嫌烦让它闭嘴了。
毫无怨言的人工智能下了线,飞船的灯光一时也变的微弱…毕竟你让它下线也就意味着待机模式,在这模式中一切都微弱…
这也就导致前一秒还在打字的你眼前一黑,骤然失去光亮的你宛若一个瞎子。
而这又是无尽孤寂的宇宙…当光线与声音全部消息,周围静到只有你的声音,你积压在一起的情绪开始渐渐分崩离析了。
你不知道为什么很烦躁,烦到最后又是很想哭,你非常想和其他人说说话…
这是孤独太久的后遗症,你知道的,但你也明白,是自己选择了这趟孤寂的航行…哪怕心理素质没过关,这也是自己的错了。
好想回家。
你不禁这样想,可又迷茫了。
家在哪里呢?是自己出发的那颗蔚蓝星球吗?你似乎正在寻找回家的地方…就算那个家甚至于都不存在你所处的这片宇宙里…
“系统。”你妥协的喊道。
无情的电子声音再度响起,你头一次开始尝试和这种东西闲聊…可每一次的碰瓷又让你哑口无言,情绪更加的郁闷了。
老实讲,从你的记忆来说,你刚刚离开了人类社会不到两天。
可纵使如此,当望向窗外没有一点人类存在过的痕迹,一种绝望的无助感顿时困住了你…你想起在登上这里前做的心理训练。
长达三年的训练让你彻底学会了一个人独处、享受永恒的孤寂。
可教官依然告诉你,能去太空的人寥寥无几,越是像你这样在热闹中待久了的人,就越是难以在那其中活下来。
你可能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某天,教官告诉你最坏的结果。
彼时你尚且不在意,你想,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反正自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回到这颗星球的执念也没关系的…
本来是这样的。
你计划好休眠,就当是睡一觉再起来,随便宅上两天。再等到某天又休眠一次,醒来时又是好多好多年,你不必担心谢这些…
原来是这样想。
可现在,这种低落的感觉依旧攫住了你。你不想自杀,可你却无助到不知继续下去有什么用…就像是你记不起来的梦里一样,五百年中你不断向上,都走不到尽头。
如果…
自己所要探寻的道路没有终点。
如果…
自己所要寻找的真相没有答案。
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你就像是一个突然被打碎了幻想的理想主义者,赤裸裸的现实掉落了满地,你踩在上面,每一片都刺穿你的脚底,让你心都生疼的流血。
千年的岁月里,你寻找目标。
五百年的岁月里,你意识到自己的目标似乎是个没有意义的存在…天上之人把你从孤独的宇宙中送向了喧嚣的人潮,可你却遗忘了一人的悲伤,重新回到了不归路中。
真的到达的了所谓的终点吗?你凝视着手中的文字,停在原地,陷入了思考之中。
直到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迈着僵硬的步伐去厨房倒了杯水,加热好了你最爱吃的食物,回到了控制室里。
打开一个有趣的视屏,喝下一口发烫的水,再吃下美味的食物,将声音放大…
安静的室内变得更吵了些,你无视了系统提示的音量过大提醒,继续自顾自的吃着这些,又将吃剩下的垃圾给处理了干净。
往后日复一日,你翻看着定点出现的消息,也坚持的等待着总部传来回信。
你追光了三部剧,看完了自己喜欢的漫画,在系统的数据库中得知了那个漫画作者在你离开后的五十年内就已经故去了。
难过于等不到结尾,也难过于其余的种种,你照常度过了漫长的一月。
漫长到,你感觉自己度过了百年时光…转眼间自己的头发都长了很多,你找了把剪刀把它们全部剪掉再收好,留着以后好用。
接下来又过了一周。
大部分的时间你都在睡觉,却从来没有深层睡眠过,随时都会从断断续续的梦里惊喜,又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
唯独中午的一段时间你会起来吃顿饭,再打开那些祂记录的日记,像是读一本书一样将那一个个的字读进脑袋里。
系统反馈说…
你的精神状态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它转瞬给出可笑的建议…建议你再次休眠五百年,在这五百年间,飞船的航行方向彻底调转,它会带着你回到出发地。
