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倏地回身,海风陡然扬起他蓝色直垂的一角,与那片湛蓝的海波一同荡漾而起:
“无瑕!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一定,一定要给我回信!”
那片蓝色的波光映入她的眼波中,一时间为那片失却了颜色的海面平添了一道斑斓:他居然真叫了自己的名字!不觉一笑:“不二君!我一定,一定会给你回信!”
那么远,她本应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她却知道:他一定是笑着的,一如她也对他笑着……
自远渡重洋,流落他乡,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险,那么多的孤苦,那么多的绝望,他原以为自己就如一个跌落谷底的人,头顶上除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再无其他,他不再会哭,更不再会笑,有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又或在那一年的风雪之中,真的变成路边一具冻僵的尸体。
可她却出现了,有如驱散风雪的一道暖阳,又如射入谷底的一线日光。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那一日,那一刻,她朝他走过去,昏昏沉沉中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她身后的阳光是那么明媚,那么温暖,一瞬间照亮了人间!他原以为那是死亡临近时的幻觉,就笑了,只因那幻觉,竟是那么的美妙……
但那竟真的不是幻觉,而那,也竟是他那一年唯一的一次笑。在大明的七年,他几乎没怎么笑过,可就是那屈指可数的几次笑,也全是因为她。正如今日,当他对她说:一定会给她写信,也请她一定要给自己回信时,他的脸上,也至始至终是有笑意的。只有他自己明了:那不是强作欢笑,却是发自内心的笑。
纵使秋利康次在见他边笑边回到船上时,所表现出的不解:“少主,有一句话,老臣不知当不当问?”
不二一听,收敛了笑意,他自然明白他要问什么,便冷冷:“那就别问。”
话已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的滋味不好受,秋利康次顿了一顿,终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少主,老臣知少主同于小姐情深谊厚,可老臣不明白的是,为何少主不对于小姐直言不讳?”
不二冷冷看向他:“直言什么?”
“直言,直言邀她去,去日本做客。”这么简短的一句话,秋利康次顿了好几次,好似生怕哪一个词用得不妥当。
可他这一句话,从头到尾确没有一个字是妥当的。
不二向东望去,口中悠悠:“秋利大人,你可忘了你此行的初衷?”
秋利康次这才一个激灵:少主此去,可是肩负了复兴一条家的重任,又岂可在这等儿女情长上纠缠不休?“是老臣失言了。”他向不二一躬身。
不二的目光依旧凝望向遥远的东方,在海与天交界的那片国土,是他阔别了七年的家乡,是他曾经千百次梦回的故土,今时今日,他终于即将再一次踏上那片土地……
他没有再回头,只是将一手放在心上:
无瑕,你与我一定会再相见,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到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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