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瑕出了垂花门,进了霜叶院,远远瞧见丹枫厅中坐了四人:位于上首的,是于无瑕的娘秦若初。陪于左下首的,是于若瑜。坐于右下首的,那一身绸缎,满身纨绔的青年男子,自是江一清无疑,只不过他今日似乎乖觉不少,或许是要给“心目中的未来岳母”一个好印象。坐在秦若初与江一清两人之间的中年男子,于无瑕先前虽未见过,但一观他的年纪与气度,心中已对他的身份断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一位,应该就是江一清的父亲,亦是泉州卫指挥使江流了。
江流身居高位,若依常理,秦家人理应在秦府正厅春晖堂侍奉款待,可念及江、于两家世交,江流又曾在于效孟手下做过亲兵,还唤秦若初一声“嫂夫人”,故秦若初将地点定于花厅,方显亲厚又不失庄重,这是第一层意思;丹枫厅位处霜叶院,时值深秋,院中进百株三角枫由红变紫,依土丘石陵高低错落,蒙络参差,好一片“姹紫嫣红”,真真应了那句“霜叶红于二月花”,这是第二层意思。
可眼下,比之那如火如荼的枫叶,落在江一清眸中更不可方物的,却是一袭“月华”。“月华裙”,顾名思义,如月色般皎洁,如月光般淡然,可就是这么清浅得近乎平淡的色泽,在这一片云蒸霞蔚的浓墨重彩中竟愈发夺目。其实于无瑕本无意“争春”,——她之前又怎会知道娘竟将自己与江一清的“相亲地点”定在了这儿?若早知如此,她定会选一条大红裙,将自己深深“淹没”于一片“枫叶海”中!昨夜,于无瑕费尽心思选了这条最素的,岂知这一袭月白竟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令江一清更加过目难忘,直欲呼惊为天人:
“无瑕妹妹,你今天……”
幸好于无瑕反应快,立马丢了个眼色示意他将那后半句“真是太美了”生生咽下去,外加让他将那已忍不住离开座位的屁股送回位子上去。
虽然这一切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却丝毫没有逃过秦若初的眼,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于无瑕一眼,又向江一清旁边那位中年男子问:
“江大人,听令郎方才所言,似早与小女认识了?”
江流面上略一尴尬,回头不动声色地瞪了江一清一眼,意为“怎可如此唐突”!可就是他这么一回头,于无瑕才看见了他的容貌——跟江一清太像了,不,应该说,这活生生就是二十年后的江一清呀!只是这大叔一脸“凛然正气”,跟那总“伤风败俗”的江一清放在一块儿,明明是亲生的父子,却天差地别,实在是莫大的讽刺。于无瑕强忍着笑,听江流对秦若初明知故问:
“这位便是令爱了?”
秦若初颔首,招呼于无瑕:“无瑕,还不快见过你江世叔。”
于无瑕缓缓走上前,对江流盈盈一拜:“无瑕见过江叔叔。”
江流点了点头:“好孩子,不必多礼。”
秦若初又示意于无瑕向江一清见礼:“这位是你江家哥哥,可为娘却不知你们是何时又如何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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