你听完后笑了好久,接受了休眠的同意,却拒绝了回到出发地的决定。
回不去的,无论从什么地方都是的…新时代的人们难以接受你。就算你能快速的重新跟上那个时代,但你也不能回去了。
人生没有回头路的。
你会明白…生命就是一趟永恒的航行,一生你都会为了这些而不断前进。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无论是为了自由还是故土…你的脚步不会停下了,前面的道路就算依旧会扎破你的脚心,可是你还是会向前走,生生走出你的一条道路来的。
三天后的中午,你亲手写了最新的日志,向着遥远的星球发送了过去。
做完这些后,你将休眠的时间拉到了一千年,便毫不犹豫的躺下了,顷刻之间意识落入了躯体的最深处…你无比的安心。
这似乎是这一个月来做的第一个好梦,梦中的你这样想着,缓缓睁开眼睛。
头顶垂下的树叶落在面前,身侧的人儿正侧头看着你…而你的手指正死死扣住那只散发着温度的手——以此…你做了个好梦。
“早安。”祂对你说。
你愣神的看着祂,朦胧的记忆刚刚苏醒,一切都还在迟钝中缓慢的打开着…你才刚刚明白,这堪比梦境的,的确是真实。
祂又带着你向上了。
这一次,你们计划了一千年的时间去结束这段旅途、抵达故事的尽头。
为此,身侧的人说…在你离开的这一个月里、在祂先前等待你到来的一千年里,祂收集了很多故事,全部都想要说给你听。
你欣然应下…
于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你们走过的每一片叶子,祂都会告诉你那个星球所发生的事情。祂偶尔也会说些宇宙里发生的事情,那是文明升华时所迸射出的火花,也是每一曲奏章的转折点。
你在祂的口中听说过幼儿被神明所抚养的故事…高高在上的神明苦恼的种种。
你也在祂的口中听过少女重生,一切诡计与命运交织在一起,不甘心命运的自由者挑战命运,励志以自己的意志抵达群星。
你又在祂的口中听到了无数无数的故事,某一天,你听见祂说——
一个女孩用了几千年的时间登顶高峰,她来到了虚数之树之上,她见证一切生命的真相,她不断前行,直到走出了一条道路…
当金色的光彩从她的脚底蔓延,当无数的命运交织,为胜利者带上桂冠。
终于来到最高处的少女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道路,她所行的每一节阶梯都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无限向上的轨道——
“寰宇间的众生都在此刻仰头,他们齐齐仰望那树顶,一条金色的霞光落下了…”
“一个少女用尽了一切,她跨过时间与空间,在抵达终点之时构造出了全新新的命途——她终于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你静默的伫立在这片空间之中。
那只抓住自己的手不知是在何时松开了你,你也不知自己是何时陷入了眼前的场景之中,愕然的惊叹于眼前的绝景。
虚数之树…
你,来到了这里。
是一千年还是三千年?是一场梦还是真实流逝过的时间?是你的意识还是某人编织的虚幻谎言…?此刻你全都知晓了答案。
因为你就站在一切真相之前。
这个为你而存在的故事揭开了谜底,无数霞光联结在一起的颜色成了一条命运的轨道,你在此刻,将这个答案走到了极致。
你的灵魂也瞬间升格,此前的茫然全都得到了解脱…从未有过的轻松降临了。
老实讲,你并不知道在拥有智慧的生物升格时会发生什么。你也不清楚自己的这份缄默是否是每一个星神都拥有的东西。
你感到心中的哗然全部被涌入脑海的记忆所抚平,灵魂也被铺展开来…安眠着。
又是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到你意识回笼的时候,你依旧站在那棵大树下。可此刻,你再也没有以往的焦躁。
岁月在你身上刻下的疤痕褪去,重获新生般,你平静的回过了头。
似是察觉到身侧之人投来视线,那个笑吟吟的人儿也望向你。祂并没有开始一个长篇大论,向你解释祂为何要指引你成神。
祂只是轻柔的、依旧像往日那样、语气平缓的冲你笑,问你是否喜欢这个故事。
这个小小女孩在宇宙中航行,不断探索,最终得偿所愿,来到了众生所求之地…幸福圆满的故事。
换做是尚未开始航行的平时…
你大概会说上几声好。
如果是无尽航行后的那些时间…
你想自己会烦躁。
但…是现在呢?
