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 51:邪赌惊魂(前篇)
“一段时间不见,什么时候改名叫点钞手了?”
维多莉娅的这句话,所质问的对象自然是面前的罪犯。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在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当维多莉娅还只是名辅警时,她就在一家名为天高撞球室的聚赌窝点中抓获过他。
不过,当年的点钞手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赌徒,一个负责掷骰子、收发筹码的赌场服务生。从他现在的身肥硕材,与一身穿金戴银的装饰来看,这家伙在这三年里发际了不少—幸运神赫尔墨斯的天平,在赌局中向着他缓缓倾斜。
可惜,今天这家伙的运气就要用光了,点钞手为自己培养了个强迫症般的习惯:每个周五晚上九点,他都要去一家名为“黄金杯”的酒吧。他会找到一处靠近吧台的座位,点上两片多加盐粒的煎蛋,附带一杯扎啤。
靠着这个线索,维多莉娅在酒吧中守株待兔,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钟便等来点钞手这只撞上树桩的“笨兔子”—河道抛尸案的线索,又被维多莉娅向手中收紧了几截。
这件案子,似乎就快到收网时刻了。
根据河道抛尸案死者的邻居所述,死者生前经常跟面前这名被扣押的老赌徒一同出入酒吧、撞球室与迪厅等场所。比起“酒肉朋友”一词,“赌朋博友”似乎更适合他们。死者生前也正是在点钞手的引导下,坠入了赌博这道无尽深渊。
“我的赌气好,场子里的朋友拿我寻开心,说是要抬举我,”点钞手的肥下巴落上胸口后,叠了整整三层笨重的赘肉。他那银白色的络腮胡像是一丛丛有毒菌丝,口中的金牙布满污垢,还塞着些享用上一顿饭时留下的肉丝。点钞手吸了几下鼻中的鼻涕,咂咂嘴后接着说下去:“他们给我取了这个外号,我也就认了。”
维多莉娅闻言,也放下手中的钢笔。她的十指交叉相扣,用兼顾威胁与严肃的语气对点钞手说道:“我可不是找你来寻开心的,不过,如果我现在要抬举你,你敢认么?”
“那就得看是什么事儿了!”点钞手扣了几下自己的鼻孔,将伴着些鼻毛的脏东西弹入垃圾桶。他让身边的辅警帮自己拿出手帕,满不在乎地擦了擦手上的银戒指,外加耳垂上的一对金色链环。
“有个叫泰诺的人,他在一天前被发现于河道浅滩,”维多莉娅开始向点钞手套话,而从对方那依旧轻蔑的态度来看,点钞手的反审讯能力,显然不如他摸牌掷骰时那样灵活。维多莉娅故意将身体前倾,语速却逐渐放缓,口吻也更像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饭后闲聊:“你认识他么?”
“这小子,刚入这个圈子没多久,赢了几次就要去庆祝。”点钞手点了点头,伴着笑声露出口中的四颗金牙,还有几阵惹人生厌、带着金属锈气的口臭。维多莉娅提醒他该多注意点儿个人卫生,可点钞手只是摇了摇头,并十分享受地嗅了嗅自己布满汗毛的腋窝—他解释说,这才是男人该有的味道。
“让我猜猜,这小子一定是喝多了,然后在河边睡着了对吧?”点钞手又笑了几声,还顺便问了维多莉娅一个问题:监狱里的伙食,近来如何啊?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个涉嫌赌博的小角色,最多不会被判超过二十年。再说了,谁说在牢房里就不能继续游戏了?点钞手已经进出牢房不下十次了,他每次都有办法躲过那些巡逻的蠢货,将纸牌、骰子与麻雀牌带入囚室。
啪—!一声巨响彻底打破了点钞手的白日迷梦,维多莉娅将自己的左手重重砸上面前的木桌,她向点钞手道出真相,而这个真相,也让点钞手的脸色瞬间转变,一种如坠深渊般的恐惧,迅速将老赌徒的面容包裹,并开始成群地屠杀、撕咬他心中所剩无几的幽默感—
因为泰诺已经死了。
“什么泰诺,我不认识他!你在说的是谁?一定是我记错了,啊!”点钞手试图将那份恐惧的神色,用毫无逻辑的谎言搪塞过去,“对,我最近认识的朋友不叫泰诺,他的名字叫泰勒!那是个字母L,我一定是把它错记成字母N了,哈哈,抱歉啦警官!”
