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三）

“值得吗？”

战火中，温青青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俞靖安轻叹一口气问了一句，这几天她的叹气次数明显变多，真是，让人发愁。

俞靖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火光出神，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小孩子，温青青看了一眼不到她腰高的小萝卜头，这孩子估计就是北蛮的小狼王巴图蒙刻，没长大……掐死在萌芽中？

温青青的念头一闪而过，这种事情不是她需要思考的，北蛮的人死一个还有下一个，真正想要安定还得靠整个国家强大起来才不会有外敌侵犯，掐死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呢。

巴图蒙刻对温青青和华朔雪的出现不是很满意，脆生生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极度不适。“先生，这中原人，可需要我杀了？”

俞靖安置之不理，温青青也不把这个小崽子放在眼里，她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这小屁崽还没出生呢，当然，也有夸大自己年龄的嫌疑，但是她才不计较呢。

“我给杨帅下了梦引，就算他不死在这场战争里，也一定会死，其他的我无话可说，反正你早已经抛弃了你想要的一切。”

“他的世道，完不成的。”青衣书生动了动，面无表情，眼下的青黑能看出这人很久都没休息好，也不影响他面容的俊俏，一袭青衫被黑夜与火光染的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说完这一句，俞靖安便没了声音，只是站在那看战火蔓延到他曾经守护的居庸关，看着躲闪的百姓和满天的火光，远方的军队在征战，近处已经没有多少人。曾经红衣将军萧鸿飞要守护的，都在他手下毁灭，江湖上的势力，皇位的三位候选人，北蛮的小狼王，甚至连同他自己都被裹挟进这一盘棋里，都在这苦苦挣扎，却没有什么结果。

温青青看了会儿，她不想趟浑水，但边关的百姓何其无辜入局此处，报仇牵连无关的人不是温青青的作风，只是事已至此没有办法改变，温青青看着天色，路上安排的粮草也许明天一早就能到，打吧……打能出什么结果呢？温青青垂眸离开，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临走的时候还遇上了失魂落魄的墨家巨子翟天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是你们啊……是来加入关山的吗……”翟天志的斗笠破了几个大口子，在脑袋上不像是个帽子，像是稻草在头上扎了窝。脸上也破了一条口子，衣服上满是尘土，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在桃花源看起来那般沉稳，像是被抽了魂。

温青青撩了下衣袍坐在了枯草上，把带来的酒递给翟天志，想来他在居庸关也是有一番经历，不然何至于此。

“我什么都没守住……”

翟天志喝着喝着就哽咽了起来，看起来酒量不是很好，但是酒品尚可，除了喝醉哭泣讲述倒是没什么别的动作。

温青青和华朔雪就听完了他被抓到敌营然后跟北蛮的伤兵说起自己的孩子，心疼他给他做了一条机关腿想让他回家，结果北蛮的士兵为了挣钱又重新奔赴战场，求他用一口铁锅换他的女儿图娅……

翟天志在居庸关这两个月都为了一口锅，可那个士兵没了，他的孩子图娅也没救成，到村子里村子里的人被杨帅杀害，好不容易打造的铁锅也被杨帅砸了……村里老夫妇托付给他的傻孩子阿古也因为他没钱请大夫死在了雨夜……

“我真的，很没用。”

“不怪你，你能做什么，这世道，本就是吃人的啊。”温青青看了看他，轻叹一口气，说出了一句与俞靖安极为相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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