现在的你只觉得平静。
当那股光芒融入你的躯体,那些力量也被你所拥有。你亲眼看见自己脚下蜿蜒的道路铺展开来,成了偌大世界的一部分。
并非是脱胎换骨那样简单的概念,你深刻的明白——自己「升格」成了神明。
而这降临到你躯体上的改变,也在一瞬间之内让褪去人性的你不再是你,成为了新的、对世界不再恐惧的你。
“………”
意识到这些事后,你的回答就不再向从前了。你对着祂一言不发许久,才出声。
但——
回答呼之欲出,你的身形却开始变淡…那是肉体正在苏醒,它要带回你的意识。可刚刚抵达故事的高潮,你又怎么会让这一切戛然而止呢?
凡人想要挽留难如登天,但…
这些对于你…
对于现在、这个轻到仿佛成为了宇宙的一部分。失去了有机物的重量,转而成为了概念一般不可捉摸状态…的你,毫无难度。
那一刻,无尽的力量呈现在你的手里,你相信自己绝对有能力去阻止肉体的呼唤。
可正当你想要去停下这一切时,那长袍下的手伸出,祂扶住了跌向祂的你。
“别着急。”眼前的影子带着笑。
祂身后是枝丫遍布全部世界的盛景,也是寰宇众生都渴望登顶的存在…哪怕是神明想要来到这里,都需要耗费无数的岁月,长到时间都变得陈旧。
祂知道这一点。
所以…
拥有那些记忆,你明白那些存在,明白想要抵达这里是多么的困难。
你也明白眼前的人是谁,自己又谁,这趟无止境的航行因何而起,祂又为什么带你来到这…将升格的洗礼带来,只为你撒下。
“不要…”恍惚间,你听见自己悲哀的声音在哀求,“…我想见到你很久了。”
明明已经成为了神明,却依然会难过和不舍吗?你还没理解自己为什么产生这种情绪,在那一刻,只能全当记忆影响了自己…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当泪滑轮脸庞,你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渴望挽留这一瞬的心情正在躁动。
绝望、痛苦、无措,你知道的所有负面情绪随着那些记忆包裹了你…这其中甚至夹杂几分恨意——你竟恨祂为什么离开了你。
而现在又要这样了吗?
高高在上的神明用出祂一惯的伎俩,以一切为了你好为说辞,残忍的扔掉了你…就像是现在一样,祂要送你走了,将你…
扔掉,又一次扔掉。
情绪又一次燃烧,无边的恨意一时都抵过了曾在心中疯长的爱,你想对祂说恨,对祂宣泄每一个自己失去祂的不甘…不甘于祂仁慈的大爱,为了自己而不再回首驻足。
——“嗯,我也爱着你。”
仅听见耳边的一声轻笑,在你眼前…那双拉着自己离开笼子,又扶着自己一步步成长的手终是缓缓的一送,将你推离了这里。
你像一只轻轻的蝶,无数的风…无数的回忆从你身边擦过,将你推入了人间。
待到风停后,你便又一次的睁开了眼,望见面前格外刺眼的光线落入眸中——这是属于你的现实,你所真正拥有的时代。
陌生的现实静悄悄的到来了。
你停在原地,大梦初醒的麻痹感尚且停留在身上,但现实并不给你缓冲的机会。
一道女声恍如隔世的骤然闯入你的耳朵,不由分说之间就将你带离了那复杂的回忆里…你缓缓抬眼看着那个人。
“你好,你终于醒了。”红发的女性走到你的面前,对上你平淡的眼神。
她告诉你这里是星穹列车,她的朋友在宇宙中发现了你漂泊的飞船…出于这附近有毁灭的追随者在游荡,就将你给带了进来。
“我是列车的领航员姬子。”
“叫我姬子就好。”
她更加具体的解释:“很抱歉突如其来打断了你的休眠。最近寰宇中出现了一位新的星神,泯灭帮的那群疯子正在这附近寻找祂,妄图杀死神明向纳努克证明自己……”
她说的不是你所熟悉的话语,但得益于虚数之树的知识,你完全可以明白这些…
当然,在听了她的所言之后,先前所得知的真相骤然串在一起,你看着陌生的列车车厢,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你好,姬子。”你对她说话。
她一楞,或许是惊讶于从未听过的语调,但显然她也植入了翻译的芯片,转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还是对着你点了点头。
接下来你们短暂交流了一番。
你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这片宇宙的消息,这些消息比你从虚数之树那里得来的更加具体,也更具有些人文色彩。
🫠
不再只是死板的印象,比你所知的一切都有趣,这已然符合了你对故乡的映像。
是的,你确定了。
你现在所处的这片宇宙,一定就是你的胡杨——或者说,这里是装载着你故乡的宇宙,你格外的感到亲切、喜爱着这里。
姬子让你暂住这里,她说等到离开了这附近的星系,到时候你再离开也不迟。
你自然应下。
她便将这间客房留给了你,让你先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她说等到晚饭时候,会再向你介绍列车上另外的三个人。
等到姬子走了后,你望着窗外的景色整理着思绪,也整理着那些琐碎的记忆。
涌动的回忆仍在你的灵魂深处跳动,它们带着你所有的悲欢喜乐,是你为人的证明,也是你曾真切行走在世上的答案。
似乎也正是有了这些“前生”,新生的自己依旧明白如何做个人类行走于世上。
不,你想,或许自己还是人类呢?