啪—!维多莉娅将一盘录像放上木桌,她没有直接向点钞手告知录像带中的内容。不过,她倒是有向点钞手说明情况:如果她将这盘录像,当着点钞手的面被播放出来的话,那点钞手将失去最后的坦白机会。此外,拘留室最近的纪律制度也被重修了,每天都要对犯人进行搜身。如果点钞手还想在未来二十年内摸到赌桌的话,那他最好乖乖配合。
“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再说。”将点钞手的迷梦彻底粉碎后,维多莉娅的语气恢复到一开始的刚强、严肃。点钞手捏掉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他在审讯椅上活动几下筋骨,在开始招供前,对维多莉娅提出最后一个请求:给他一杯酒,最好是高度数的。有些事情,他在完全清醒时可不敢直说!
点钞手只是个赌徒,可他不是亡命之徒,更不想为了钱丢掉自己这条老命。
停职处罚仍在继续,复职时间待定。
克里斯将公共电话亭的话筒放回原位,他咽下一小口唾沫,心中不停回想着刚刚话筒中的谈话。道森警长将话说的够明白了:现在克里斯还不能复职,那三次失手所造成的巨大影响与损失,远非仅凭时间就能冲淡的。
抬起头后,克里斯环视一遍四周,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市中心了?好在自己现在还有些资金储备,只要不去过度挥霍,再撑上一两个星期还不成问题。可是,可是绯红刑者的案子又要怎么办?他决不能允许那个自诩为正义的女人,再去践踏法律。
可是,克里斯现在还处于停职期间,他没有介入案情的机会,更没有任何申请调查的权利。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除非,除非?他差点忘记一件事,黑程式对自己注射过金属细胞,不是么?这么说来,与扭曲玩偶类似的能力,他应该也可以稍加利用。换一种思路,或许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更何况,自己还有兰瑟这样一座情报库般的朋友,何愁找不到线索呢?说干就干,但首先,他需要再次与兰瑟取得联系—如果兰瑟今天,还有些空闲时间的话。
“根据点钞手的口供,泰诺不是被人杀死的,他参加了一种新兴的赌博游戏。”
维多莉娅向摇滚弗莱迪、罗克姗交待她审讯出的情报。泰诺的确是被那帮赌徒抛尸河道的,可他的死因不是谋杀—变相谋杀,非自主性自杀?维多莉娅的大脑,现在也被蒙上一层迷雾,那种新兴的赌博游戏,只有赌场的核心圈才有机会接触。
尽管点钞手游走赌场多年,可他也不过是个在中下层捡拾残羹剩饭的渣滓。那些能大把地挥霍钞票,又能大把地赢回钞票的人,点钞手这辈子也不可能爬入他们的核心圈内。
“即使身负巨款,赌场的人也不至于将他杀害,赌徒们和讨债人的心理是一样的,”罗克姗开始做出自己的推断,“就算是失手杀害,也不该留下这么多小型伤口。”
“唔,我的脑子快要死机啦!你们可不可以说的慢一点儿?”摇滚弗莱迪倒是有在认真去倾听,可惜,他的大脑反应力远不如罗克姗—这只机敏聪慧的机械狼。
“这就是问题所在,点钞手只是个负责揽客的中间人,”维多莉娅将她的钢笔笔尖,指向罗克姗的唇部后继续说下去,“而赌局的规则是什么,形式又是什么,这些我们都不清楚。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的,也只有一件事。”
那件事是什么?还没等两具机器人将这个问题从口中弹出,维多莉娅便说出点钞手口供中的最后一句话:“他们在玩的游戏,是在赌命。”
维多莉娅还记得点钞手说出这句话后的动作:他的双腿开始发抖,小腿肌肉带动脚腕部的镣铐一同晃动,发出恼人的金属摩擦声。在这之后,点钞手将烟头从干瘪的口中抽出,缓缓吐出一大块烟圈,仿佛是终于摆脱了一个诅咒那样。最终,点钞手靠在审讯椅的靠背上,双目无神地凝望着天花板,活像一具失去操线人的木偶傀儡。
这桩案子的性质,在这场审讯后彻底变质:维多莉娅三人所要面对的,不再是以往那些畏首畏尾的赌场混混,而是一帮敢像泰诺那样,为了赢得几把筹码出卖性命的亡命狂徒!赌场的位置,点钞手也向维多莉娅如实交代。可维多莉娅还尚未清楚其中的情况,贸然收网,还可能会适得其反。
维多莉娅需要一个卧底,一位能够去赌场探明情况的内应。可现在要上哪里去找一个可靠的内应?首先,罗克姗与摇滚弗莱迪他们肯定不行;她自己呢?不,她对赌场中的情况也并不熟悉,如果不携带枪械,那她很可能会被那些赌徒盯上;可如果她携带枪支,而赌场中又有搜身之类的规定,那她也无异于是在自投罗网。
更何况,维多莉娅最近还出席过一次电视台的普法讲座。只要那座赌场中还有人在赛马,只要那座赌场中还有人在赌球、买体育彩票,那他们肯定就不可避免地要观看电视节目—维多莉娅又要如何去确定,他们不会偶然间让电视频道跳转至新闻台,还不会恰巧看到过自己的脸呢?
