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他基本完全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以及这里的主人。这是一个间很小的医馆——说是医馆,其实挂的牌子是心理咨询事务所。就一个医生,也就是那天给他治病的女人。那女人会的其实并不很多,只是对疑难杂症比较在行,尤其擅长治疗失眠、精神衰弱、头疼等等和脑袋相关的毛病。他看过她的资格证,居然是心理医生。不过这地方偏僻,是空巢老人扎堆儿的地方,老人们自称活久了没什么看不开的,基本不会来咨询心理问题,于是她这个心理医生学起了中医,开始在心理咨询事务所搞针灸,放药斗。
说来也是屈才了,心理医生开中药,这专业听着可不怎么对口。
她这间房子着实不大,里外三间,占了大部分空间的外间当门面,里面就是卧室和客房——他现在住的是卧室,离影迁就他暂时住了那个一直被她当储藏室用的小客房。这两天他情况好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到客房了,怎么说他一个外人也不能占着主人家的地方,还把主人挤到储藏室睡觉。至于厨房,这里压根没有,做饭从来都是和煎药一个炉子,整的饭都有股苦了吧唧的味道。
他还听说这里以前是个道观,实在没有香火才关了门,后来被离影买下来改成了医馆,这不,现在外间的地板上还有一个色没褪干净的八卦图呢。装修布局倒是没怎么大改,所以这里着实残存着一股古色古香的味道,大件儿家具自不用说,就连台灯都是灯是青铜灯的样式,再加上外堂放着一个二手市场淘来的大药斗,更不用说那看诊的桌子都是拿原来供着三清像的祭台改造的。搞得古风道韵浓烈不已又不伦不类,女医生那黑长裙套白大褂的打扮都被衬得有几分仙家风气。一来二去的,整的来看病的大爷大妈都爱戏称她一句“萧道长”。
对了,这女主人姓萧,全名萧南离。这医馆就她一个人,那可是又当医生、又当账房、又当服务生。不过她平时也不怎么忙,毕竟来这儿看病的人也没几个。她每天的任务除去给来客把脉、针灸、抓药和闲坐着放空之外再没有别的事情,只要药斗里的药没用完就坚决不踏出大门一步。
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死宅!
他在这儿也没什么能干的,除了收拾屋子就只能坐外面看她接待来客。客人多是上了年纪的人,老头老太太们喜欢在等待时闲聊。医馆里多了他这样一个大活人,那话题哪还有不拐到他身上的道理?
“萧道长,那边的小伙子,是新招的伙计吗?”
正把脉的李大爷眼神往他身上瞟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了。
这么可能是伙计呢?这医馆一天下来也没几个客人,一个人完全忙得过来,要是招个伙计,赚的都不如赔的多。
“不是。”
她听人家问也不抬头,手还是搭在人家腕子上把脉,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是病人。”
“哦哦,我说呢,怪不得看着没什么精神。”
萧道长这话不错,他确实是个病人,不过不是身体上的那种病,两天过去他腰不酸退不软,身上那点毛病早就好了。
他是个和这里的医生专业对口的病人——
他失忆了!
失忆这事儿是他那天睡醒了之后才发觉到的。说来惭愧,那天晚上他被头疼折腾的死去活来,竟然完全没在意记忆方面的事情。浑浑噩噩的脑子在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和完全不认识的救命恩人时竟然忘了提醒他这事儿不对劲儿,就那样从善如流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待到他迷迷糊糊的睡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这里是哪、不认识萧南离是谁、甚至连他是怎么搞成这幅狼狈样、家住哪里、亲朋好友有哪些、自己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萧南离端着早餐来找他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简直尴尬的要死,不仅尴尬还很惶恐,任何人失忆失到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时候都会惶恐不安的,更何况他身上还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一套衣服翻遍全部的口袋也只找到不到五十块,连个手机都没有。再加上一身伤病,妥妥是个麻烦精。
内心惶恐的他原本还害怕萧道长会把他赶出去,正疯狂思考身无分文的自己流落街头之后该怎么活下去。却没想到人家萧道长看了他一会,就说了一句“留下吧”,语气平平淡淡和平时一点区别都不带有的。
他狂喜,直在心里夸了一百遍“萧道长真是超级大好人!”
这两天下来,他没什么好转,但也不能说全无起色。他原本空空荡荡的脑海中偶尔会冒出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或者是一个模糊的画面、或者是一小段声音、又或者是一闪而过的面孔……那些模糊的人和事,每当他使劲去回想试图抓住些什么时,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就会重新出现。
这种捕捉痛苦难耐还毫无成效,他没办法,告诉萧道长却得到她也没办法的答案,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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