哪怕自己的本身成为了无限大的存在,哪怕情感依旧被稀释了无数倍才反馈给自己,可你依旧还是能感受到喜怒哀乐呀。
就像以前的祂一样。
祂能成为最平易近人、最像神的人,你自然也行…或者说,你本就是人的神吧。
毕竟只有当过人类,才能理解人类…这样想着,你却一愣,迷茫于在自己脚下诞生的那条轨道的名字是什么?
难道是人类什么的吗?
毕竟你是人…哦,不对。转念一想,星神岚也是人升格的神啊。那祂叫巡猎,你叫什么呢?嗯…暂且你也不太懂。
第一次做神难免有这些情况发生,可惜你的导师在虚数之树上逛街,下来还早着。
身为神明的祂自己上去都要花那么多年,下来估计也要好多年。你有自信在自己神生截止之前等到祂,不过那也太久了。
至少…对于人类的角度实在太久。
心下思考,你抬起头。
三秒后,门刚被敲响,房间的主人就已经打开了那扇门扉。你了然的点头,跟随着姬子几步移至餐厅。
严格意义上来讲,你拥有情感但不多。
可当姬子宣布今天吃咖啡火锅时,你平静的脸庞卡了壳…从你得来的记忆中,其他世界线不同的你亲口尝过这份“美味”。
彼时的你可是一边笑着一边吐的,硬着头皮也说不出一句真是好吃。
于是乎…毫不犹豫的声明自己上半辈子熬夜做实验喝腻了咖啡,现在真的不习惯喝咖啡了——如果姬子喜欢,你可以把自己飞船上的所装载的所有咖啡豆都送给她后…
姬子一顿。
女性显然很高兴,立刻放过了你。
她点头向你介绍了列车长帕姆,列车组成员瓦尔特·杨还有担任护卫的少年丹恒。
他们和你记忆中的样子别无二致,他们也是其他世界中你的同伴,因此你无比的信任他们,赶在姬子介绍前就说出了二人的名字——还包括了原地震惊的列车长帕姆。
听见你所说的话,瓦尔特沉默不语。
你看见他只是静静的推了推眼镜等待你的下文,身旁的丹恒也只是沉默的望着你。而姬子则是惊讶的看向你,困惑的询问。
“我们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同伴。”你如实相告,“阿基维利…祂、是我的家人。”
丹恒的眼神不变:“你要怎么证明?”
“星穹列车接下来还会加入一个…会给自己取名为三月七的小姑娘…而瓦尔特先生你——不也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吗?”
显然他一下被戳中了自己的秘密。
瓦尔特理解你所说的不仅仅是世界,而是另一片广阔的宇宙。他也更相信名为星神的存在,所留下来的那些讯息们。
“我信任你。”于是,他说。
看见自己的朋友点头,姬子下意识转头望向瓦尔特,瓦尔特叹息:“姬子,每个世界都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更何况…”
“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在说谎,我相信她。我们不也是跟随着阿基维利的遗言才来到这里,见到了那艘停泊的飞船吗?”