一名卧底,一名可靠的内应者。一名最近都没有在公开场合或新闻媒介上露面的人,一个真正能让维多莉娅给予信任、给予托付的人。那个人—维多莉娅的脑中闪过一道闪电,她的瞳孔随之轻振了两次:她的心中,现在产生了一个最佳人选。
而且,不仅那个人可以帮助自己破案,那个人本身也有可能官复原职。带着这样的想法,维多莉娅去向道森警长请示,在经过对方的默许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克里斯•阿夫顿的电话号码。
她需要克里斯帮她一把,帮她去做一次打入犯罪组织的007。同时,恐怕这份工作也只有他才能担任了,不是么?
赫尔墨斯赌场,它的标志正如泰诺身上发现的银制轮盘般闪亮:赫尔墨斯的H符号,与两只围绕符号盘旋的银蛇。
赌场的地址是一处地下停车场,自从停车场附近的购物中心倒闭后,这座停车场也就无人问津了。不过,在赌徒、走私客与地下帮派们的眼中,这里恰恰是一块他们所需要的法外之地,一块不法分子的小乐土。
“来,第二局来喽!下注下注—!”
身着黑色衬衫的赌桌招待,用推擦竿将几叠筹码拉到身边。他手法娴熟地将三颗六面骰装入封盒,放入掌心紧握后拼命摇晃。伴随着无数赌徒的呼喊,在一阵阵海潮般的声浪冲击下,招待者将封盒放回木桌,将封盒的封盖缓缓掀开。
三颗骰子的点数如下:四点,五点,一点。总共是十点点数,大于九点,为大点数押下筹码的人险胜一局。有人继续欢呼,有些人却因这次失败遮住面部,还有人拿起所剩无几的筹码,准备起身离去。
“算你小子命好,这把可回本了,还小赚了一笔!”当招待者将三大叠红色筹码,推向已经在赌桌前进行过七局游戏的克里斯后,他也忍不住对克里斯进行调侃。谁也没能想到,这个连输四局的小伙子,竟能在这第七局扳回比分,还净赚了近180美元!
“不到200美元罢了,说不定明天就又要飞走了,”克里斯又将筹码的三分之一列出,之后推入押下大点数的方格,“这种小偷小摸一样的玩局,偶尔玩儿玩儿就行了。”
“呵,看来老弟也是要做大事儿的人!”招待者将第八局所需的筹码再次拉到身边,擦去八字胡上的汗珠与几滴油渍,关闭盒盖后,赌局再次开始,规则形式与前七局游戏如出一辙。
如果只是这种小把戏,那泰诺根本就不会丧命。最基本的押点数赌局,自己面前的摇骰者最多也不会被判超过八年。面前的八字胡男人还不是维多莉娅要逮捕的人,真正的大鱼还远没有上钩!
可惜,克里斯今天是没有机会了:第八局的点数,刚好是八点。向小点数下注的人赢了,克里斯又与自己的筹码失之交臂。
社会有社会的法则,赌场也有赌场的规矩—克里斯明白,自己赢的太多了。带着仅剩的一叠半筹码,克里斯离开赌桌,走向前台去将那些筹码折现。维多莉娅借给自己的300美元资金,现在被他输得最多只剩下150美元!
克里斯接过前台小姐递来的一叠钞票后,也不禁对此表示自责:如果维多莉娅是迈克尔那种性子,那她绝对会直接杀了自己的!
克里斯的“恐怖”幻想,被一只突然搭到他肩上的手臂打断。之后,克里斯听到一声沉重的呼气声,外加几丝烟叶燃烧后产生的刺鼻气味。对方没有多说什么客套的废话,他直接对克里斯表明自己的意图—
“老弟,不够过瘾,对吧?我这儿可有些更带劲的玩意儿!而且我保证,你能赚到的钞票,不会比刚才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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