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话：唯你

艾米丽.黛儿从蒸腾着雾气的浴室里出来，短发湿淋淋滴着水，穿着的浴袍宽松拖尾，奈布.萨贝达有些尴尬地揩了揩脸颊

奈布.萨贝达.：呃，还是有些大了，但我没其它衣服

艾米丽身上的米白浴袍是奈布几天前刚买的

她没有说话，木然地看着他，她仿佛仅是为了活着而呼吸，除了滚动的火热的血液看上去都生如木偶人，昔日活力四射变成了茫然晦暗

奈布.萨贝达.：艾米丽，莉迪亚

奈布走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奈布.萨贝达.：你愿意说话吗，哪怕一句也可以

奈布的眼光瞥到了她瘦弱的手上，只剩下覆着的一层皮肉，骨头清晰可见，他又注意到了她的手指，蓦地钳口挢舌拉起她的手

苍白的手指，食指和拇指头有明显的泛黄痕迹，指甲单薄一片还有点点泛红，特别像他在军营里看过因训练受伤断掉指甲盖重新长出来的伤员的手的样子

奈布.萨贝达.：你的手…发生了什么，艾米丽，告诉我吧，有人虐待你吗

奈布.萨贝达.：我会为你讨个公道

他注视着她呆滞的瞳孔

艾米丽.黛儿.发生了什么

她终于开口了，奈布舒心地微启笑容，但很快又被她说的话给僵下去

艾米丽.黛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被这样对待，奈布，欧利蒂斯学院呢，我的朋友和同学们呢

艾米丽抓着他的手腕，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但她这样的反常让不安和冷战侵袭了奈布全身，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奈布按着她的肩

奈布.萨贝达.：什…什么，你在说什么，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奈布.萨贝达.：这十年的牢狱，你都怎么了

他不说话了

奈布.萨贝达.：让我问问你，罗曼.萨贝达的事真的和你有关吗

艾米丽一听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抱着头后退几步

艾米丽.黛儿.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在黑暗中醒来，他们说我杀了人

艾米丽.黛儿.我在那个地方待了五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艾米丽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奈布.萨贝达.：五年？！可你已经进去十年了，前面五年你又在哪里

奈布上前，艾米丽抓狂地推开他，这点气力对奈布不算什么，但奈布一愣硬是惊讶，已而后退一步，艾米丽的背已经靠到了身后的白漆墙壁

艾米丽.黛儿.我不知道！我杀了人，但我到底杀了谁

奈布.萨贝达.：你，先冷静下来

此时，奈布的电话响了，他抽出口袋里的手机，乍一看，是伊索.卡尔

“嘟——”

伊索.卡尔：奈布.萨贝达！

电话里头的人心急火燎，火冒三丈地喝着，奈布庆幸自己没开免提

伊索.卡尔：你把艾米丽带走了？

奈布.萨贝达.：嗯，她在我这你放心

奈布给出了轻松肯定的答复，伊索气的够呛

伊索.卡尔：你在哪儿，我马上派人来接她

奈布.萨贝达.：算了吧，她情绪不稳定我先照看一段时间

一阵沉默，电话里头的嗓门更大了

伊索.卡尔：这怎么行，马上给出地址！

奈布眉宇微皱

奈布.萨贝达.：你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安排在我这比待你那安心多了，你不是还要操劳公司里的事吗

奈布一口气说完长长一句丝毫不给伊索反驳的机会

龙套：卡总，会议要开始了

伊索.卡尔：知道了没看见我在忙！

奈布听到秘书的声音，乘机找到借口

奈布.萨贝达.：你还要忙啊，那不打扰了工作愉快

伊索.卡尔：等等！奈布你…

“嘟——”通话结束

奈布将手机放到桌上，回头看着艾米丽，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了

奈布.萨贝达.：你难道忘了之前的事了？

艾米丽.黛儿.我…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抱臂发抖，低下头

奈布思索着，得找个时间去警局谈谈了

奈布.萨贝达.：你在沙发上坐会，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奈布.萨贝达.：过来吧黛儿，我给你开电视消遣

艾米丽微微点头，奈布刚按开电视，有关“杀人犯艾米丽”的出狱新闻瞬间好似撞击了他的神经，他一顿眼疾手快切了频道，瞟了一眼艾米丽，她刚从那儿走过来

奈布.萨贝达.：（幸好她没看见）

奈布松了口气，转身向厨房信步走去

……。……。……。……。

碗中的面还冒着热气，艾米丽将筷子叠在上面，奈布一看楞头瞪目，凝眉注视眼前人

奈布.萨贝达.：就吃这么点？

艾米丽.黛儿.饱了，谢谢招待

说着正想起身，却被奈布拉住了，她游移不定地抬眼，又坐了下去，奈布正忧心忡忡看着她，眼里挤满尽是温柔

奈布.萨贝达.：多吃一些吧，我可以喂你

艾米丽.黛儿.等等…

艾米丽刚开口，奈布已经举箸夹起肉片放在她嘴前

奈布.萨贝达.：啊~

她与他面面厮觑，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张口吃下了

直到碗底空了，奈布阴郁的面色这才展晴，而艾米丽全程没说一句话，就这样慢慢吃下最后一口

艾米丽.黛儿.你不吃点吗

艾米丽有些试探着问着

奈布.萨贝达.：你饱了就行

说着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刷洗，艾米丽原地不动坐着看着他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跟那个黑衣跟一个绿衣影子相撞融合，艾米丽一惊睁大眼睛，前一刻的幻影随着一阵头痛烟消云散

奈布洗了手搓了搓毛巾，出来瞧见艾米丽，见他来了她也站起来

奈布.萨贝达.：去客厅坐吧

艾米丽.黛儿.嗯

她随着他来到别墅主厅，空旷的客厅豪华的家具陈列着，壁上还挂着几幅画，装修方式有些复古，两人在天青绒沙发坐下

艾米丽.黛儿.这儿只有你一个人吗

艾米丽不住的问，这个家很大，但寂静无人

奈布.萨贝达.：下午刚雇过的人打扫完回去了，明天我还会请些仆从来

奈布.萨贝达.：目前只有你我

奈布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她

艾米丽.黛儿.那…你的家人呢

这话带有锋芒刺进奈布的心

奈布.萨贝达.：我没有家人了，艾米丽

奈布叹息着摇摇头，他没有告诉她，他母亲的死与她有着关系，她看起来也不知道他人口中的罗曼.萨贝达正是他的母亲

奈布.萨贝达.：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了一个没有痛苦没有忧虑的世界

艾米丽.黛儿.那你的父亲呢

奈布.萨贝达.：我忘不了下雨的那个夜晚，他留给我的仅剩一通电话

奈布阖眼，抬起头

奈布.萨贝达.：他说，他无法在没有我母亲的世界里度过，那时我加快了油门，泪水模糊了我的眼，车子往这个房子飞奔而来

说着说着，奈布将手覆上了他的眼

奈布.萨贝达.：他叫我不要恨他，他说了很久的‘对不起’，雨水打在玻璃上，摇杆刷过后我又一次看清前方的路，家近在咫尺

奈布苦笑着看着艾米丽，艾米丽注意到他眼眶里有些泛红了

奈布.萨贝达.：电话里不出声了，我只听到手机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以及一群人的呼喊

奈布.萨贝达.：等我回到家，后院的卵石路被血染红，我父亲一动不动地长眠在那儿，他正是从顶楼——我母亲的房间，一跃而下…

谁也没再说话，艾米丽把手轻轻地放在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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