是的,正如瓦尔特所说。
拥有了关于宇宙许许多多记忆的你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你毫不在意他们会不信任。
听完瓦尔特所说的话,姬子又询问丹恒,而丹恒并不卖关子,他对着众人立刻给出了自己这几天所探查出来的结果。
“编号对上了,姬子。”
“这位…小姐所搭乘的飞船就是阿基维利所创造的造物之一,一艘名为hometown的旧式改良飞船,也与…列车技术相似。”
话落,几人的视线一一交错。
没过半晌,面前的姬子先是笑着对你表达友善,她说:“那么…欢迎你到故乡。”
“恭喜,现在你不用再流浪了。”瓦尔特也投来视线,“考虑从今往后留在星穹列车上吗?我们的列车有固定的道路,终点是阿基维利的家乡——孤绝世界裴伽纳。”
瓦尔特有些兴奋的开始向你介绍起列车的许多,其中也包括现在世界的诸多细节…
不过他太心急了,连姬子都有点看不下去,认为该给你一点缓和的时间。在祂留下的遗言和你飞船的航行日志里都说了你已经与世隔绝、孤身一人漂泊了许久许久。
按照常理来说…
你早就不习惯和人相处了。
“等等,瓦尔特,你也太心急了…”姬子因此喊停,“虽然…她也算是我们的老朋友,但我们应该按照列车的传统,举行一下新人欢迎仪式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吧?”
“咳…抱歉,姬子。”
“我只是对于阿基维利的家人有些好奇而已。”他解释道,“被星神这么在乎的人实在是不…”
“——请原谅我的冒犯。”
丹恒突如其来的开口,瓦尔特的声音戛然而止:“虽然你也算是星穹列车,但我现在正担任星穹列车的护卫一职,理应为列车的安全负责,所以…我想知道,你…”
你是什么。
算是猜到了…你知道肯定有一天会有人这么问你,你也明白这个问题是无法逃离的——你的存在,已经是寰宇皆知的事实了。
在星神都开始退幕的时代,你会是那个最年轻的神明,你也会重新开始一切。
“我和阿基维利是一样的。”
“我和祂,是一家人。”
永远的一家人,从那个故土开始,再到往后无尽的星际…又或者是如今在你眼中这般的宇宙,这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你与祂,早就把彼此都当成了胜过自己生命的家人…哪怕你还从未对祂说过爱。
眼前的几人半晌没答。
丹恒的呼吸静了一瞬,半晌他才恢复冷静,放下了那警惕的眼神,尽量用对待普通人的样子来对待你:“我知道了,抱歉…”
也多少猜到这个事实的姬子和瓦尔特没有在意这事,他们提醒了另外的问题。
“泯灭帮正在寻找你。”瓦尔特严肃道,他们想要杀死新生的神明。
你仍然不太在意,游刃有余的随口回答:“嗯,没关系,他们没办法对星穹列车做出什么的。”一切早就注定好了。
瓦尔特:“………”
不置可否,那道目光灼热了几分。
丹恒也哑然了下,他莫名感觉自己就要退休了。重新有神罩着的列车可以直接随便乱创了,简直是开局发现买到破解版一样。
再然后的几天里,一遇见你,瓦尔特就会和你多说几句话,多问几个问题。
就连丹恒都会来到你的面前,向你询问一些星际、星神的诸多细节…用以全部编入智库,方便以后留档使用等。
姬子则和他们相比淡定的多,光忙着研究你给她的一堆咖啡豆去了。
他们都想过或许自己该冷静点,曾经与神同行的人有那么多,他们现在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个锤子,这可是星神啊!
你总感觉有炙热的视线在追随自己,不过与这三人隐晦的想法不同。
帕姆列车长仍旧对乘客有着很高的要求——它坚信自己才是正统列车长,希望乘客们保持良好的卫生,因此便对你喷消毒水。
你看着湿掉的裤腿迷茫了下。
它生气的用小喷壶对准你又是喷了几下:“上列车要好好消毒的帕——就…就算你可以当列车长,也要遵守列车守则帕!”
你:“………”
你:“?”
那天你学会了回来第一件事消毒自己,虽然你都升格了,压根不可能待病毒回来…
但为了列车有个良好的风气,你开始老实的按照所有的乘客守则来做,带头告诉列车上的所有乘客牢记列车守则。
哪怕——
当你真的成为了阿基维利这样的存在,你意识到其实完全不需要去真的做时,也依旧如此的、学着祂一样也将这些一一做好。
回忆中祂会做的事情你都会做,周围的几人也一度感慨你真的不像是一个星神。
彼时你笑…就和祂过去一样的在笑,调侃着瓦尔特印象里的神明是如何的,又调侃着星神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只是…
“只是…时间变得不再煎熬,连等待一个人千千万万年都没有关系…也不再惧怕…为了某个人、某件事付出自己的全部。”
“只是…”
“宇宙在我们的眼里小了点。”
小到,似乎一瞬间,你就跨越了千万的道路向前去了,只是一瞬间,你就能望见新时代的到来,一个新的孩子落入你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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